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韵还不知道原来男孩子也会哭的呢,手忙脚乱的安慰楚启贤:“你别哭呀……别哭……我不是在欺负你……”
“朕没哭!”皇帝一边擦眼泪一边强调,圆鼓鼓的小表情老倔强了。
奈何板蓝根精是个傻的:“可你真的在哭啊……”
楚启贤还要气鼓鼓的反驳,楚之墨打断了这两个幼稚鬼,问了正题:“你说太后吃坏了肚子,那她到底吃了什么?”
“唔……”江清韵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说,“就是一种会让她吐血的东西……”顿了顿,她意识到这么说好像也不是很达意,补充着说,“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说来说去,只有这句话让楚启贤长长的松了口气,又好奇的问:“那母后究竟吃的是什么?”
“唔……就是一种会让人短期内吐血,脉搏虚弱的植物……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是以前经常有人用这种植物来骗人的……”江清韵撅嘴说着。
楚启贤狐疑的望向楚之墨,显然对江清韵的话存疑:“那母后什么时候能好?”
“过了今天晚上就能好。”
皇帝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母后并非是中了曼陀罗毒?”
“唔……我就是知道嘛……”江清韵撇撇嘴,下意识的我那个楚之墨身旁躲去。
她总不能说,她作为一颗板蓝根精,还扎根在沉香山上的时候,就见过有人这样讹人。
“曼陀罗毒难得,康德郡主说的的确有可能。”楚之墨也站在江清韵那一头,稍稍压下了皇帝的疑虑。
但保险起见,楚启贤还是道:“最好像你说的那样,安全起见,朕还是先吩咐人去寻找灵血参吧……”
江清韵连忙打断他:“不行!这种药和灵血参是相克的!如果太后现在服下灵血参,头三天她的确会精神饱满。但三天之后就会逐步出现精神萎靡的状态,要不了多久就会死了。而且连怎么死的都查不出。”
皇帝骇然。
楚之墨望着江清韵的眼神闪过一道光芒,没想到这个丫头在医药上的造诣这么高。
曼陀罗毒他曾经见过,虽然和太后的症状类似,但并没有太后这么严重。
只不过太后一直巴不得楚之墨死,因此楚之墨察觉有异,又因为自己没有确切的救治方法,也懒得多嘴。
没想到江清韵居然能看透。
这便是超越凡人的力量么……
楚之墨垂眼,脑海中隐约闪过不少模糊的画面。光影明灭间,他看到自己背着药篓,徒步走过千山万水……
“十一皇叔?这可怎么办?”皇帝焦急的声音把楚之墨拉回现实。
楚之墨想了想,依旧站在江清韵那头:“曼陀罗毒并非鹤顶红之类,一夜的时间也等得起。还是等明日一早看太后的情况是否有好转最为妥当。”
楚启贤紧紧蹙起眉头,认认真真把江清韵和楚之墨说的话思考了一番,心下还是忍不住担忧:“那现在太医能为母后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太后其实没事,吐出来的血虽然是黑色的,但都是体内多年郁结的淤血。吐完了,明日一早精神铁定比现在还好。”江清韵语气轻松无比。
楚启贤仍旧是迟疑。
楚之墨缓缓闭眼,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遇事太过优柔寡断。所以现在发生什么事,他都很少出声,放手让楚启贤独自去处理。
思考了许久,小皇帝终于下定决心:“好,朕信你!但如果母后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江清韵正要习惯性的说一句“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楚之墨已经先替她打了圆场:“所有后果本王承担。”
皇帝诧异的望了眼楚之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十一皇叔为别人打保票。
随后又很快释然。
江清韵可不是别人,那是他未来小婶婶,楚之墨的内人。
见他还迟疑,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关键,清河王忍不住提醒:“皇上可想过太后怎么会中毒?”
楚启贤一愣,反问:“不是叫贼人害了吗?”
“那贼人是谁?又是用什么方法害了太后?”楚之墨问。
小皇帝想了想,认真的开始假设:“应该是买通了母后身边送膳的丫鬟或者是御膳房的人。贼人……”他迟疑的抬起头,望着楚之墨不是很确定的低声道,“朕怀疑是怀远王……”
“这十年,宫人已经陆续换过几批,先不说怀远王远在西南怎么买通京城的人,太后用膳都用银盘、银箸,怎么会没验出来曼陀罗毒?”
