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川直起身子来,踉踉跄跄朝着外面走着,姚洁娜在身后叫着孟长川,孟长川无动于衷,在一片光影相见之下,孟长川的视线渐渐地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的脚下忽然间一个趔趄,就要摔倒的时候,一条腿,抵住了他的身体。
孟长川站起了身子,绵绵的腿也跟着收了回来,她抿了抿嘴唇,看着孟长川,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很不自量力的人,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喝酒。
周围的人发出了尖叫声,他们,这都是被绵绵刚刚那个帅气的动作给惊讶到了。
“哟嘿,来了个美女。”
“这好像是傅家的傅绵绵。”
有人在窃窃私语着。
孟长川冲着绵绵笑了笑,就像是从前那样,一下子就扎进了绵绵的怀里,蹭着她的肩头,孟长川输了口气,“你来了。”
他笑着说道,“我不想宠女人了,我也想被女人宠着。”
“喝醉了你。”绵绵将孟长川的脑袋,直接拜倒了一边去。
“老姐,怎么了啊这是?”陆洋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看着喝醉酒的孟长川,还有一身冷冽的绵绵,陆洋讶异了。
这怎么个情况啊?
他就走去打个台球的功夫,怎么就闹事了?
绵绵看了一眼陆洋,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怎么也来这种地方?不怕被人拐了去?”
“老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把人带走,你也跟上。”绵绵一声令下说道,人,自然指的就是孟长川了。
陆洋无语的扶着孟长川的腰,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喝了多少酒了?”
“不用你管……松开,松开我……”
“服了,你倒是也别让我老姐管啊。”
“傅总,原来你和这位帅哥认识啊。”姚洁娜的话,拉回了绵绵的思绪。
她看向了姚洁娜,认出来,这是之前被FD集团拒绝的一个公司女儿。
FD集团现在眼光高,绵绵又是一家之主,想要和谁合作,那都是得看重利益的,姚洁娜的集团很不错,但是没有不错到,可以让绵绵同她合作。
“这是我的助理,姚小姐有什么事情?”
“我没什么事情啊,就是觉得他长得帅,绵总果然是男人圈广泛啊,老公帅,助理也帅,这190的大高个弟弟也长得帅,啧啧,真不错啊,傅总的生活。”
绵绵没有理会姚洁娜的阴阳怪气,在京城,看不惯绵绵的人太多了,绵绵要是挨个计较,她就活得太累了。
陆洋扶着孟长川上了车,两个人都坐在车后面,绵绵开车的车速有点快,弄得孟长川想吐的冲动上来了,冲着绵绵摆了摆手。
“停车,我要吐。”
奈何。
车子还没等停下来,已经,晚了!
绵绵回头看了过去,就听见孟长川呕的一声,吐在了绵绵的后座。
陆洋狠狠地踹了孟长川一脚,“老姐你停车,咱把他踹下车去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绵绵开车的速度更快了。
不知怎的,陆洋从绵绵的眼底看到了一抹久违的杀气,让陆洋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孟长川似乎要倒霉了呢。
到了傅家公馆,车子开进去,便有保镖称职的走了过来,要给绵绵开门,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保镖一开始以为是傅生喝酒了呢。
却在看见陆洋身旁不省人事的孟长川后,抿了抿嘴唇,他好像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姓孟,前几天还来看望过绵绵呢。
绵绵甩上车门,下了车之后,让陆洋拎着孟长川也下车,天知道陆洋现在吵架想要洗澡,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的气息,这该死的孟长川。
哗啦!
伴随着巨大的水花声,泳池里面水花四溅,孟长川感受到了从头到脚的冰凉,浑身打了个寒颤,居高临下,他缓缓抬眼,看到了站着的绵绵。
绵绵面无表情,只是缓缓地半蹲下来,注视着孟长川,眼底有几分嘲讽。
“现在醒酒了吗?”
孟长川抹了一把脸,他的轮廓很深邃,孟长川最好看的五官是他的眼睛,然后就是他的眉毛,他有着一双桃花眼,眼神因为年龄的增长,变得愈发的沉稳。
环顾四周,孟长川太阳穴两边,狠狠地跳着,他已经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对我这么狠?把我直接踹下来了?”
“不然你想我伺候你,给你脱衣服,把你放在床上?”绵绵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做梦吧你。
孟长川深吸了口气,二话没说朝着岸边走。
他现在泡在水里,很冷很凉,本来就感冒还没好,现在衣服都湿漉漉的。
砰!
就在孟长川要上岸的时候,绵绵一脚将他重新踹了回去。
孟长川没想到绵绵会忽然有这种动作,一时间没有招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注视着绵绵。
绵绵眼神寒凉,冷漠:“这一脚,是踹你带我弟弟去夜店,我怕你教坏了他。”
孟长川沉默着,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绵绵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还欠着一脚,你吐了我的车,清理费和精神损失费我还没问你要。”
“你要多少?现在给你,先让我上去,很冷。”
“那你自己上来便是。”绵绵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你敢上来吗?
