“药呢？”
太后的声音传来，将燕沂凝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不再看纳兰峻焱那渣，越过他，径直往床前走。
“在这呢。”
她将药放到床前矮几上，伸手将太后扶起身坐着，一手扶着人，一手往后面塞软垫。
铺好后，她又将太后扶着慢躺下去。
“皇祖母，这高度如何？可还舒服？”
“嗯，不错。”
得了太后肯定，燕沂凝方才端起矮几上的药碗，很熟练地舀了一勺子药送到太后唇边。
药，每一次，她都是放到温度正合适再端过来喂，太后习惯了，自也不怕烫着。
燕沂凝送过来，她便喝。
她们两个在这里面，气氛还不错，挺轻松的。
但在外殿，气氛就不那么妙了。
燕箐凝目送燕沂凝离开后，在听到燕沂凝对纳兰峻焱所说的话以后，终于是一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
她挣扎着自起身，还未整理好仪容，纳兰峻焱便出来了。
她看到纳兰峻焱眉头紧蹙，脸色并不好，忆及自己的丢人行径，她有些不太敢再对其对视。
他，定然怪她丢人了吧？
燕箐凝有些伤心，同时，心下对燕沂凝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都怪那个女人。
不得不说，纳兰峻焱在出来看到燕箐凝满身狼狈，身上甚至散发着恶臭的时候，心下确实是生出了一股子的厌恶。
这与他之前见到的那一个温婉可人，无时不以完美之资示人的燕箐凝，有着很大的差异。
他差点就发火了。
好在，他的理智尚存，知燕箐凝背后是什么势力，之于他有什么作用。
在大事成就前，燕箐凝，都将是他最爱、最宠的女人。
努力压下心中的恶心感，纳兰峻焱缓了缓情绪，上前帮燕箐凝整理仪容。
“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吐了？”
以为的嫌恶骂声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温声细语，还有满满的关怀担忧。
燕箐凝受宠若惊，就像做梦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正对上纳兰峻焱温柔的眸。
她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这才是她所爱的男人嘛，他对她，与对燕沂凝终究是不一样的。
方才，定是燕沂凝故意那般说的，故意误导她。
好在，她没有做多余的事，太子亦没有相信。
她冲纳兰峻焱笑了笑，说：“无碍，估计是有些感冒了。”
“生病了，就得看大夫。”纳兰峻焱对之前所听到的，只字未提，完全给了燕箐凝一种他什么都没有听到的错觉。
他说：“走吧，本宫先送你回去。再找太医来瞧瞧。”
燕箐凝一脸感动：“妾身谢过殿下。”
“你我乃夫妻，关心你，本就是为夫的职责。”
之后，纳兰峻焱没有再急于开口，而是带着燕箐凝离开。
待离开慈安宫一段路，纳兰峻焱才放开扶燕箐凝的手，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宫知你不是那般没分寸之人，若真病了，怎还会入宫来看太后？”
这算是对她的信任？燕箐凝心下欢喜，实情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过，话到嘴边，她脑子又清明了起来。
她说：“妾身也不知为何，闻到一些味道，就觉着反胃想吐。”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倒是让人忍不住猜测，忍不住探究，忍不住想要知道答案。
这不，纳兰峻焱看着燕箐凝的脸，脑子里就突然怀疑起来。
莫非真如燕沂凝所言，这是有了？
有了猜测，就想立刻知晓答案，纳兰峻焱也不急着去和安宫探母了，拉着燕箐凝便要去找太医。
燕箐凝觉着不合适，纳兰峻焱也反应过来，皇宫，乃是皇上的地盘，身为已经出宫的太子，确实不合适。
于是，他拉着燕箐凝离宫，并在第一时间令人请太医。
慈安宫……
燕沂凝被太后一直盯着瞧了好一会儿了，若非她手够稳，指不定手中的碗就要摔了。
她喂完最后一口药，方才道：“皇祖母，您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孙媳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这么一直盯着她，怪不舒服的，尽管太后也没有恶意。
太后道：“方才，在外殿故意收拾燕箐凝？本宫记得你以前挺宝贝这个妹妹？”
“人啊，一生中，难免会遇到几个渣。”燕沂凝感叹。
太后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头：“说人话。”
燕沂凝捂着头，一脸委屈地说：“皇祖母，孙媳这头脑本就不太好使，再敲，要傻了。”
“本宫看你精得很。”太后道：“是有什么发现了？”
“那倒是没有。”燕沂凝摇头。
太后说：“你要记住，这里是皇宫，你的言行举止，瞒不过这宫中的人。”
言下之意，不注意的话，被人扭曲意思，再告状，使绊子，她就比较麻烦了。
燕沂凝几乎下意识地要说“皇祖母定然不会让人欺负孙媳吧？”
话未出口，太后又道：“本宫虽贵为太后，却护不得你什么。有些时候，暂避锋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燕沂凝若有所思：“孙媳受教了。”
片刻后，她又问：“皇祖母之前可有食过什么异样的东西？”
“你指什么？”太后不答反问。
话音落，她又摇头：“本宫贵为太后，不问朝政，但却多少可以左右皇上的某些决定，你说，会不会有人不想本宫好？”
自然有的，且还不少。
太后又说：“皇宫，就是一个适者生存的地方，这里面的门道太多。”顿了顿：“之前的事，不要再查。”
燕沂凝震惊，她想，太后心里定是明镜似的，她知道很多的东西，但是，她又不好明说。
她看起来是这后宫最大的，实则，她能做的太少。
她是在勾心斗角中长存下的，可她毕竟也老了，势力少了，威信也少了。
燕沂凝突然有些心酸。
一个女人，将一世风华埋葬在这红瓦宫墙之中，真的快乐？为的又是什么？
“本宫饿了，赶紧去准备饭菜，记得加些辣椒。”
想得入神，头上突然又挨了一巴掌。
燕沂凝有些无奈地看太后：“再打，真要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