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小偷

现在是秋天,A市这座南方城市却还残留着夏天的余韵,江风吹拂在身上,没有海风的腥味,反倒有种独特的感觉。

江楹川混在三三两两的人群里,沿着江边的绿道一直走,江上有船只浮动,都是张灯结彩的游轮,上面的游客淹没在黑色中,看不分明,但是蓝色的灯光却是亮丽,层层叠叠地描绘着游轮的轮廓线。

人群中突然响起孩童的尖叫,江楹川轻揉着肚子,随着欢呼的人群往对岸看去,对岸是一座江心岛,一半是居民区,另一半却是山,此时上面正在上演灯光秀。

本来在夜色下是分不清江水和青山哪个更接近夜空的颜色的,但是山上的灯光秀却给出了答案,光影如瀑布般在山上流淌,转眼又变换了颜色,将江面和山色照得亮如白昼。

手机震动,微信上传来季鹤闻的信息,[我快忙完了。]

季鹤闻主动跟她报备这个干嘛?

息掉了屏幕,将手机随意地扔进包里,江楹川摸不着头脑,但可以确定她的好日子又要到头了。

人群随着灯光的千变万化看得目不暇接,江楹川也随人群驻足,默默欣赏千年孤屿的流光溢彩。

松松拿在手中的包突然落了空,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撞到江坝上,江楹川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群已经豁开了一个口子,江楹川咬咬牙,拔腿追去。

那小包里面除了手机还有房卡,手机就算了,大不了换个新的,可是房卡就不行了,虽然房卡也能找酒店前台解决,但季鹤闻难保不会多想,以为她是故意的,毕竟在季鹤闻眼里,她是一个投怀送抱却屡屡不成的女人。

这样想着,江楹川不由加快了步伐,挤进人群,同时豁出了脸皮喊道:“抓小偷啊!抓小偷!”

还在欣赏灯光秀的路人们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见有个女人叫喊着跌跌撞撞地跑来,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几步让开,反倒给了扒手逃跑的的机会。

有正义路人已经反应过来,追着扒手而去,江楹川这时也已经跑得筋疲力尽,提着高跟鞋,一瘸一拐地扶着江坝走,脚上都是灰尘和沙砾,摩擦着皮肉生疼。

真是倒了大霉,这么多人,怎么扒手偏偏就看上的钱包了,怎么她今天偏偏就臭美穿什么高跟鞋逛江滨呢。

“诶,姑娘你没事吧?”几位带孙子散步的大婶围了上来,面带担忧,看着像是一个小区的。

“抓……抓小偷……”江楹川快跑到气绝,摇摇头,右手提着高跟鞋仍不忘指着正义路人和扒手离去的方向。

“我儿子去了,他练过的,姑娘你放心吧,呆着休息会儿。”一位大婶递上一瓶没喝过的水。

其他几位大婶也在安慰她,江楹川不由放心了许多,谢过大婶们的好意就召唤出系统。

【你能不能有点用啊?别人家的系统十项全能,你除了会逼逼赖赖还会什么?】

【你别吵,我已经安排人去了。】

江楹川灌了一口水,嘲讽道:【合着那位大婶的儿子是你派去的呗?那你怎么不安排扒手别抢我包呢?】

【嘘,我派的人来了。】

江楹川用剩下的水冲洗掉脚底板的灰,忍着不舒服把脚塞回鞋子里,往外走了两步,准备向她的恩公好好道谢一番。

可是迎面走来的却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士,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这是大婶的“儿子”?

“又见面了。”安雨柏递上了钱包,在江楹川面前晃了晃,笑着问道,“这是你的吧?”

“怎么是你……”

这是刚刚小店里的女人,江楹川面露疑惑地接过钱包,里面的东西一个都没少。

“是啊姑娘,我儿子呢?”大婶见钱包已经物归原主而她儿子却不见踪影,不免有些着急,连身边的孙子都抓着她的手要爸爸了。

“他扭送扒手去警局了,让我来还钱包,大婶,你儿子好身手啊!”

大婶听儿子没事本就放下心来,旁边的几位姐妹也凑上来恭维她,不由更加心花怒放,抱起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见不到救命恩人,江楹川想向大婶表达谢意,谁知大婶根本不接受,只让她以后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江楹川连忙应下,却仍不死心,偷偷往大婶孙子帽子里塞了几张毛爷爷,别人不要是一回事,她表达谢意是另一回事。

谁知转头就对上了安雨柏,那人笑得神秘莫测,显然看到了全部的经过。

江楹川干笑了一声,随安雨柏往外走,她还有所谓系统派来的这位要道谢。

“这边。”江楹川轻轻地扯了下安雨柏的衣袖,示意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她们来时的方向。

安雨柏也没计较,两个人逆着人群,顺着江风一路走。

“那个,谢谢你了。”江楹川停下脚步,望着安雨柏。

“没什么,我正好顺路。”安雨柏摆摆手,示意江楹川继续往前走,“你是来旅游的吗?”

