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靖嘉进门的时候,便见到魏戍浑身阴戾的模样。
“魏尚书。”他缓步上前,拱了拱手,“生意上出了点急事,晚辈来迟,还请见谅。”
见到他,魏戍几乎克制不住怒火,甚至也不请他落座,沉声逼问:“你约本官出来有何目的?”
钱靖嘉莞尔一笑,“既然魏尚书都这么说了,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不知尚书大人何时将剩余的银钱付给我呢?”
魏戍瞳孔一缩,怒火更胜。
“你说什么鬼话?!”
他已经顾不得遮掩自己的真面目,拍桌而起,“太子泄露考题,春闱名次作废,殿试甚至没来得及举行,你竟还敢同我提银子?!”
当初钱靖嘉找上他,言说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他就能帮忙将太子看重的人送进殿试。
那不是一笔小数目。
魏戍不善经营,借着陆戟的名义将颛王的势力骗到手,却成了他的包袱,巨大的花销让他时常头疼。
后来陆戟翅膀硬了暗中将大半力量夺回,他更是捉襟见肘。
若非如此,他当初不会为了夺得太子信任,借机布局春闱舞弊而答应钱靖嘉的条件。
可如今东窗事发,精心布的局化为乌有,他更是身陷囹圄自身难保的档口,钱靖嘉竟然还敢来找他要钱?!
“钱靖嘉,你别欺人太甚!”
被指着鼻子骂的钱靖嘉毫不生气,好脾气的笑了笑,手中折扇轻轻将他的手指拨开。
“魏尚书,别这么生气嘛,咱们一码归一码,当初您说要将人送进殿试,我花费巨大上下打点,为此还背着我爹动用了他的人脉,已经把事情办成了。”
“银子我确实是花出去了,你总不能因为舞弊案就把我做过的努力抹了吧?那么多银子,我也太亏了些。”
说完,见魏戍气得脸红脖子粗,胸口剧烈的起伏,他敛了笑,幽幽叹了口气。
“再说,尚书大人,过错可不在我,您要清楚——揭发太子的人可是您自己。”
此话一出,房内陡然一静。
魏戍浑身怒火突兀的尽数收敛,满含阴鸷的眼死死盯着他。
没错,如今朝堂上下所有人都说他魏戍对皇上忠心耿耿,不仅揭发了太子插手春闱,身为储君公然带头舞弊,还尽心竭力地将所有证据都搜集齐全,可谓用心至极。
他是想用舞弊案拉太子下水,从而搅乱朝堂,但他的计划乃是借六皇子燕景州的手促成,而非落款盖着自己的印章的奏折呈到宣梁帝的面前!
仅此一件事,就将他多年的隐忍蛰伏与努力全盘打乱,一切付之东流,再无回旋的余地。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恨不得将宣梁帝扒皮抽筋,如今在旁人眼中却成了宣梁帝最衷心的狗!
他恨!
“是不是你?”
魏戍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目光逐渐暴戾,恍若要将钱靖嘉生吞活剥了。
钱靖嘉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斟茶,一边若无其事的反问:“尚书大人在说什么呢?如此语焉不详,恕在下猜不到。”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引本官上钩,得到那些证据,然后买通本官身边的人以本官的名义向宣梁帝上书!都是你做的!”
“尚书大人怎么血口喷人呢?”钱靖嘉喝了口茶,似笑非笑的看他,“莫不是不想给银子,故意污蔑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