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川接到了麦田,他的眼神有些生疏,这是他姐姐的孩子?
这么大了。
但是他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什么都想不起来,就是很坦然。
“小舅舅,你不是说不回来的吗?”
“嗯?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你不想看见绵绵姐姐。”
绵绵……
孟长川的心里始终有个不大不小的缺口,也不知怎的,待到麦田说出这两个字之后,那个缺口,忽然间就被堵住了。
绵绵。
这个名字熟悉到仿佛扑面而来,闫星星说,她是对他最重要的人,她叫星星,那么那个绵绵又是谁?
孟长川正想着,天公不作美,滂沱大雨落了下来。
急速的雨点,那么打落了下来。
孟长川没有带伞,麦田也没有带,他注视着麦田,“你叫安桐是吗?我们在这里待一会儿,等到雨停了,再离开好不好?”
麦田点头说好。
末了麦田有些狐疑了起来,“小舅舅,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吗?”
“怎么会。”他摸了摸孩子的脸,“刚刚是和你开个玩笑。”
“可是我觉得你变了。”
“我哪里变了?”
“说不清楚呢,就觉得你变了。”
孟长川只是笑了笑。
这雨一直在下着,似乎丝毫都没有要停下来的痕迹,孟长川时不时会抬腕看一下手表,眉头皱了起来。
他应该给闫星星打电话才对,毕竟那是他的女朋友。
但是他不想这么说,说不上来为什么。
黑色的劳斯莱斯忽然间停靠在了他的身旁,戛然而止的速度,仿佛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痕迹,也在他毫无波澜的心上,骤然间压出了一道痕迹。
孟长川看见车门打开,是刚刚那个在拐角的位置,他不小心撞到的女孩子,她露出了一双深邃单薄的眼睛。
手腕很纤细,很白,就像是他刚刚看到的那样,连同脖颈和肩膀,都一并的纤细。
又清冷。
清冷到,高不可攀。
绵绵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孟长川,随即便将目光对准了旁边的麦田,给她一把黑色的大伞。
“你们两个人,足够了。我还要去办事,不载你们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始至终绵绵没有看孟长川一眼。
她走了,走的很是干脆利索。
那抹压在孟长川心底的痕迹,就这么在一瞬间又飞走了,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麦田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对绵绵姐姐说谢谢呢!”
“绵绵……”孟长川捕捉到了麦田话语里面的重点。
那两个字,就像是电流一眼,瞬间击中了他冰封的心脏。
“刚刚那个,就是绵绵?她是谁?她跟我是什么关系?”
麦田笑了笑,指着孟长川,“小舅舅,和我想的没错,你是失忆了,对不对?”
“快说吧,告诉我她是谁。”
“你果然是失忆了。”孟长川的避重就轻,让麦田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她,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朋友。”
朋友?
孟长川忽然又想起,刚刚绵绵在拐角的位置,不小心撞到他的时候,眼底流露出来的诧异和奇怪,还有几分慌乱,对,就是慌乱。
仿佛就是看到了故人,可是她说出来的却是,你长得很像是我的一个朋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他没有说,伴随着那抹擦肩而过,他的心里有一种怪异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像是……犹如,故人归。
孟长川开始想着还伞的事情,好吧,其实他还想再见见那个人。
那个叫绵绵的人。
所谓的惊鸿一瞥,就在他的心底种下了一枚种子,让他现在的心里痒痒的,如同被蚂蚁啃食过的似的。
他晚上会做梦,睡梦中梦到模糊的轮廓,看不清楚脸,他对那个人说别走。
心里很疼。
等醒来之后,从窗户玻璃的缝隙照进来的第一丝微光照在脸上,莫名的压抑,这是孟长川回京城之后的第一次难熬,可能是因为,那把伞。
闫星星问孟长川那把伞的来历了,但是,孟长川没说实话。
“我姐姐的,等有空我给她送过去。”
“这样,你要一直在京城吗?不回去了?毕竟你在外面还有公司,一直留在这边,是不是不太好?” 闫星星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孟长川想了想,说道:“我先去见见我姐姐,我姐今天找我有事。”
闫星星说好。
孟蓁蓁已经给孟长川安排了几个心理医生,准备见面了。
在路上,她开着车,叹气的声音含着几分无奈。
“我每次想到你,在我情绪不好的那段时间,自己也情绪不好,还忍着不说,我就特别难受……我不是个好姐姐,对了,麦克医生给我打电话说,希望你做MECT治疗,你做了没有?”孟长川静静地听着,在心里面默默地记下了MECT治疗这几个字。
他摇头,“还没有做,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是不是傻啊?怎么还忘不了陆绵绵呢?你不做手术,你怎么开始新生活?还要一直因为她,孤独终老吗?醒醒吧,人家不爱你了。”
孟长川不动声色听着。
陆绵绵。
原来她叫陆绵绵。
脑海中,依稀浮现出黑色雨夜之下,劳斯莱斯之内清冷孤傲的身影。
他的眼眸多了几分的复杂,是同一个人吗?
“姐,上次我去接安桐,绵绵借给我们一把伞。”
“啊……这样。”孟蓁蓁的手指弯曲敲击着方向盘,“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去趟FD集团,我去给绵绵送去也行,反正公司现在也有合作在身。”
“不用了,还是我亲自去好了。”
孟长川扭头看向了窗外,心里面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FD集团是吗。
陆……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