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傅生的回复。
她走累了,走到了公园的长椅附近,坐了下来。
注视着湖面,此刻天色已经黑了,太阳也已经渐渐地落山了,露出了黑色的光。
绵绵从前是习惯黑暗的,就如同她已经习惯了孤独。
现在注视着这一切,只觉得压抑。
忽然有一种想要静静死去的冲动,就是因为找不到傅生,她的光没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冲动了。
是傅生,把她最孤独最脆弱的一面给压了下去。
“你到底去哪了,不要我了吗。”绵绵低下头去,注视着鞋面,自言自语说道。
一只修长的手,蓦地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转了过来。
他的力度并不重,却有一种莫名的霸道。
绵绵注视着傅生,他穿着一件黑白色的外套,咬了咬牙,很没好气的样子,把自己的围巾,帽子都系在了她的头上,她的脖子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的肩头。
绵绵张了张嘴,才发现她的嗓音有几分干涸和难受,“你去哪了?”
“在我妈的别墅里面,睡觉。”
“我打电话给你,怎么不接?”
“关机了。”
“那你现在怎么才出来找我?”
“你的手机也关机了。”傅生说。
绵绵一愣,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看了看。
是没电了,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傅生这才说,自己一直都在他母亲生前留下的老房子里面,听到了绵绵和花凡尘说话的声音,刚出去,外面已经没人了。
他穿戴整齐给绵绵打电话,已经无人接通了。
他就一直沿着街道,出来找她。
一条一条的。
他在寻找她的同时,正如同她也在寻找他。
可能两个人有那么一秒钟的擦肩而过,彼此就像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那么过去了。
绵绵咬了咬牙,打了他肩膀一下。
“为什么要一个人静静躲起来?为什么不去公司?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关机?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说吧。我都听着呢。”
傅生任由绵绵打着,只是抿了抿嘴角,不发一语。
绵绵打了几下之后,就不打他了。
力都是相互的,打他的同时,自己心里又何尝不痛个,更何况他不胖,又很瘦。
绵绵是真的有些看不透傅生了,他现在最擅长的似乎就是沉默。
她打了个喷嚏,有些感冒了似的,傅生叹了口气,在她面前弯下腰。
要背她。
“上来吧。”
“……”绵绵纹丝未动。
傅生又叹了口气:“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学着自己照顾你自己。”
“你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绵绵犀利地反问道。
傅生什么话都没说。
绵绵最终还是趴在了傅生的背上。
傅生将她背了起来,她很轻,轻到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似的。
她又很重,重到砸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心不大不小的位置刚刚好被一个叫绵绵的人给填满了。
绵绵揽住了傅生的脖子,“去咱妈的房子吧,我想去。”
“好。”
花凡尘说这是老房子,没地暖,可是绵绵进去之后,发现这里很是暖和,只是和傅家的别墅比起来,这房子并不算得上太宽敞。
却刚刚好,两个人住就够了。
“为什么门从外面反锁了?”绵绵问。
不然她和花凡尘也不会以为,傅生不在这里,在别的地方。
傅生解释:“这是自动的,自动反锁的。”
“哦。”
“喝杯姜茶,快点。”他手里端着热乎乎的。
“太辣了。”绵绵皱眉。
“里面放了点枣片,不会辣了。”
“你喂我。”绵绵嘴唇动了动,说。
傅生嗯了一声,半蹲在她的面前,修长白皙的手舀了一勺子的汤,要喂她。
绵绵:“你先用你的嘴试试温度,合适的话再用嘴喂我。”
傅生愣了一下,挑眉:“你确定?”
“……嗯。”
傅生扣住了绵绵的后脑勺,他削薄的嘴唇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他闭上了眼睛。
绵绵两只手抓住了傅生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朝着这边拽了过来,离她更近一些。
傅生缓缓地松开了绵绵的嘴唇。
“够了吗?”
“要喝一整碗才够。”绵绵有点固执说。
“好。”
他就这么喂了她一整碗。
生姜的味儿,有些辛辣,连带着在他的唇齿也染上了几分姜味了。
傅生缓缓抚摸着绵绵的嘴唇,“行了吧?”
绵绵没说话,只是把他推到了沙发上面。
很快的,从沙发到了卧室。
傅生一直喜欢睡那张不大的床,黑色的,窗帘都一并是黑色的。
他的皮肤衬托之下,要白皙很多。
傅生抱着绵绵,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多汗流了出来,傅生的手掌心也渗透出很多汗,被他抬起手来,擦了擦。
“累不累?”
