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是个好天气，空气中的杂质都随雨滴跌落进地面，再好的天气也感染不了欲哭无泪的江楹川。
八点不到，她已经坐上了前往欣风的车。
踩着光滑的大理石，江楹川难免咋舌惊叹，中央cbd的位置，离她们昨天吃饭的地方也不远，一栋高楼拔地而起，外立面的铝板反射着光芒，室内的装潢也毫不逊色，而这些都属于那个土味霸总季鹤闻？
没有功夫再感叹，江楹川已经被系统催着去人事部报道。
江楹川到的早，手续完成的也快，对面人事部的小姐姐一见她还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她一个应届生就能成为总裁的贴身秘书。
要说这点，江楹川也是难以置信的，她也很想对偷偷观察她的小姐姐点头承认，“你猜的没错，我是走后门的。”
但是她不能，她有系统，说出去谁信呢？好在小姐姐有职业素养，知道不该问的就不问，手脚很快得帮她办完入职就带她去了二十楼。
电梯门一开，江楹川没来得及欣赏高档的装潢，就被新的小姐姐带走了，新的小姐姐自称是一号秘书，一路走过去带她分别见识了二号三号四号。偌大的总裁办，除了不时传出的“你好”和翻阅文件以及敲键盘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江楹川都不由为自己捏了把汗，她在现实世界里那份秘书的工作跟这比起来算什么，简直小打小闹幼儿园过家家，再说这一二三四的，季鹤闻这都四个秘书了，还招？是季鹤闻太离谱还是这个世界的错？
【你不一样，你是特助，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当然工作上能帮一点是一点。】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江楹川咬牙切齿，原来最离谱的是这个系统。
面前正在给她介绍注意事项的一号秘书小姐姐突然低下了头，周围连翻阅纸张的声音都停了下来，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季总早上好！”
江楹川被大家的默契程度吓了一跳，回头看一眼，正好看到了与她擦肩而过的季鹤闻翻飞的衣角。
季鹤闻应该是没发现她，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季鹤闻对大家轻点头，随后就进了办公室。厚重的大门合上却没有声音。
雷厉风行的季鹤闻又让江楹川的心中燃起了希望，今天的季鹤闻看着是个正常人，书的内容是可以更改的，毕竟连最离谱的穿书她都经历过了，季鹤闻的人设或许也随她的到来而改变了呢？
昨天那句“头像是我”可能只是意外！被自我洗脑的江楹川甚至怀疑起昨天那句或许是她的幻觉。
听从一直引导她的一号秘书姐姐的指示，江楹川怀着忐忑的心情轻敲了季鹤闻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季鹤闻只以为是秘书，头都不抬就命令道，“还是老样子，不加糖。”昨天那部小说她追到半夜，今天困的要死。
结果根本没人应她，怎么做事的？季鹤闻拧了拧眉头，不由得从案中抬起头来，门边站着得居然不是她的一二三四秘，而是昨天被她“丢”在餐厅的女孩。
不是吧？追到这来？这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江楹川见季鹤闻从看见她起就拧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放下，越发心慌，虽然这才是她心目中的总裁，但那种生怕上司恼怒的社畜感又席卷而来。
她深吸一口气，关上门，往前挪了两步，脚步声淹没在波斯地毯中没有带起一丝声响。
“季总，我是新来的特助。负责您的衣食住行。”随后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季鹤闻的表情。
特助？还是负责衣食住行的？她怎么没什么印象？迷迷糊糊又觉得好像有随口说过让秘书给招一个，季鹤闻将信将疑，什么时候记忆退化成这样了，难不成是看小说看的？但是小说是她不能割舍的。
虽然江楹川是她妈闺蜜的女儿，勉强算是知根知底，但是生活是一回事，工作又是另一回事，对待工作她是无比认真的，必须要确认江楹川有没有哄骗她，毕竟特助不是谁都能当的，万一是对家公司派过来当内奸窃取资料的呢？
季鹤闻盯着一直垂着头的江楹川，拨打内线询问秘书。
几乎是下一秒就被接通，听筒那边的声音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是她前天发布的招聘，昨天就招上了，所以今天江楹川来入职。
江楹川一个大四的学生，是怎么混进来还顺利通过的，要说没她妈在背后动手脚她是不相信的，现在时间线已经理得很明白了，前天发布的招聘，昨天两人相亲还拒绝她送，今天就来应聘当她的贴身特助，甚至还请动了她妈在其中周旋。
江楹川要是对她没意思，出去问问有人信吗？
江楹川还在听候季鹤闻的发落，刚刚电话里特助有条理的声音她也听得分明，她没想到这系统那么离谱，当即就给她搞进季鹤闻的公司，还直接就是特助，倒是把所有“你凭什么进公司”的尴尬都留给她面对。
先是人事部满脸写着一言难尽的小姐姐，再是眼前挂完电话就转动着钢笔的季鹤闻。
钢笔再一次掉落在桌上，江楹川吓得一咯噔，手中拿着的文件都掉落了一地，她连忙去捡，却听见桌后面传来一声冷笑。