不怕我再一脚把你踹下去了吗?
孟长川注视着绵绵,他紧咬着牙齿,那眼底升腾起几分怒气。
他不是个吃素的,对她好,对她不吭声,那是因为他爱她罢了。
既然她要仗着这份爱,胡作非为,那就不怪他不客气了。
孟长川缓缓地朝着岸边走过来,绵绵本来就憋着气,她好好的车,被孟长川给吐了,还真的以为她什么都不计较是不是?!
然而。
就在绵绵抬起腿,要踹孟长川第二脚的时候,孟长川忽然抬起手,抓住了绵绵的脚腕,趁着她不注意,也将她一把拽入了水中。
伴随着巨大的水花四溅,绵绵的衣服和头发也跟着湿透了,孟长川盯着她冷笑,“你现在开心了?满意了?玩够了?“
“你是不是有病?”
“知道冷了,是不?”孟长川看她头发湿漉漉,浑身打颤发抖的样子,很快就于心不忍了,他叹了口气,弹了一下她的前额,“行了,赶紧上去。”
“啪。”
绵绵当即就给了孟长川一巴掌,孟长川猛地看向了绵绵,绵绵的牙齿都在发抖,很是恨他似的。
“我要是感冒更严重了,我老公回来看到我,我怎么和他说?你给我滚,你现在已经被解雇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绵绵冷着一张脸,朝着岸上走去。
孟长川的心里憋着一股浓浓的火气,是对绵绵,也是对傅生,到底凭什么这个女人现在这么向着傅生?张口闭口,都是傅生了?
所以孟长川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情。
他明知道绵绵现在快要恨死他了,还硬是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扯到了身旁,箍住了她的胳膊,低头就亲住了她的嘴唇。
刚碰上她的嘴唇,就又被绵绵给甩了一巴掌!
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来自渺远的国度,打的孟长川的耳朵都是嗡嗡的。
绵绵指着孟长川手指都在发抖。
“别把我对你的同情,当成是理所当然,给我滚!”
“你既然还同情我,说明什么?说明你还在乎我,你还爱着我。”
“我只是怜爱你,这是一种怜悯,和爱情无关了。给我滚蛋!”
她很少情绪这么激动过,整个人都想要要朝着他咆哮出声似的,孟长川整个人都浸泡在冰冷的水池里面,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那是一种天地不仁的绝望,将孟长川包裹着,让他很冷很冷。
绵绵回到了房间,去泡了个热水澡,打了好几个喷嚏,可是还是感冒了,浑身很冷很冷,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去公司。
手机振动了好几下,都是财务部部长发来的文件,要绵绵过目。
绵绵现在头晕脑胀,涉及到巨大的金额,绵绵不想出任何的差错,她很快从浴室里面出来了,给傅生打电话了。
“财务部那边,还有几份文件没有看,先交给你好了。”
“声音怎么了?”傅生第一问的是绵绵,而不是工作,皱眉,“怎么感冒更严重了?”
“嗯……”绵绵本来没什么,但是听到傅生的声音,心里面紧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断开了,她的嗓音难得的发紧了起来。
“我难受,傅生。”
“哭了吗?”傅生屏住了呼吸,只能听到自己心脏揪扯的声音。
“我没有哭。”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跟我说说?”傅生知道,他不应该这么问。
因为他要铁了心要绵绵讨厌他。
但是,他做不到。
他坐牢,被抓的那段时间,那么黑暗的那段时间,绵绵都没有哭。
现在绵绵哭了。
傅生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他那么爱着陆绵绵。
绵绵咬了咬牙,“孟长川把我推进泳池里了,我现在感冒更重了。”
其实真正让绵绵哭的,是因为孟长川亲她的那一下。
在傅家公馆,她现在是傅生的老婆,被孟长川给亲了。
这无关乎谁是她喜欢的人,只关乎着绵绵心底的道德天平,还有那根紧绷着的底线的弦,断裂了,她接受不了。
哪怕她知道,主动的人是孟长川。
傅生的脸色和他的神情一样的冰凉,透露出几分杀气,但是他的话语却是安慰的,“乖了,我很快就回去。”
“你早点休息。”绵绵的眼泪只流了一点,干涸凝固在了眼角,她很快就不哭了,她又恢复到了原来那个冷漠清冷的陆绵绵了。
“我先睡了。”
“别想太多,等我回去,自己一个人撑不住的话,明天不要去公司了。”
“嗯。我知道。”
绵绵挂了电话。
傅生这边,挂了电话之后,他就对身旁的花凡尘说道:“我要回去,半个小时之后我就走。”
“半个小时?这么着急做什么?”
