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贴了一张绵绵的个人照,照片很大,大到上面写着的我爱你这三个字,仿佛都要装不下了。
我爱你的下面还画了一颗红色的爱心,爱心的肩头将绵绵和傅生这几个字彻底交接在了一起。
如同一种执念。
又如同一段见不得光的爱情。
现在这份爱情,被摊开在阳光之下,还被摊开在别人的面前,赤裸裸的,这么显露着。
傅生的眼变得忽明忽暗的:“……”
“这,额……”
墨紫轩的眼底浮现出震惊来,一个正常的弟弟怎么会在房间里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她愣愣地看向了绵绵。
绵绵面无表情走了进去,注视着这面墙。
然后。
抬手。
将墙上的照片用力地撕了下来,撕成了碎片,碎片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傅生的眼变得红了起来。
他垂落在身侧的拳头缓缓地捏了起来,隐约可以看见手背上面青白色的血管。
绵绵面无表情:“你真的够了,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做了。”
傅生什么话都没说,他弯腰下去,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片,捏在了掌心,随即就走了出去。
这一晚上,傅生没有回来。
墨紫轩很快也走了,她临走之前,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似的。
“绵绵姐姐,你和傅生,你们两个……”
绵绵什么话都没说,她只是挥了挥手,让墨紫轩走了。
很压抑。
她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玻璃似乎是黑色的,没有阳光可以照的进来,也看不见希望似的。
不一会儿奈瑞来了。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绵绵没有回头,手抬了起来,搭在了额角轻轻揉着。
“你这又是何必呢。”
“挺好的,我是个坏人,让他知道我彻头彻尾的坏。”绵绵的眼底多了几分沉痛的忧伤。
“这样……他就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了。”
“你这是把他变成当初第二个你。”
“不。我不是孟长川,所以傅生也不是陆绵绵,他应该和更好的女孩子在一起,更适合他。\"
“……”奈瑞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
他是心疼绵绵。
却也心疼那个爱而不得的人。
这份感情沉重又复杂,多么复杂的人类情感。
“我就适合一个人,真的。”绵绵的手搭在了太阳穴,轻轻揉着。
“唉。”奈瑞叹了口气,末了才拍了拍绵绵的肩头,“你是喜欢傅生的吧,喜欢上他了吧。”
“……”绵绵没有说话,她只是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在傅生的床上睡了一晚上,很奇怪的是睡着了,睡得很好,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的身上盖着傅生的被子,不想起床。
觉得很累。
那种坠落的感觉。
很想要沉入深海,然后一直下坠下坠,坠到没有人看到她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绵绵的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
那端是花凡尘有些气急败坏的嗓音:
“你能不能别老是伤害傅生?!你知不知道他昨晚上喝了一晚上的酒,现在发烧了,扁桃体发炎可能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了,你非要看见他死才甘心是不是?!”
“他现在在哪?”绵绵问道。
“我家!\"花凡尘没好气,”不然除了我,谁还能收留他呢。”
绵绵抿了抿嘴唇,忽然问了一句:
“你喜欢傅生?”
她很平静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仿佛现在,谁喜欢谁,对她而言都不觉得惊讶了。
是正常的事情似的。
花凡尘顿时间有些慌乱了起来,声音磕绊了起来,“你、你开什么玩笑,傅生是我朋友。”
“那你好好照顾他。”
说完绵绵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喂?喂陆绵绵?你这死女人啊。”
花凡尘从来不打女人!
他也讨厌打女人的男人!
但是他第一次想要把陆绵绵给揍一顿,不为了什么,也不为了别人,就是为了傅生。
花凡尘第一次这么心疼一个人,他对傅生说过放手吧,可是他不听,有什么办法呢,太执着的爱,就像是一种负担,给自己给别人也造成了负担。
傅生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花凡尘说吃饭了,他也毫无反应。
“我给她打电话了,她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估计,她是不会来了,你就别执着了。”
“……”傅生没有说话。
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花凡尘抬腕看表,不知不觉中午就这么过去了。
他是打算绝食吗,在他眼里绝食的都是傻子,傅生是全世界最傻的傻子。
“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你何必去在乎她呢?你这是自讨苦吃知不知道?”