“呵呵，丫头，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引起我的注意吗？”
……
……
江楹川觉得自己的脊背就像八旬老太太一般僵硬，地上的纸都不想捡了，她只想逃。
她错了，真的，怎么可以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一次还能说是意外，这回“丫头”都出来了，她再想装傻欺骗自己也是不能了，季鹤闻是吃土味霸总小说长大的吧？一个御姐总裁，怎么可以？！
害怕一直呆楞着又让季鹤闻误会她“试图引起注意”，江楹川连忙收拾起散落一地的文件，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很郑重地解释道：“季总你误会了，我只是来上班的，以后请多多指教。”
“丫头，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轻柔的女声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语，江楹川恨不得把头埋进地毯里，她明明一直低着头，什么时候给季鹤闻看到过她的正脸了？总不能是她昨天对季鹤闻发的花痴被一直记到现在吧？
季鹤闻见江楹川这副样子，只以为她是害羞的，见她不承认，也不拆穿，吩咐完江楹川去准备开会的事宜，就重新调整坐姿就投入到工作中。
江楹川如获大赦，终于有机会逃离，这办公室她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江楹川连门都找不到，要不是系统及时提醒，差点就闯进了季鹤闻的休息室。
又被分散了注意力的季鹤闻看着点头哈腰离开的江楹川，心想，呵，真冒失，大概是为以后能跟她朝夕相处兴奋的。
至于么？
——
江楹川在现实世界也是做秘书的，虽然没到贴身的程度，但是准备会议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小意思，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了解，只能做复印打印、倒水的活。
一到饮水间，又拾回了那种熟悉的社畜感，江楹川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给每个位置都倒上了一杯热水，只剩主座的桌上空空如也。
刚把杯子放在出水口，脑海里的系统又开始烦人，【老样子就是咖啡不加糖。】
【开会也喝咖啡吗？讲话多粘腻。她说的应该是坐办公室里喝咖啡吧？】江楹川盯着出水口，开始为等下还要再进一趟办公室送咖啡而担忧。
系统却不再说话，江楹川越发觉得自己有道理，她已经怕了，万一她单给季鹤闻倒咖啡让她误会她对她独一无二怎么办？换成别人肯定不会多想，但那是季鹤闻啊！
给所有人都倒白水总是没错的，现实生活里的经验就是这样告诉江楹川的。
——
一进到会议室的季鹤闻看着桌上的白水有些苦闷，看了周围一圈，每个人都是水，敲了敲笔，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喜从中来，不用喝咖啡，半夜看小说的困顿就已一扫而光。
“你准备的？”
刚坐下的季鹤闻突然抬头，把站在一旁的江楹川吓了一跳，诚实应下，“是的，季总。”
“不错。”
季鹤闻意味深长的眼神令她害怕，悄悄退了一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动静，怎么哪里都铺着地毯？舒服倒是都属于季鹤闻了，弄脏了还要她们打工人清理。
江楹川看着眼前人的后脑勺，不由愤恨，万恶的资本家。
【别酸了，以后也属于你。】
系统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她就不爱听了，江楹川还想讨要个解释，系统却又假装掉线，会议也随着季鹤闻的一声令下而开始。
江楹川新来的，什么都不懂，自觉地退到门旁边作壁上观。
整场会议都在季鹤闻的掌控下，下属提出的提案她只需要思考几秒就能做出决定下达指令，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姿态，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的总裁，也难怪公司越做越大，才几年就在H市有了立足之地。
江楹川在一旁感叹这样逆天的设定太扯了，又不得不叹服于季鹤闻的才能，真的亲眼所见才会相信她的真材实料。
可惜了，年纪轻轻，精英中的精英，却沉迷于土味霸总小说，身患土味综合征，还要靠她一个平凡的穿书者拯救。
会议结束，江楹川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季鹤闻率先起身离开，在路过江楹川的时候，丢下一句“到我办公室来。”就潇洒离去。
好在这句话是正常人能说的，没有人因为这平凡的句话而看向她，天知道她有多怕季鹤闻大庭广众就“发病”，这有这么多人坐着等她离开呢。
人都散的差不多，江楹川也收拾好了心情推开季鹤闻办公室的大门，虽然季鹤闻没有公然发病，但是难保不会悄悄发，然后惊艳所有人。
还没合上办公室的大门，就又听见了办公桌后面传来的女声，“我知道你给所有人倒水是因为你不敢表现出对我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