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墨只当没看到,示意若谷把鸩酒送上。
“你就不问问本王在笑什么吗?”怀远王问。
楚之墨神色淡然:“没兴趣。”
怀远王嘲讽的笑了:“好一个没兴趣!本王看你分明就是不想听!可你不想听,本王非要你知道为什么!本王笑你为他人做嫁衣!本王此次起事,你既然已经掌握了全部的信息,完全可以将计就计,让本王杀了皇帝小儿!你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一个忠心护主继而被迫登基的好戏码!你倒好,居然还真的一门心思护着楚启贤那毛头小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儿子呢!”
楚之墨瞧着他义愤填膺的模样,觉得有趣:“所以你这会儿到底气愤什么?”
“本王气愤你浪费!要是输给你,本王认了!可居然输给了你,你还把赢来的彩头全给了楚启贤!你可别忘了他是谁的儿子!是三皇兄的儿子!三哥的皇位怎么来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楚之墨沉默。
怀远王以为他是真的不知道,先是诧异,随后癫狂的笑了出来,“你知道父皇遗诏所立的储君是谁吗?”
楚之墨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淡淡道:“皇兄还是尽早上路吧,有什么想知道的,到了地下,尽可以去问父皇。”
望着那杯由若谷送上来的毒酒,怀远王忍着颤抖的手接过,却又不甘对楚之墨说:“别看你现在为那毛孩子费心费力,将来他领不领情还是两回事!我的如今,就是你的将来!”
楚之墨缓缓道:“若是本王想,必定做的比你漂亮。”
怀远王一愣。
楚之墨眸色清冷的望着他,声音低沉的令人窒息,“到了阴间,麻烦五皇兄帮本王问问三皇兄,篡改本王即位诏书这些年,他每每见到本王是什么心情。”
怀远王惊讶的瞪大了嘴巴,随后疯狂的大笑起来:“你知道的!你果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十一弟,本王看好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将手中毒酒一饮而尽。
没多久毒性发作,怀远王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死前那令人心悸的狞笑。
若谷上前探了脉搏,确定怀远王死后才给楚之墨报告。
楚之墨波澜不惊的望了眼地上的尸体,缓步转身离开:“烧了吧。”
该处理的一一处理,该封赏的一一封赏,这件事这才告一段落。
对于那晚的事,江清韵并非一无所知。见宁王妃坐立难安后她就猜到有事情发生,加上虚怀带了人暗中前来保护她,江清韵就更肯定要出事。
她早早的闭上了眼,并非是真的睡了,而是回到魂魄世界内打坐调息,希望把精神状态调整好最好,即使有个万一,她也好护着宁王妃等人离开。
天亮的时候,得知宁王没事,江清韵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京城的上方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就是江清韵这样的精怪也看的心惊,龟缩在屋里不敢出门。
她发现凡人搞起事情来也能来一个血流成河,一点也不亚于妖怪,对凡人的认知刷新了一个下限。
经历了这么大的事,京城的百姓一个个也都过的兢兢战战。
一直到一个月后,这件事慢慢淡下去,街道上才又一次热闹起来。
萧子铭先前就在禁卫军中任职,事变那晚他在其中奋力杀敌表现不俗,因此接了谷行的差事,如今成了大统领。
太后心里一边对谷行的叛变失望,一边对外甥拿了大权而稍有欣慰。
这一日休沐,他在酒楼独自喝闷酒。
他这一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功名利禄对他而言皆是浮云,所求唯有江清韵一人而已。
但这个所求之人,眼中只有楚之墨。
楚之墨没有趁乱夺位,的确让不少人都惊讶,不可思议的揣测难道自己从前都错怪清河王了?
萧子铭也是其中之一。
他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想着江清韵,忽然听见一道脆糯糯的声音:“老板,来一只烤鸭、两碗米粉!还有什么汤吗?”
江清韵的声音!
萧子铭的神思一下子清晰起来,他猛地从在椅子上竖起,看见江清韵带着蓝叶慢慢从楼下走上来。
见到他,江清韵露出诧异的神色:“萧公子。”
萧子铭起身与她点头致意,瞥见她身后没有旁人,好奇的问:“来吃饭?”