“我……”江楹川正要回答,小包却震动了起来,“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

江楹川略含歉意地对安雨柏微微一笑,走到一旁掏出手机,一见显示的备注是“催命鬼”,霎时觉得江风都烦人了起来,害她不知道吃了多少根头发。

“什么事?”

“开门,我看看你搞什么鬼。”

“我在外面。”江楹川侧过身子瞥了眼安雨柏,那人本来正玩着手机,多半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也对她报以微笑,“你回来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嗯?”

手机那头的季鹤闻似乎有些不悦,又开始上演霸总戏码了,江楹川听着心里一慌。

“啊?你说什么?”江楹川拿远手机,任凭风灌进听筒,叫喊着,“我这里风太大,啊,信号也不太好……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表演完才想起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江楹川背一僵,匆忙将手机塞进包里,转身,展露出尴尬的微笑。

“表演得有点假。”笑得戏谑,无情地拆穿。

“……谢谢夸奖。”

“对象查岗啊?”安雨柏率先走到前面,“你俩闹脾气了?”

不知道安雨柏怎么得出来的结论,看来这世界没几个正常人,江楹川感觉全身都被转过身来的安雨柏扫了个遍,听到这无厘头的猜测又吃进了几根头发,胡乱地理到一边,“不是,工作上的事。”

安雨柏只是一挑眉,没有再追问,反倒起了新的话题。

两人继续沿着江走,谈天说地,甚至交换了联系方式,一直到散步的人群已经稀稀落落,手机再次传来震动,上面写着[还不快回来?]

季鹤闻最好是真的有事要找她。刚刚和安雨柏聊得太开心,差点忘了还有个莫名其妙的霸总在等着她。

“那个……”江楹川抬头。

“要回酒店了吗?”

江楹川没想到安雨柏猜的这么准,应道:“是的。”

“正好也逛得差不多了,要不要我送你?”安雨柏摇晃着手中的车钥匙,不远处的车灯亮起。

最后还是安雨柏送江楹川回来的,或许是在这个世界太过孤寂,才半天的时间,两人已经成为了朋友,更何况手机那头的催命鬼催的急,这车不蹭白不蹭。

道完别,刚一下车江楹川就往酒店里冲去,从车上再到接触地面,脚上传来的不适格外强烈,在酒店灯光的照耀下,才看清她之前根本没冲洗干净,红肿上还东一块西一块地浮着灰色。

离了电梯,江楹川吐出一口气,站在季鹤闻房间的门前暗自纠结,抬手要敲,想了想又转身往左手边自己的房间而去。

季鹤闻也没说回来之后找她,自己何必多此一举,等会儿进去了出不来了怎么办,手机上通报一声最多。

谁知这时候身后的房门却被打开,江楹川被突然的开门声惊得回头看了一眼,和季鹤闻惊讶的眼神对上了,接着就被拉进了季鹤闻的房间。

季鹤闻把她拉扯进房间就松开了手,甚至还进了卫生间一趟,出来时手上还残留着水珠,好像多嫌弃她似的,那还把她拉进来干吗?

季鹤闻就坐在沙发上,拿纸巾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擦过。

江楹川看得心发慌,季鹤闻这澡也洗了,手也洗了,把她拉进来一句话不说,不会是要对她不轨吧?

好久没说过话的系统忍不住吐槽道:【想得倒挺美】

“你去哪了?”

“江边。”

“脚怎么了?”

季鹤闻的视线转向了江楹川的脚边,看的她不由缩了一下,正要回答,手机又响了。

得了季鹤闻的示意,江楹川接起电话,那头是今晚新认识的朋友安雨柏,关心她有没有被老板骂之类的。

江楹川虽是感觉安雨柏的关心过了头,却又忍不住被电话那头风趣的语言逗笑,不自觉地看向季鹤闻,只见那人端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的脚出神,嘴型像是在嘟囔着什么“我这么关心她干嘛”。

左耳是现实,右耳是电波,江楹川分不出神,却又被安雨柏新讲的笑话逗笑了,眼见季鹤闻的眉目间已经染上不悦,江楹川连忙收了笑容,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安雨柏,互道晚安后挂了电话。

“谁啊?”

“朋友。”

“你有什么朋友是我不认识的?”

此话一出,空气陷入了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