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上的风较山下要大一些,风筝线一断,风筝立即飞得没了影儿。
张小姐看着这般变故,忽而泪如雨下。
正陪着夫人说话的张大人霍然起身,疾步奔走到女儿面前,先是手足无措的安慰,接着大声呵斥那帮忙放风筝的丫鬟。
然而这一系列举措丝毫没有让张小姐停止哭泣,还仿佛勾起了张夫人的伤心事,母女俩抱在一处哭得凄惨。
张叔邻颓然的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身体微微发抖,干瘦憔悴的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恨意。
“那个……”
一道如清泉般悦耳的女声打破了张家人之间奇怪而沉重的气氛,他们微愣,纷纷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面容清秀但衣着不凡的少女歪着头看着他们,小心地开口:“如果是遗憾风筝飞走了的话,我有多的可以送给你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视线落在张小姐身上,关切而专注。
“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同我一起放风筝?”
张小姐愣愣的看着她的笑容,那笑颜是如此的明媚,透着勃勃生机,仿佛也给看到这笑脸的人也注入了活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张大人心怀戒备,下意识的就要拒绝,谁知女儿比他更快一步的开口:“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宁桐的笑容更明媚了,“那是当然。”
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张大人嘴唇嚅动,最后什么也没说,背过身去无声的长叹一声。
张小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搭上了宁桐的手。
宁桐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借着将她扶起身的片刻时机,为她把了脉。
脉象混乱,时而急促时而零乱,瞬息间又若有似无,不像生病,倒像是中了毒。
她飞快看了眼仍在暗自垂泪的张夫人,猜测又坚定了两分。
难道说,张叔邻被燕景州拿捏住的把柄就是他的妻女?
意识到这个可能,宁桐双眼一亮,脑中飞快的想应对之策。
她接近张家人就是为了获得他们的信任,短时间内能取得信任实在很难,却不想刚瞌睡就遇上枕头。
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她面无异色的带着张小姐放了一会儿风筝,就劝她先休息片刻。
“我家中世代从医,我亦略通岐黄之术,张姐姐你的病并非没有根治的可能,还望放宽心好好休息休息。”
她故意在扶着张小姐坐下的时候说这话,确保离得几步远的张大人能听见。
果然,她话音刚落,张叔邻就激动的站起身,几步到了她面前,“你说我女儿的病能治?!”
他急切到甚至忘了自称本官,可见对此事有多上心。
张夫人也满含希冀的盯着宁桐。
似乎是被张大人吓到了,宁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犹犹豫豫的开口:“我、我没有全然的把握,需要为张小姐仔细诊断过才可知晓。”
张叔邻先是有些失望,转念想到就算是一丝的希望,他也不能放弃,于是拍板:“还请姑娘为小女诊断!”
她要是能救女儿,肯定也能救他发妻,若他真能如愿,这辈子就再也不用受制于那阴狠恶毒的六皇子了!
宁桐咬咬唇,仍然犹豫。
做戏要做全套,此时张叔邻救家人心切,不会怀疑,但等他冷静下来,必定会疑心她出现的时机,怀疑她是故意接近。
“此事事关重大,小女自认医术还不到家,可否容小女考虑两日?”
先拖上一两天,给足张叔邻冷静的时间。
他是一定要救妻女的,必定不会放过她这个希望。
大庭广众之下,张叔邻便是再急切,也不可能强迫她,只得暂时答应下来。
宁桐回去之后,将此事同陆戟说了。
他若有所思,“倒是燕景州做得出来的事情。”
用毒药控制张叔邻的妻女,逼迫他做违心之事,解药在他们手里,不怕他造反。
“我临走前见张夫人的情况很不好,估计不等后日,张叔邻就会找上门来。”
宁桐到底还是错估了情况,没有等到明日,当天夜里宅子的门就被人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