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她开车回了公司，今天不想理傅生了，不想和他离婚，所以她选择了愚蠢的办法，那就是逃避。
逃避也好，怎样都好，不离婚就是不会离婚的。
她是那么信誓旦旦想着。
在路上她始终想不通，傅生要离婚和孟绵羊有什么关系。
她之前还买了一只狗。
和孟绵羊差不多。
可是傅生不喜欢。
绵绵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自己摊开在桌子上的日记本，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绵绵皱眉头。
可以进入自己办公室的。
就只有……傅生。
傅生看了这本本子吗？
还没等绵绵来得及多想，一则噩耗就传了过来。
一则陌生电话给绵绵打电话，竟然是警察局的人，绵绵一开始以为是诈骗电话。
但是那端，却说出了傅生的名字。
“您好傅太太，我们怀疑你和傅先生，涉嫌一起故意杀人罪，请跟我们一同协助调查。”
绵绵的脑子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似的，故意杀人？
她和傅生才刚闹离婚。
现在又冒出了这种事。
还是大事。
绵绵是单独被关在一个房间审讯的，她对姜雪扬的事情一无所知，脑子里面依然是嗡嗡的，只知道警察说傅生杀了姜雪扬。
是雇凶杀人。
绵绵要见傅生。
现在还不行。
她一个人木讷地从警察局走了出来，浑身冰凉，两条腿已经麻木了，险些就要站不稳。
不远处，一道身影闯进了绵绵的视线，是花凡尘。
花凡尘喘着气，一边看着绵绵，“怎么样了？傅生在里面了吗？”
绵绵的眼动了动，“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举报的他？”
花凡尘冷笑：“我要是想举报他，我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我猜是傅生自己主动自首的。”
绵绵立即就反驳，“不可能。”
“首先，他和杀人这两个字根本就沾不上边！谈不上自首，没有必要，傅生不是那种人。”
“好吧你怎么想都随你，我进去看看他。”花凡尘不想和绵绵废话。
“进不去，还在审讯。”
绵绵的意思是让花凡尘不要白费力气了，一边深吸了口气，她现在的情绪冷静了几分，不是慌乱的时候，因为傅生需要出来。
她可是他老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看他在里面呢？
“我会找最好的律师，替傅生辩护，至于你——”
绵绵清楚花凡尘对傅生的心思，她的眼神变得冷冽了起来，如同竖起了根根刺的刺猬，“别浪费时间，在我老公身上，谢谢。”
花凡尘又是冷笑，“我就算浪费时间，那又怎样？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你，爱你，深爱着你，你自己不清楚吗。”
说完花凡尘还是自顾自进警察局了。
绵绵愣在了原地，从脚尖到手指关节的麻木，再一次地将她席卷。
花凡尘说傅生深爱着她，那么，深爱着她的男人，为何还要同她离婚呢。
有一个事实，在绵绵的脑海浮现：
那就是。
如同花凡尘猜测的，傅生是自首的。
那么。
他离婚的原因就可以解释了。
他杀人了。
他去自首了。
不想要连累她，所以要和她离婚了。
奈何。
这个事实，绵绵并不想相信，她宁愿相信，傅生是鬼迷心窍了，生她的气了，才和他离婚，也不愿意相信傅生是自首。
他不是那种人。
……
绵绵几乎是一晚上没睡，她给傅生找了最好的律师，要给傅生打官司了，在第二天的下午，绵绵终于可以见傅生一眼了。
他穿着黑色拧巴的衣服，两只修长的手，戴着手铐，那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垂着眸。
绵绵很想他抬头，想看看他一晚上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哭。
他没有看绵绵，只是甩出一句，和那天一模一样的话语来：
“我们离婚吧。”
绵绵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你非要跟我离婚吗？你说你不爱我，我就跟你离婚。”
她不敢相信傅生变成了这种人，她辛辛苦苦给他找律师，一晚上没睡觉，吃饭也吃不好，可是傅生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让绵绵痛不欲生。
傅生垂着眸，那声音好似从丹田出来的：“我知道，你从未真正放下过孟长川，你的本子上，写着孟长川的名字，那代表了你的心声。”
“你是不是傻？”
绵绵的眼神变得深邃楚痛了起来。
“只有中间那一页，写了孟长川，其余的页数，我每一页，写的都是你的名字，傅生。”
傅生的两只手狠狠攥在了一起，他的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
看他这样的表情，绵绵就知道傅生没看，他肯定是只看到了写孟长川名字的那一页。
“傅生，我嫁给你，不是想要逃避孟长川，是我深思熟虑，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最懂我，我也懂你，我知道很多时候我亏欠你很多，所以我想要余生来弥补。”