“……”
“啊,对了!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公司的年会就在今天晚上不是吗?你确定要缺席吗,她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
“……”傅生空洞洞的眸这才动了动,有微光闪烁。
花凡尘苦笑了一声。
“傅生,你真的没救了。”
然后他转身出去了,让餐厅做饭,做几道傅生爱吃的饭菜。
傅生会茫然地看向窗外,眼里还有几分期待。
可是最终那期待就转瞬即逝,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因为。
她不来。
不来看他。
哪怕花凡尘谎称他发烧了。
可是不在乎的,终归还是不在乎。
终归就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舔舐着这段很复杂的感情。
……
傅生至今都没有问绵绵和孟长川的事情。
他也没有去关心她和他的事情。
她现在的决绝,就像是一种彻底的切断联系。
要切断他和她的一切。
是要和孟长川彻底在一起吧!
才要和他撇清关系对吧。
一遍遍这么想着,心里很痛苦。
他穿戴整齐去了公司,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员工们都在。
女孩们看向了傅生,被他穿着白色西装的英俊外表吸引了,眸光散发出追逐和眷恋的光亮,可是他看向任何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有温柔,可是没有光亮。
就好像对这里所有人都不在乎,都不感兴趣。
绵绵今天在见几个客户,她来晚了,到了会场的场地,钢琴声缓缓流淌在公司大厅的每个角落,本该热闹的氛围,现在安静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到了一起,看向了最中间那个坐在椅子上,正在弹钢琴的男人。
他的手搭在了黑色相间的琴键上。
灯光落在了他的肩头,照得他整个人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如同坠落在凡间的天使,连同浮动的长睫,都一并变得虚晃了起来。
下一秒。
傅生的嘴唇轻轻动着。
沙哑的嗓音,忽然响了起来……
缺爱的人总被命运捉弄,时间却有恃无恐,
我们的结局会是哪一种。
谁都无所适从。
后视镜里的你笑意朦胧,
我的心有一点空,
都失重。
没发现我的吻心事重重,
转过身背影相拥。
一曲既罢,有的人鼓掌,可是有的人忘记了鼓掌,只知道看着傅生了。
傅生站了起来,隔着人群,他准确无误看向了绵绵。
绵绵的脸色复杂难测,她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走向了台上。
握过了话筒。
“大家好,我是傅绵绵。”
“今天FD集团62周年的年会,感谢各位的参加,那么,预祝大家玩的愉快。”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傅生不动声色跟在了她的身后。
绵绵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安静无人的走廊。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顿住了步子,可是没有马上回头,只是背影背对着傅生。
“现在还发烧吗。”
“……”傅生没说话,一只手抄在了口袋里面,注视着她的后背。
“怎么,还是故意骗我发烧的,其实没发烧?”她缓缓转过身来,好似看透了他心里所想。
“……”傅生还是没说话,薄唇轻轻抿着。
她都知道了,他还说什么呢,本就劝花凡尘别试探,试探得到的只能是失望。
何必呢。
绵绵的眼沉到了底,眼神很是锋利若刀:“怎么不说话?刚刚为什么要真弹假唱?”
是了。
纵使其他人听不出来。
但是绵绵听得出来。
傅生刚刚在弹钢琴不假,可是发出的唱歌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他。
虽然声音都很低沉有韵律,可是她听得出来其中细微的变化!
那不是傅生原本的声音!更像是合成的!
绵绵缓缓地走了过来。
“你现在为什么不说话?花凡尘说你发烧,又说你扁桃体发炎很严重,以后嗓子就废了,他的话我不知道真假,我也不想信,你自己说你怎么了。”
“……”傅生轻轻摇了摇头。
想要说自己没事,奈何发不出声音来。
那种,我想要说话,我想要说自己很好,可是我不能说的滋味,傅生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了。
见他不说话,绵绵二话没说箍住了他的胳膊,“走,现在去医院做个检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