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瞎子,这是我家相爷送给花王的轻容纱,你速速送到瑞轩阁去!”
正午骄阳下的平康坊内一片寂静,合欢树下瘦小的身影蓦地被这道嚣张的声音喊停。
素青衣裙转动,一条轻飘飘的蒙眼黑纱立刻夺取所有人的目光。
云华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任由来人放肆打量的目光,淡漠的接过托盘,用手轻轻摸了摸里面薄如蝉翼的华纱。
柔顺光滑的触感,一些细微的毛躁和线头让云华眉头一簇。
“摸什么摸,这东西的金贵你能看见吗,有丝毫损坏要你小命也赔不起!”
来人恶声恶气的训斥,同时伸手就像将云华探索的手给挥去的刹那,云华已将手收回,双手稳稳的拖在托盘下。
“我知道了,你请回吧!”
“哼,也不知道花王怎么看上了你这么个小瞎子,有所损坏可不要赖在我身上!”
渐渐远去的背影,云华垂头,据说这种轻容纱娇贵的必须用金剪所裁才能保持布匹的柔顺。
看看手中这匹脱纱的布边,那人是故意将这匹被人偷裁过的轻容纱交给自己的吧。
瞎?
一抹无奈的轻笑在嘴角勾出,干瘦的小手摸了摸覆于双眼上的黑纱,想她云华二十一世纪黑市外科圣手,救治了各界多少的大佬,今日竟然沦落到被一个下人训斥。
一月前云华醒来时,还未接受自己在重生在一个十几岁女孩的体内,入眼的就是惨白的骨架,暗红的肌肉,跳动的血管,满大街行走的都是一具具血淋淋活生生的人体模型。
一把手术刀不知解刨多少人,云华在清醒过来的刹那还没来得及安慰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就被眼前的画面惊的又厥了过去。
幸好第三天时,原身突然冒出来的亲人为她裁新衣时,被她发现黑纱能阻挡透视,再出现在人前时,云华便眼覆黑纱,在平康坊得了小瞎子的称号。
云华摸着轻容纱回想着一个月内发生的一切,让她忽略了街道两侧多出的目光。
还未回神,肩膀已经被人重重一撞,巨大的力道让云华根本来不及稳住身体,连着托盘都跌再了地上。
“哎呦,眼瞎就老实靠边站着,碍手碍脚的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故作娇媚的女声云华听过,是坊内藏娇苑的一名叫红儿的姑娘,自打云华来到平康坊后,就找过自己两次麻烦。
刚是初春的时节,红儿却只穿一件水红罩衣,露出她水嫩的双臂,斜倚在男人身侧,仿若看不见散落在她脚边的轻容纱一般抬脚就踩了上去,完了还用脚踩在地面上又搓了几下。
“啊,抱歉!看来张相送给花王的这匹纱,是不能用了!”
原本透着华彩的轻纱被粗糙的地面磨的成了滥布一块儿,红儿才得意的挑起眉头,嫌弃的从地上捏起丢在了托盘里。
“眼瞎就不要再出门,让花王好好调教调教吧!”
看着云华坐在地上的狼狈,红儿总算觉得今次是替自家花魁出了口恶气。得意的抬眼扫向周围从各个楼里向这里观望的人,转身时,脸上又尽显娇媚。
“刘爷,我知道您在天刹军中事物繁忙,但也要好好休息!有空,一定要来找我啊!”
这种小手段,云华都懒得和这样粗鄙的女人计较。
忽略掉一旁碍眼的两人,再查看了双手是否受伤时,忽听得街道两旁频频传来关门关窗的声音。
刚刚还都还朝这里观望热闹的姑娘,此时全都将自己紧锁在屋内。
“呵,您瞧瞧,这是都被您的威严给吓到了!”
红儿媚眼一抛,恭维的同时又将自己的身体朝男人身前贴了过去,如八抓鱼般的扒着男人朝着平康坊大门方向走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已淡的看不到,街道两旁的青楼才有打开了各自的门窗。
“小瞎子,回去告诉素云,以她哪些恩客的权势,别说那个红儿,就是白娇娇也吃不了兜着走!”
“那又怎么样,人家现在攀上的男人,可是天刹军!”
也不知是谁突然说的这么一句,让刚刚恢复些热络的街道瞬间又变得冷清了下来。
云华不知道什么天刹军,在检查双手无碍后,托盘却已经被旁人捡起端在自己面前。
“没事吧!”
平和柔软的声音让人心静,云华很喜欢说话女人的声音。抬眼看去,华绢衣袖裹着一双纤长玉手,托盘里的泥土已经被整理干净。
浅淡的橙红色长袭纱裙纬地,上面绣的玉兰花是十大花魁分属的绣样。
“谢谢姐姐!我没事!”
“嗯,最近花王应酬繁多,这几日你自己在坊内还是多加小心!”
善意的提点让云华心中一点点抑塞也荡然无存,端着如破布般的轻容纱刚到瑞轩阁大门,就被迎头走来的飒爽少女给撞个正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