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川岂能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
终归还是对他有恨的吧。
但是这样，也好，他不正是想让她恨他的吗。
但是——
恨是一方面。
绵绵过得好，在孟长川眼里是另一方面。
“就算不去FD集团工作，以你的简历，你的才华，你的管理能力……在京城还是有很多的大公司要你的，为什么要做这个？服务员的工作你喜欢吗？能有什么出路呢？”
“说完了吗？”绵绵不咸不淡地仿佛，如同谈论天气一般的平和。
孟长川有些挫败，他抿了抿嘴唇：“……”
在想着，还能再说些什么。
说什么才能让这个固执的臭丫头，脑子正常一些，回到原来那个智商在线的绵绵。
绵绵一字一句：
“既然说完了，那我就回去忙了，店里还需要我。”
“陆绵绵你给我站住！”他又攥住她的胳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绵绵在孟长川的眼底就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四个字：
不可理喻。
“你能不能别那么固执，一个月赚3000块钱有什么用呢？这就是你来京城的目的？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吗？那你还不如回海城算了。”
“啪！”
清脆的一巴掌，甩在了孟长川的脸上。
当初分手的时候，她都不曾打过他一下。
却在现在打了。
这一巴掌像是汇聚了绵绵浑身的气力似的，像是蓄谋已久，然后一触即发。
她的眼眶变得通红起来，如同一只倔强的小母兽，可是声音依然是很低沉，很平静，视死如归，又带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决裂。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生活，就这样，你非要来羞辱我吗？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羞辱完了吗？可以滚了吗？”
吧嗒。
在她的话音刚落，眼眶里的眼泪似乎承受不住重量一般，顺着她的眼角滴落了下来。
她的眼充血通红，可眼睛却是眨都不眨一下，似乎是怕眨眼睛，眼泪会掉的更多。
孟长川的脸有些许的疼痛，更痛的是他的心。
他舔了舔干涩的薄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滴滴的眼泪顺着绵绵的眼角，缓缓地滑落下来。
“你别哭。”
孟长川看她哭，心里特别难受，跟被人丢到水里面，缺少了氧气一样，呼吸不畅。
“我没有哭。”她瞪着眼睛，固执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孟长川皱了下眉，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别哭了，别哭了。”
瞧着她哭，他还是心里很疼。
是不是经常夜里也偷偷地一个人哭呢？
可是她哭的时候，他看不到，而且再也不能安慰她什么。
“我说了我没有哭。”明明眼泪掉个不停，却还像是个固执的孩子，在坚守着自己的尊严。
尊严。
就是绵绵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孟长川有点想笑。
“好了，别哭了。”
他伸手擦过她的眼泪，实在是没忍住，禁不住将她抱在怀里。
好久没抱她了。
怎么觉得她瘦了很多的样子，肯定也不好好吃饭。
“砰——”
正想着，绵绵一下子把孟长川推开了。
没想到她会这偏激，孟长川的脚步朝后踉跄了几下，皱了皱眉头眼神锁住她。
绵绵拂了拂胳膊：
“别碰我，我没那么廉价，还和已婚男人纠缠在一起。”
“我其实——”他舔了舔嘴角，想要解释。
但是。
解释什么呢，有什么好解释的。
“算了。”
最后的解释，变成了一句算了，带着旁人看不透的无奈和深沉。
孟长川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带着一点自嘲的语气问绵绵道：
“是啊，我已经结婚了，婚礼你没去，遗憾不？”
“很是遗憾，没祝你们天长地久。”
她字字句句说道，声音平静中又含着几分讽刺。
“现在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希望你和王小姐不要生个儿子，不然儿子像你的话，女人得跟着遭多少罪。”
孟长川：“……”
这丫头伶牙俐齿起来，真是说的话，句句戳心。
郑婶抻着脖子站在门口：“绵绵啊，你在做什么呢，快进来上菜哈！”
听到了老板娘的呼唤，绵绵抬起袖子随意擦了一把眼泪去，转身就走了进去。
孟长川跟在绵绵的身后，也跟着走了进去，他找个空位置坐下。
“老板，来一碗牛肉拉面。”
“好的，绵绵你过去给人家端吧！”郑婶在里面的厨房忙碌，对绵绵说道。
绵绵公式化地将面端到了孟长川面前，说了一句请慢用。
孟长川没有说话，低头吃面，吃相很是斯文。
味道不错。
但这并不是绵绵在这里工作的理由。
这样的工作，并不适合他。
“不用找钱了！”他吃饱了，擦了擦嘴角，从钱包里面掏出了一百块钱，递了过去。
倒也不是羞辱她什么。
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她知道，这份工作不适合她，还是赶紧走吧。
“不行。”
绵绵接过钱，很固执地说道：
“得找。”
她以为这是施舍，但是，她不需要。
孟长川笑了笑：“真的不用找了。”
他的话音刚落。
门口，骤然响起了王薇薇的声音：
“老公啊，怎么来这里吃面啊？”
孟长川看了过去，看到王薇薇，他的眉头禁不住皱了皱，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跟踪他到这里来了，那在机场还装模作样给他打电话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