“嗯,有点。”
“我很小的时候,那好像是我上小学,我第一次知道这栋房子,是家里的管家告诉我的,说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父亲不喜欢我来这里,可能是怕有母亲的记忆。”
“……”绵绵静静地听着。
“我对我母亲的记忆,并不多,因为她很早就离开我了,说实在的,之所以喜欢一个人过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清净罢了。”
“这样。”绵绵静静地回答道。
“嗯,小的时候特别喜欢一个人,我想,我可能会孤独终老吧,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什么可怕的,或者不对的,至少一个人很好,我无牵无挂。”
“你现在有我了,你要是不要我了,我也会哭的。”
“真的会吗?”他低头,眼神有些复杂,注视着她。
绵绵嗯了一声。
“会。所以你别不要我。”
“傻瓜。”
这是绵绵抱着傅生,最紧的一次了。
她有种强烈的念头,特别想要这一次怀上他的孩子,如果可以怀上的话,那么就是第三次怀孕,可是她已经流产两次了,不是她想要怀就能怀上的。
傅生也不让。
傅生现在纯粹以绵绵调理身体为主。
“对了,你怎么会和花凡尘在一起?”
“在路上偶然碰见,他听说你丢了,和我一起来找你,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里,他比我更了解你的样子。”
傅生什么都没说。
若有所思。
最后只是说了句:“知道了。”
绵绵叹了口气:“找到一半,我让他走了,我想自己找到你。”
“好,我知道了。”
两个人就这么窝着睡了一晚上。
绵绵以为,傅生真的不会离开了。
她是这么信誓旦旦以为着。
……
傅生找到了,这件事绵绵也告诉花凡尘了,让花凡尘不必担心了。
第二天约花凡尘吃饭。
花凡尘送给了傅生一块手表,蓝色的表盘和表钻,很是奢华昂贵。
“和陆洋一起去马尔代夫,逛的时候看着这块表,觉得不错,送你一块。”
“谢谢,不过我不要了。”
“怎么了?”
傅生沉默两秒,笑了笑,“朋友之间,送手表不太合适。”
花凡尘也笑,“这又怎么?我们毕竟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还是谢谢。对了,”傅生又问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不考虑谈恋爱,结婚生子吗?”
“你不还没生子,我着什么急啊。”花凡尘避重就轻。
傅生端起了面前的黑咖啡,抿了抿,
“我们既然是朋友,我希望,你过得好。”
“谢谢你的祝福,这缘分这东西,很奇妙,得看眼缘。”
“看不对眼的,不行。”
“一开始都是看不对眼,相处相处就好了,这方面你可以和陆洋多交流,你们两个,都没找。”
花凡尘只是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傅生很快就走了。
然后。
花凡尘脸上的笑容淡了。
有什么东西,就在这一刻死掉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傅生的潜台词是不给他任何的机会,不管他对傅生有没有意思,傅生连问出来的架势都没有。
不说,是因为不想捅破这一层窗户纸,不然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傅生从餐厅出来,收到了花凡尘发来的信息。
“去自首吧。”
“姜雪扬的死,毕竟和你有关系。”
“不是吗?”
“不然你良心过得去吗?”
“傅生,你好好想想。”
花凡尘给傅生发了很多条信息,可是傅生一条都没有回复。
……
孟长川那边,孟绵羊找到了,他很开心。
问黄明毅怎么找到的,黄明毅就说是打听着,从宠物收容所找到的。
黄明毅这个人有个小习惯,撒谎的时候,喜欢摸后脑勺的头发。
孟长川觉得他在隐藏什么。
可是问他,他不回答了。
孟长川这几天都和孟绵羊呆在一起,看着孟绵羊,孟长川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的情绪也在变好,整个人的心情也在跟着变好起来。
“找不到你,会后悔的。”他对孟绵羊说道。
又像是透过孟绵羊,在对另一个人说话。
“我一定会后悔的,已经后悔了。”他又说道。
孟绵羊:“……”
孟长川不说话了。
孟长川给孟绵羊洗澡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尾巴红面的毛发,刻了一个印章。
像是不小心刻上去的。
只有半个字。
傅的右边的另一半。
孟长川看着这个字,皱眉。
他举起了孟绵羊的爪子,“是不是绵绵收养的你?嗯?”
孟绵羊不说话。
他要是会说话,他现在何必被人类卖来卖去的啊。
孟长川有些急躁:“乖儿子,是不是找你妈去了?要是是的话,你就吐一下舌头。”
“……”然后孟绵羊还真的吐了一下舌尖。
孟长川的眉头,顿时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