江清韵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二为难的追上来:“这位小姐,真的对不起,咱们酒楼已经客满了……”
江清韵不满的撅嘴:“怎么又客满……最近京城的人好多……我都走了好几家酒楼了……”
“你要是不介意,不如和我同坐?”萧子铭说。
“好呀。”江清韵答应的爽快,她的确走累了,需要个休息的地方。
小二快速将她点的东西送了过来,江清韵一边吃,一边还在纳闷:“最近酒楼的生意怎么这么好?”
萧子铭瞥了眼周围,见没有外人,才压低了声音给江清韵解释:“为着一个月前的事,不少人都入狱了。此番入京的不少人都是想要走门路把这些人救出来。还有的就是看京中缺人,走关系想要塞人进来。”
江清韵听了个一知半解,算作自己懂了,便没追问下去。
两人吃着饭,她见这里堆了不少空酒瓶,好奇的问:“萧公子刚刚也是和别人在一起喝酒吗?”
“不,我一个人。”萧子铭说。
“哇,你一个人喝了这么多酒呀。”江清韵诧异。
萧子铭有些不好意思,转移了话题:“你与清河王……如何了?”
提起这个江清韵就来气:“我感觉十一皇叔不仅有毒,还有病!”
萧子铭忍着笑意问:“什么毒?什么病?”
“毒就不说了,我感觉他有恐婚病!我一找他提成亲的事,他就撵人!一点情面也不给我留!哼!”江清韵气鼓鼓的。
萧子铭苦涩的安慰着她:“许是清河王只是希望你腼腆些。”
“他就是不想娶我!”江清韵不满的说。
萧子铭喉结滚了滚,脱口而出:“那我娶你。”
江清韵还以为他是开玩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嘛。我只嫁给十一皇叔哒。”
萧子铭的眼神暗淡下去,低头喝酒。
江清韵气着楚之墨赶她走,埋头吃饭。等注意到萧子铭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喝的微醺。
“你没事吧?”江清韵扶住身子有些歪的萧子铭。
听到她的声音,萧子铭的心里一阵刺痛:“没事……”顿了顿又问,“为何一定要嫁给十一皇叔?”
因为想要吃掉他。
这个念头在江清韵脑海中一闪而过,同时又冒出来了另一个想法:“因为我喜欢他呀……”板蓝根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期待的又问萧子铭,“你觉得十一皇叔喜欢我吗?蓝叶说,皇叔要是不喜欢我,就不会在宇文凌提出要娶我的时候帮我出头了。”
萧子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闷头喝酒。
“可是我刚刚去找十一皇叔问这件事,他都不肯承认。你说他是害羞,还是真的不喜欢我呀……”江清韵懵懵懂懂又问。
萧子铭感觉仿佛有一把刀反反复复的往自己心口上扎。他怕自己再喝下去在江清韵面前醉酒失态,慌忙站起身来。却没想到匆忙之前脚步不稳,眼前一黑就差点倒下去。
江清韵连忙扶住他,萧子铭为稳住身子本能的握住她的肩膀。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小二为难的声音:“这位客人,我们酒楼真的客满了……”
江清韵只感觉有两把像是刀一样锋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抬头,看到楚之墨就站在不远处,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和萧子铭……
江清韵从未见过楚之墨这样的眼神,回头扫了眼自己和萧子铭,这才发现两人像是抱在了一起。
这一切仅仅只是发生在一瞬间,江清韵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楚之墨转身就走。
她急了,生怕楚之墨再也不理她,连忙追上去。
萧子铭的酒也在楚之墨出现的那一刻醒了过来,见江清韵因为慌忙而绊了一跤摔在地上,忙上前和蓝叶一起扶起她。
江清韵还想追,却没想到不慎扭了脚。
她叫苦不迭:“完了完了……十一皇叔这回肯定是生气了!我还从没见过他这么凶的眼神呢……”
“先别管他了,你的脚扭了,我去请大夫。”萧子铭心疼的说。
“我没事,还是找十一皇叔解释清楚重要!不然说不定就要因为这个小误会遗憾终生呢!我看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江清韵异常担忧。
“我去给你请大夫。”萧子铭说着要走,又被江清韵拦下:“不用啦,我马上就好了,你去帮我追一下十一皇叔,给他解释清楚好不好?”
萧子铭担忧的望向她的脚。
江清韵立刻拉住了蓝叶:“让蓝叶帮我去请大夫!”
萧子铭这才勉强同意,问清楚了小厮楚之墨离开的方向后,立刻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