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啊。”孟长川执着杯子喝水，仰着头，水杯遮住了他的鼻梁和眉毛。
他的语气敷衍的有些明显，让闫星星无奈。
每次碰到绵绵，孟长川就会乱了阵脚。
绵绵坐下之后就没说话了，傅生点菜，他的声音很轻很淡，点的都是绵绵喜欢吃的，说话之间行云流水，非常自然。
就像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小夫妻，过来吃饭。
孟长川虽然在和闫星星说话，但是一直不动声色用眼角余光瞄着傅生那边的动静。
忽然间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虽然他就在隔壁，可是中间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横沟，拦在了他和绵绵、傅生之间，傅生和绵绵是一体的，他孟长川是个多余的。
他以茶代酒，那么空着肚子喝了好几杯茶水。
因为难受。
因为嫉妒。
因为……隐忍。
“再点一盘爆炒牛肚，”沉默着的绵绵忽然开了口，对着服务员说道，“给隔壁的女士和先生送去，说是，祝他们幸福。”
服务员点了点头，说好。
傅生看了一眼绵绵，只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色。
服务员将牛肚端到了孟长川的面前，“先生，女士，这是靠窗台的女士给二位点的，她祝两位永远幸福。”
孟长川的脸色难看了一下。
随即又释怀地笑了。
“谢谢她，谢谢她的祝福。”
“你喜欢吃牛肚啊？”闫星星拄着手中的筷子，不解地看着孟长川。
“还好。”
他没有多言。
因为喝水喝太多的缘故，孟长川很快起了身，去上了趟洗手间，在男洗手间遇到了傅生。
傅生站在他的身后，神情变得复杂难辨。
“你喜欢你现在的女朋友吗？”
“这个，就不要你关心了，”孟长川在洗手，低着头，“你何时做手术？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你真的放下了吗？”
傅生的话让孟长川沉默。
放下？
是她放下了，但是他没有放下，但是其中一方放下的爱情，那就是结束，就是终结。
还能让他怎么说呢？
还不放下吗？不放下，又怎样？
“只要你做手术，只要你平安，我就放下了。”
孟长川擦了擦双手，他走到了傅生的身旁，拍打了一下傅生的肩膀，“别担心我，我已经开始，重新体会爱情的滋味了，你照顾好她就行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孟长川本来想要结账离开的，可是孟长川的几个朋友看见了孟长川，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老孟，小嫂子，你们也在啊。”
“哎呀我还不是你们的小嫂子呢。别乱叫了。”闫星星咳嗽一嗓子，脸蛋驮红。
“哈哈，小嫂子还害羞呢？”这几个男人没看见绵绵，调侃着闫星星，“小嫂子挺能喝的啊，上次在夜店喝的不少，怎么，后半夜老孟没好好伺候你？”
明明应该说好好照顾你，但是那男人故意说的伺候。
孟长川皱眉头，“胡乱说什么？闭嘴。”
然后下意识朝着绵绵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她若无其事和傅生吃饭，心里自嘲。
他在期待什么呢，她怎么会在意这些。
“唉？”顺着孟长川看向的方向，男人也看见了绵绵和傅生了，额了两嗓子，吞咽了几下口水，“不是吧老孟，前女友和现女友，这么巧？”
“你嘴上没个把门的是不是？滚蛋。”孟长川是生气了。
对方见状赔着笑，笑了两嗓子，然后搂住了孟长川的肩膀，拍打了两下。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不过不是兄弟没提醒你，珍惜眼前人吧，别想着不可能的人了，本来那陆绵绵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现在这个，萝莉型的也挺好的。”
但是为何没人告诉他，日久生情比一见钟情的感情，更难忘。
他在乎宁朝夕，可是更在乎陆绵绵啊、
“你可以滚了。”孟长川直接给了对方胸口一拳头。
这一拳头不要紧，锤得对方朝着后面退了好几步，却不想要踩到了一个人的鞋子，一回头一看就吓傻了，踩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傅生啊。
“傅，傅总……”
那人对着清秀如竹的傅生，舔了舔嘴唇，立刻就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你在后面。”
傅生只是点了点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比刚刚还要苍白一些。
孟长川注意到了傅生的脸色，拧了拧眉头，怎么回事，他该不会是发病了吗？
眼看着傅生朝着外面走去，身形不太正常的样子，孟长川起了身，他对闫星星说道：“你先吃，我去结账，等下外面集合。我等着你。”
说完他也跟着走了出去，闫星星注视着他的背影，瘪了瘪嘴。
从进来开始，这个男人就没有静下心来啊。
绵绵擦了擦嘴角，她也要走了。
这个时候孟长川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兄弟，踱步走到了绵绵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傅董事长，久仰大名。”
“有事？”绵绵那一挑眉的动作，又绝又艳，一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那太过清冷的寒气，就像是十二月的严冬，冻得对方抚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然后对着绵绵赔着笑。
“傅董事长，我呢，是老孟的兄弟，我叫孙翔。”
“哦，”绵绵点头，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对方一挠头发，”我呢，也不算太好的兄弟，但是看着他走过来不容易，男人这种生物吧，有时候一个人过的挺苦的，但是又不能说出来，免得会被女人笑话，你说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绵绵反问。
“就……”男人朝着闫星星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嫂子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太阳的类型，和傅董事长您的类型，完全不一样，我们都觉得和老孟很适合，所以……”
“所以让我离孟长川远点，别给他希望？是不是想这么说？”绵绵面无表情接上话茬。
对方差点吓得下巴掉了，这……这大老板的董事长就是不一样，是学了心理学的吧。
绵绵勾了勾唇稍，“放心，如你所愿。”
说完她就走了，那雷厉风行的架势，让对方避之不及，也望尘莫及。
话说老孟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有过交集呢？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外面，傅生刚走了出去，已经无法在伪装自己的疼痛，他的手搭在了门外的柱子上，手指骨节微微弯曲，胳膊上青紫色的血管，暴露了出来，显得几分狰狞可怖。
有风吹开了他的刘海。
冰冷，刺骨。
他的眼前变得眩晕，变得模糊，呼吸也跟着变得艰难了起来。
两条腿缓缓地弯曲……跪在了地上，扑通的一声。
他就像是一个孩子倒在了地上，隔着老远，孟长川就看到了傅生倒在地上，赶忙冲了过去，“傅生，傅生！”
傅生的嘴唇和他的脸一个颜色，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孟长川蹲在地上拍打着傅生苍白的脸。
“傅生，傅生你快醒醒！”
“傅生——！！！”
孟长川的身后响起了绵绵歇斯底里的喊声，有那么一瞬，孟长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以为刚才那么声嘶力竭，害怕到了极点的声音不是陆绵绵的。
可是下一秒。
那个叫陆绵绵的女人，便用力地将他推到了一边。
她跪在了地上抱住了傅生的头，此刻满眼都是傅生了，眼神慌乱，波动很大，仅有的冷静注视着孟长川，“快去开车，送我老公去医院！”
孟长川点点头，在这一瞬间，心痛如绞。
不。
准确的说，是从她推开他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已经开始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