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这天,宁桐和兄姐正式搬进了新房。
她在家做了一桌好菜,宴请这段日子帮了不少忙的钱奶奶、吴婶子等人,算作祝贺乔迁新居。
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宁桐却始终心神不宁,不时看向陆爷爷身边的空位。
小漂亮没有来。
据陆爷爷所说,他前几日都在外头做工,回来刚歇了一天,昨日清早又走了。
“听说宁成这次又没考上秀才。”
钱奶奶的话将宁桐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反应了一瞬,才想起来宁成是二叔宁大财的儿子,那位在庆丰镇书院读书的堂兄。
宁大财拢共三个孩子,老大早年夭折了,老二宁成自幼被送去读书,是宁守义光宗耀祖的全部寄托,老三则是个姑娘,名唤宁雪兰,比宁桐大一岁。
这两人,一个眼高于顶从来不将宋家坡的人放在眼里,一个整日沉迷穿衣打扮,像个花孔雀似的。
钱奶奶特别看不上宁成,语气幸灾乐祸的。
宁桐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之前她就想让大哥大姐读书,后来事情一桩接一桩,她便忘了。
以大哥大姐的情况,肯定不能去书院里读书,只能请家教,可这私人老师上哪儿找去?
暂时没有头绪,她只能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回头得空了专程去打听一下。
这天一早,宁桐陪宁钰去镇上交绣品,宁戈被留下守家,谁知到了姐妹俩到了店里,闹出件事来。
宁钰领绣活的店不算大,货品倒挺杂,布匹成衣还有绣品都有卖。
宁桐进门后下意识的环视了一圈,而后就见掌柜快步迎了上来,一叠声的催宁钰进里间清点绣品。
她视线从他脸上扫过,脚步微顿。
清点的时候,她特意仔细看了宁钰的绣品,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掌柜的,你家店铺位置挺不错的,生意应该很好吧?”
掌柜正验看绣品,闻言动作一顿,飞快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只是个比宁钰还要瘦弱矮小的姑娘,立时放下心来。
“唉,好什么好,生意都被前头的绣云阁截走了,我这儿好几天才卖出一两个绣品。”
宁桐点点头,不再说话,宁钰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两眼。
五个荷包,三块绣帕,拢共九十六文钱,掌柜的说绣得有进步,给添足了一百文。
宁钰正高兴,掌柜的一句话让她的笑僵在脸上。
他说:“只是宁大姑娘,你也看到了,我这店里的生意实在一日差过一日,以后绣品的价钱……怕是要降一降。”
“掌柜的意思是降多少?”宁桐问。
“绣品布料是店里出的,宁大姑娘纯出手工,本该直接降三成的,不过我也体谅姑娘家里情况艰难,以后荷包按照十二文、手帕按照五文收,你们看如何?”
宁桐气笑了。
从前掌柜仗着宁钰无父无母无人撑腰,给的工钱比旁人低了少说一半,再压三成,等于给他做白工!
“掌柜的,做人可不能太过分!”
掌柜脸色一变,怒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宁桐抢回绣品,“周扒皮都没你过分!”
“好哇!原来你们今日是来闹事的!姓宁的,你走投无路求到我这里,我好心给你活做,没想到养出一头白眼狼!”
他手指都快戳到宁钰的鼻子上了,后者仓惶的连连退了两步。
宁桐当即怒了,一两银子砸他脸上,“这些钱买断我姐姐做的绣品,多出的就当给你攒棺材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