绵绵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导火索，不说还好。
一说，便……
“陆绵绵，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亏欠，从来都是。”
傅生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他终于是抬起眼来，那双黑黢黢的眸子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陆绵绵，隔着一扇玻璃，这个男人的眼神像是要一路望进她的心底里面。
“陆绵绵，他得了癌症，陆绵羊也死了，现在孤苦无依，他需要你，你去吧。”
绵绵一言不发，那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傅生动了动嘴唇，紧跟着又开口到：
“你刚刚也说了，我最懂你，那么我知道，他孟长川只要还活着，只要他过得不好，你就放不下，看你矛盾纠结的样子，我想过了，你开心就好了。”
开心？
她怎么会开心呢？
和傅生一刀两断，彻底忘记他这个人吗？
“我承认，我没办法对孟长川视而不见，很是抱歉，但是，这和爱情无关，我不爱他了，我真的不爱他了，傅生我爱你。”
“别说了，你去吧。”
傅生打断了绵绵的话。
就像是在强迫着，不要让自己心软似的，他的两只手依然是紧紧地交叠在了一起，那骨节被他拧得，在瞬间成了苍白的颜色。
“我终归是杀了人，姜雪扬，我没办法原谅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所以我雇凶，杀了她，你不要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了，我们离婚吧，你去找孟长川吧。”
说着，他又停顿了几秒钟。
“我现在这番话，不是反话，也没有不甘心，陆绵绵——我真心地祝福你，你和他过得幸福，只要你能幸福。”
他明明是一个少年气十足的男人啊，却在这一刻，像是在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几岁似的。
原来一个人的年轻和年老，看的是心境，心态真的很重要。
傅生对着绵绵，说出了他最后的一句话：
“不要为了一个杀人犯，浪费你的时间了。”
“说完了吗？”
绵绵已经不哭了，她的眼泪粘合在了眼角，显得有几分的冷态。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对傅生说了三个字：
“我等你。”
“……” 傅生狠狠抿唇。
“不管你是要坐几年的牢，三年也好，五年也好，或者十年，二十年，都好，我等你，我等得起，你放心吧。”
傅生咬牙，对着她的背影，那修长俊挺的眉在瞬间皱成了小川字的形状。
“我说了你别为我浪费时间了！我不需要你，真正需要你的人，是孟长川，你和他本来就该在一起，我的幸福不是幸福，是我抢来的，是傅家人算计来的，你懂了吗？”
闻言。
绵绵背对着傅生，她没有回头，声音却是坚定又低沉：
“没有和他在一起，是，我很遗憾，可是我现在是傅太太，我不可能抛弃我的老公，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过余生。”
说完绵绵就离开了。
现在的重点，是给傅生找最好的律师辩护。
雇凶杀人，而且还是故意杀人，这不是小事情，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首先绵绵不可能不考虑公司的情况，她要隐瞒傅生的事情，傅生涉嫌犯罪的事情，也就只有花凡尘和绵绵两个人知道。
花凡尘约见了绵绵一次，同她单独谈了傅生的事情。
“姜雪扬那边，她还有个姐姐，最好的办法，是你和她的姐姐谈谈，可不可以赔偿多一些，获得家属谅解的话，傅生的刑期还能少些。”
“不是死刑就行。”
绵绵的脸色很是憔悴，她想起了傅生的种种不对劲，从姜雪扬死了之后。
不。
准确的说，是从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之后的。
那个孩子就像是傅生的救命稻草似的，他紧紧地抓着那根救命草，活在一种粉饰太平的假象之中，后来孩子没了，被姜雪扬给害死了。
绵绵至今都记得那个叫傅生的男人，抱着她整个人，是以一种怎样的姿态痛哭流涕的。
那是，傅生第一次这般的失态和失控。
他的痛苦，以及他的所有的委屈，仿佛都在那场哭泣中，一并被带走了。
然后他就有些变了。
还是很爱她。
可是，又变得那么伤感。
绵绵也想过，期间要再要一个孩子，这样傅生会不会开心起来。
奈何傅生自己不愿意。绵绵也只能作罢。
思绪回归。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傅生活着，先活着再说。
“姜雪扬的姐姐，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绵绵问花凡尘。
花凡尘摇头。
“这个不清楚，不过我想她很快会主动找你了，据我调查，姜雪扬的姐姐挺好赌博的，欠了一屁股债，她自然不可能放过和你要钱的机会，你到时候，记得要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