花凡尘一脸不解,“你爸的财产,你不要了。”
“是,不要了,这些根本就不重要。”
傅生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花凡尘的脑子反应慢了半拍,是因为他看到傅生这么着急的样子有些看不过去,“你怎么回事,钱都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你说呢?”傅生眸子冰冷地反问,
一句话,就把花凡尘的话给重重地噎了回去。
他已经知道傅生为什么急着要回去了,想必是绵绵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傅生的行李并不多,他收拾起来的速度也很快,想要拎着箱子走的那一刻,却被花凡尘一把给抓住了手腕,花凡尘叹了口气。
“你还是别回去了吧,你不是想要和陆绵绵离婚吗?”虽然花凡尘不懂,为何傅生想要跟绵绵离婚,但是,
现在回去,不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吗?
傅生咬了咬牙。
“我实在是做不到视而不见,因为她哭了。”
一句话,就让花凡尘缓缓地松开了握着傅生手腕的手,向来不曾在外人面前示弱的绵绵,这次竟然在傅生的面前哭了,所以傅生要回去。
是因为绵绵是真的爱上了傅生,愿意在傅生的面前放下自己的软肋。
一个女孩,真心地去爱了两个人。
可是这两个男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都在她选择热热烈烈去爱的时候,选择将她推开。
绵绵一大早就起床了,头晕脑胀的,昨天晚上睡得并不好,她也没有吃药,主要是懒得动弹,而且不想要打扰睡着的下人们。
吃饭的时候,绵绵的脸色很不好看,就像是时刻要倒下了似的,陆洋看着绵绵,担忧地伸手覆在了她的额头。
“老姐,没事吧?”
“我了个去!你额头好烫啊,你发烧了?”
“吃你的饭。”绵绵没好气甩开了陆洋的手,自顾自整理了一下头发。
“老姐,你都发烧了,今天还要去公司?还起这么早?你没事吧你?”
陆洋都想把绵绵的脑子给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了。
绵绵自顾自站了起来,“我吃饱了。”
“小姐,”一旁的仆人也很关心绵绵,揪扯着手中的围裙,“要不今天还是别去公司了吧,公司不是有少爷吗,少爷会处理好一切的。”
“他现在不在,公司只有我。”
说完绵绵就走了,她就是这样的脾气,很固执。
开会的时候,绵绵一直在咳嗽,身体非常虚弱,虚弱到身旁好几个部长都看不下去,劝绵绵赶紧休息,绵绵说没事,不用。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的脑袋靠在了沙发上,喘着气。
不一会儿,一道人影现入了绵绵的眼底,绵绵的眼神多了几分柔软,“傅生,你回来了。”
面前的人一字一句:“我是孟长川。”
绵绵的眼睛从模糊渐渐地变得清明了起来,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了,的确,不是傅生,是那个害她变得这么脆弱的罪魁祸首,孟长川。
绵绵用力地咳嗽了好几声,“滚。我不是让你滚了?”
“对不起。”
孟长川现在是酒彻底醒了,他以后再也不想碰酒这种东西了。
“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不用。”
“别说不用了,你的身体要紧。”
孟长川终归是个男人,他有力气,打横便将绵绵抱了起来,绵绵咬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赶紧放她下来。
奈何,孟长川不痛不痒的,将绵绵从办公室抱到了下面去,楼下很多员工朝着绵绵这边看了过来。
准确的说,大家都在看着绵绵竟然被孟长川给抱着。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拿出手机照相。
孟长川将绵绵抱到了公司外面去,绵绵皱眉头,“你放我下来,还嫌我不够乱是不是?!”
“别闹了,你生病终归是因为我。”
“你也知道是因为——”
剩下的话,绵绵顿时间卡壳了,是因为她看到了孟长川手腕上的划痕。
这是一道崭新的划痕,用刀子给划伤的,她看得出来,抿了抿嘴唇,“你自残了?”
“哦,”孟长川顺着绵绵的目光看了过去,他本人倒是不以为然,“昨天病发了,夜里睡不着觉,就觉得手腕痒得很,就划了一刀子。”
绵绵注视着孟长川,忽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想要骂他一句有病来着,却又怕他听见这句话,心里面会多想。
他得了抑郁症。
曾经,那一道让陆绵绵追随着的光,竟然得了抑郁症。
这个事实,让绵绵的心里并不好受,哪怕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孟长川继续抱着绵绵走着,这路他走的漫长,无比的珍惜着。
眼看着就要抱着绵绵上车了,这个时候一道人影挡住了孟长川的去路。
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傅生,犀利单薄的眉眼,锐气之中含着几分凛凛的寒光。
“把她给我。”
孟长川咬了咬牙,他现在看见傅生就心烦,“凭什么给你?”
“我太太,你凭什么抱着?”
傅生直接伸手就问孟长川抢人。
绵绵也看到傅生了,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身体的重心也紧跟着朝着傅生那边倾斜过去,不然孟长川本来是不想松手的。
傅生打横抱着绵绵,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苍白的嘴唇,眼底一抹疼痛和心疼划过。
他把绵绵往上掂了两下,当着孟长川的面亲了一下绵绵的头发,“我来晚了,抱歉傅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