皇帝一愣。
楚之墨继续,“怀远王在这次事件里的确跳的最欢,但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嫌疑最大。这个时候,反而要避嫌,不会主动出击。”
“那是谁要害母后?”小皇帝焦急的问。
当然是太后她自己。
楚之墨眼神微暗,提醒:“太后是吃了什么才吐血的?”
像这样的宫宴,真正吃饭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是应酬。只有江清韵吃的欢乐,没注意到最后一道菜是什么。
皇帝仔细想着:“母后中毒前,上的最后一道菜是爆炒乌鸡……”他神色一肃,“这是怀远王上献的菜!一定是他下毒!”
“军队未到,他不会做这种事。但这么想的人却很多。”
皇帝一愣。
“若是真如康德郡主所言,太后是假中毒。但是,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已经将怀远王认罪,那么谁是最大受益人?”楚之墨又问。
皇帝倒吸一口凉气,怀远王一旦入狱,最大的受益人是他和太后,以及楚之墨。
但他没有做这种事,楚之墨如果做了,这会儿也不会费心跟他分析,那么唯一能做到这一步的就只有太后……
也只有这样,太后才会这么轻易就中毒。
楚启贤的人生观被深深的冲击了一把,忐忑的又问:“那怀远王的灵血参……”
“两个解释,第一是他正好有,想要借此洗脱清白。第二个的可能那便是消息不知为何泄露,他想将计就计,用灵血参谋害太后。”楚之墨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小皇帝震惊,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还是不及这些老狐狸城府深。
“十一皇叔,那接下来怎么办……”他捂住的望向楚之墨。
有时候楚之墨会想,朝廷里什么事都是他在忙活,皇位也该是他的才是。
可有时候,楚之墨又实在是嫌弃当皇帝事情太多。
偶尔想起夺位之事,随着自己越来越少的时日,也渐渐从当年力不从心时的壮志踌躇,变成现在这般过一日瞧一日的懒散。
“你是皇帝,该你决断。”他对楚启贤说。
三人走出偏殿,怀远王早已经跃跃欲试,连忙问道:“皇上可曾找到救治太后的方法?”那表情急切的仿佛太后是他亲妈。
楚启贤心里比谁都着急,但面上还要保持着身为皇帝的冷静:“太后中的不是曼陀罗毒。”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刚刚诊断过的太医第一个坐不住了:“怎么会不是曼陀罗毒呢?老臣刚刚诊治出来的的确就是……”
“若是本王没记错,太医刚刚说的是‘疑似曼陀罗毒’?”楚之墨斜睨了眼胡子花白的太医。
太医恍然,他刚刚心里也有所怀疑,但听到毫不懂医术的小皇帝这么果断的断言不是曼陀罗毒,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质疑,一时情急才反驳。
如今清河王开口,他还去搅和皇室斗争干什么?
他连忙拱手称是:“是臣糊涂了,清河王所言甚是。”楚之墨不置可否,如果楚启贤这个皇帝积威已久,他就是信口胡来、指鹿为马,李太医这个和稀泥的老东西也不敢还嘴半个字。
说到底还不是欺负楚启贤年幼。
就像当初宫里那群人欺负幼年的他一样。
过去生活在宫内那些灰暗阴冷的记忆像是荆棘一般从心海中涌出,又被楚之墨强行压下。
怀远王世子的眼睛眨了眨,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的和他爹对视了一眼。
怀远王心间也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道:“既然不是曼陀罗毒那就好,太后是否没事了?”可转念又皱了眉,“可刚刚吐了那么多血着实令人担忧。若是皇上不嫌弃,臣愿意重金悬赏灵血参!”
“好啊!”皇帝没来得及拒绝,江清韵已经欢喜的答应下来。
楚之墨看她那双眼发光的模样,就知道是这丫头又嘴馋了,对怀远王说:“那便有劳皇兄了。只是不知皇兄几时能再得到灵血参?又愿意花多少银子悬赏?”
怀远王总觉得这事奇怪,但话已经放出来,总不让再吃回去,还想趁机刷一波京城大臣们的好感度:“太后的病情约摸是拖不得的,本王听闻曼陀罗毒是慢性毒药,在半个月内服用灵血参效果最佳。那便以半个月为期限。此药虽然难得,本王愿意出一千两黄金悬赏!今日便起效!”
知道金子是个好东西的江清韵,眼睛再一次亮了。
楚之墨满意的答应下来:“好。那希望皇兄不要食言。拿来吧。”
怀远王一头雾水:“拿来什么?”
楚之墨不急不缓:“皇兄悬赏的一千两黄金。灵血参,本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