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傅常律说得对,从他为了家产算计了傅常律,甚至不惜算计上亲生母亲的那一刻开始,这就意味着他的报应了!
只是这报应太惨,太惨,傅长征一时间招架不住!
走廊上,医生在和绵绵傅生商量傅长征的病情。
医生的眼神很凝重,叹了口气:“傅董事长年事已高,而且肺癌晚期,根据化验单子来看,做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我这边是并不考虑做手术,还是……安度晚年吧。”
听到这句话,绵绵的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地上,是傅生扶住了她的腰,心疼地注视着她。
绵绵很快直起身子来,看着医生,她压抑下心头的凝重,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和我父亲好好商量一下。”
“姐……”傅生的手搭在了她的肩头,想要安慰她,却被绵绵给甩开了手。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明明不疼,却又那么痛,痛到骨节弯曲了起来。
绵绵往前走去,他反应过来,走了过去拦在了绵绵面前,居高临下注视着绵绵。
“你怎么了,为什么躲着我?”
“……”绵绵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但是她的抗拒,对他的抵触和陌生!这一切傅生都看在眼里。
他咬了咬牙,忽然二话没说,俯身下来用力将她抱住。
任凭她挣扎推搡,甚至咬住了他纤细白皙的手腕,奈何傅生不为所动。
他的手按住了绵绵的后脑勺,“你别这样,那天晚上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好不好?”
“松手。”
“我不想,不想失去你。”傅生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委屈。
真的是他不好。
他想要控制住自己来着。
可是,可是看到她无名指戴着的戒指,还是失控了。
失控的那么厉害,真正的放下从来都是骗人的,对于爱到了骨子里面的人,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爱的那么痛苦,又卑微到了尘埃里面。
“……”绵绵用力地挣脱开了傅生。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傅生的拳头,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傅长征在病房里面,他躺在床上一个人想了很多。
最后,他把傅生单独叫了进去。
父子俩,这么面对面站着。
朝夕相处了20多年的人!现在觉得陌生又熟悉!
傅长征的心里顿顿的疼着,眼前他最自豪的儿子,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孩,不是他的亲儿子,他替最讨厌的人,养了20年的儿子。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浑身插满管子的傅长征,声音艰难地问傅生。
傅生嗯了一声,眉睫低敛着,“抱歉。”
“你……”
傅长征动了动喉咙,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很多话又说不出来。
骂傅生吗?
可是这个孩子,他又有什么错。
从小到大,除了金钱和地位,他从未给过傅生什么,那些同龄孩子想要的温暖和陪伴,傅生都没有,生病了自己扛,从小接触资本操作,眼里早就没了童真和乐趣。
傅长征艰难地动了动嗓子:“我本来,是想把公司给你……毕竟,你是儿子,你姐姐是女儿,我想着,财产可以多些给你姐姐,你姐姐……可以做公司副总。”
说着,傅长征顿了顿。
“但是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嗯。”傅生点头。
他依然是低垂着眉眼,有种他母亲的隐忍在。
傅长征的眼变得湿润了起来,“我对不起你母亲,本来,我们会很好很好,是我的错……是我,把一个好女人给逼疯了,我也对不起你,从小到大疏远了你很多。”
说着,他把眼睛给别开了。
“这件事,我就当做不知道好了,你还是我儿子,但是,一切都是你姐姐的。”
傅生点头,他没有任何意见,随即冲着傅长征的方向鞠了一躬。
“爸,感谢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我甘愿做姐姐的辅佐之臣,做她背后的支柱。你把你的一切都给姐姐,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只是……”
“只是什么?”傅长征又将脸转了过来,问道。
“只是,先不要让姐姐那么早结婚,不要让她嫁给孟长川。”
傅生的眼流露出几分伤痛,和卑微忧伤。
傅长征注视着傅生的眼,这种似曾相识的眼神,让傅长征愣了一下,他讷讷地蠕动着嘴唇,“小生,你该不会是……”
“……”傅生没有回答,但是他默认了。
傅长征表示很震惊。
奈何,回过神来,却又不那么震惊了。
联想到傅生的林林种种,他一直以为他喜欢粘着姐姐,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就像是儿子喜欢粘着妈妈一样,奈何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傅长征又问道。
“不知道。”傅生的喉咙艰难地动了动,“可是爱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
“唉。”
傅长征叹了口气,轻轻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或许,这也是因果循环的一种吧。
傅生是要走他亲生父亲的老路吗,
可是他和绵绵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绝处逢生的转机。
……
傅长征不想做手术,他现在对死亡,都已经看淡了。
但是绵绵坚持,要傅长征接受治疗,她不想放弃生命。
傅长征单独见了绵绵,跟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大体上,就是说,有了她这个女儿,他真的很高兴,很欣慰!
至少老天爷对他不薄,让他这辈子好歹是有血脉在这世上存在着!
他说很感谢绵绵的到来,也很抱歉,让绵绵失去了孩子!
陆绵绵现在已经释怀了,因为傅长征是将死之人,她真的无法同一个将死之人去计较什么。
“还是做手术吧,说不定,手术会成功!”绵绵一字一句。
“化疗、住院、开刀、插管子……绵绵,爸爸真的很累,从接管FD集团开始就很累很累,你还忍心看我晚年这么痛苦吗?”傅长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