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桐和陆戟在梧州城又待了几日。
这几天他们如同寻常百姓,或是在家中闲散休息,或是一起出门逛街,看看街边买的小玩意儿,尝一尝地方特色小吃,日子过得倒惬意了起来。
不同于他们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京中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春闱的名次全部作废了!”
“什么?!春闱可关乎国运,怎么可能如此儿戏的说废就废,你开玩笑的吧?”
“你消息太闭塞了吧,太子插手春闱,泄露考题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全京城谁人不知道?”
“这……太子都坐上储君之位了,为何还要如此行事?就不怕皇上震怒?”
“还能为什么,迫不及待想要培养自己的朝臣班子了呗,我看太子是巴不得皇上早日驾鹤西去呢!”
“快别说了,妄议朝政,你们还想不想活了?”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宁钰坐在锦膳楼雅间,听见隔壁房间的人高声谈论,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坐她对面的钱靖嘉放下筷子,微微一笑,“太子好不容易栽跟头,旁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是六皇子做的?”宁钰问得很直接。
“谁知道呢。”
钱靖嘉起身,理了理衣袖,拱手歉然道:“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不能陪二位到最后,还望海涵。”
宁钰暗暗翻了个白眼,一开始也没邀请你一起吃饭,非得死皮赖脸的跟上来。
心中腹诽,她面上却端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起身回了礼,“表哥慢走。”
一面说着,一面眼疾手快的按住了贺老伸向红烧肉的手。
“贺爷爷,二丫说了,她不在,我得替她看着你少吃肉。”
贺老垮着一张脸,委屈巴巴的夹了一筷子炒青菜。
钱靖嘉失笑摇头,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宁钰,眼中闪过难以辨明的情绪,像是不舍。
出了酒楼,随从想要服侍他上马,被他摆手拒绝。
“我走一会儿,你们在后面跟着吧。”
宁钰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头,关上窗。
贺老抬头看她,“怎么,丫头,又有事情闹不明白了?”
宁钰摇头,“我只是在想,钱靖嘉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太子好过吗?”
没等贺老说话,她又若有所思道:“太子的事情一出就有暗处力量蠢蠢欲动,我总觉得钱少爷和陆戟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贺老哈哈笑了几声,“你个小丫头还挺聪明,别着急,慢慢看。”
……
清隽出众的男子行走在街头,总是会引起更多的关注,长街上的行人都纷纷朝钱靖嘉看来。
他视若无睹,闲庭信步的走近一家酒楼。
店里的伙计迎上来,殷勤道:“公子,想吃点什么?”
钱靖嘉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吃过了,和人有约,前面带路吧。”
伙计面色微变,视线在他和他身后的随从身上扫过,迅速恢复讨好的笑脸。
“公子请随我来。”
二楼的雅间竖着一道屏风,将此处分隔成两个空间,一个身形消瘦,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背对屏风而坐。
他满面怒气,随从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喘,缩在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
人前恭俭温良的礼部尚书魏戍,此时像是欲择人而噬的毒蛇。
近日令他愤怒的事情一桩接一桩。
先是焦凤姿莫名失踪,他担心自己的秘密暴露百般搜寻无果,气得在府中砸烂了好几套上好的茶具。
而后春闱舞弊案事发,太子被弹劾,他本应额手称庆——毕竟此事是他在其中推波助澜——谁知火竟烧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