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江清韵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后退去,却没想到脚步才稍稍挪动,就被楚之墨猛地抓住了手。
江清韵担心他入魔,抽出自己的灵力试图让他清醒。然而灵力才过去,楚之墨体内的仙人灵力竟然主动缠了上来,顺着她的灵力就往江清韵体内涌去。
“拿好。”楚之墨开口,声音与另一个人的重合,带着三分遥远的宠溺。
江清韵听得一阵恍惚,仿佛有什么从记忆深处不断挣扎而出,叫嚣着要把她吞噬。
血色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现,江清韵恐惧的蜷缩了一下,呜咽着喊出声来:“十一皇叔……”
楚之墨微微一怔,强大的仙人灵力随着他的出神而暂缓下来。他的身上出现一道白光重影,仿佛被人附体了一般。
江清韵想要看清楚,仙人灵力却在她放松防备的一瞬间再次猛地扑了过去。
元神得到精纯的灵力不断增强,江清韵体内始终虚弱的脉搏也逐渐变得强壮,发出有力的跳动。
康德郡主这副原本就要死去的身体,在这一刻得到了重生。
灵力珠很快消耗完毕,消失不见。江清韵在心里直喊浪费,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摔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江清韵发现自己和楚之墨倒了个个。之前还是她站着,楚之墨躺在床上;这会儿却是她躺在床上,楚之墨站在一边了。
“我怎么了……”她疑惑的从床上撑起身子,平时总感觉这副身子沉甸甸的,这会儿却轻松无比。
景逸然比她还疑惑:“旁人都是体虚才晕倒,康德郡主,您是第一个因为体质好才晕倒的。”
江清韵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发现的确如景逸然所言,她这副原本半死不活的身子,这会儿却是身强体健,比正常的凡人还要好。
她想起那被消耗掉的灵力珠,一阵心痛。她原本是想用仙人灵力救楚之墨的,却没想到为自己重塑了身躯。
真正的康德郡主死后,这副身子也就开始跟死人无异了。之所以到现在还跟活人一样,那也全是靠江清韵的法力在吊着。
一旦江清韵离开,这副身子立马就会腐烂。
可如今不是了,这副身子自己就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还有哪里不舒服?”楚之墨垂眼问她。
江清韵见他体内的龙气又一次凝实起来,知道楚之墨身子也大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没事,十一皇叔你……怎么好了?”
说来楚之墨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昏迷期间有类似于清泉般甘甜的东西涌入四肢百骸,把浑身的类似于碎片般的东西都给填充起来,连成一体。
江清韵能察觉到他身上残留着的仙人灵力,甚至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楚之墨身上闪过一道另一个人的虚影。
但她看的不真切,也不敢说。
“是不是快天黑啦?”江清韵瞧见屋内已经点起了灯。
蓝叶忐忑的提醒着:“已经天黑了……”
江清韵脸色大变:“那我得赶紧回府才行!爹爹得训我了!”
“宁王在陪客,不在府中。”楚之墨示意她淡定。
正在这个时候,虚怀匆忙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王爷!怀远王来了!”
楚之墨皱眉:“他来作甚?”
“说是得知王爷病重,前来探望。这会儿应该已经进门了。”
楚之墨脸色微沉。说是探望,实际是来打探虚实的吧。
江清韵的注意力却完全都在另一件事上:“那他来探病是不是还带礼物了呀?”
“额……带了……”虚怀想了一下才抓住重点。
“那就先把礼物拿了再说呀。”江清韵欢欢喜喜的掀开被子下床,特别热心的跟楚之墨科普,“我这几天看了许多有关西南的书,上面说西南的特产可好了呢。怀远王大老远来探病,一定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
“只怕他的好东西本王拿着烫手。”楚之墨冷冷道。
“不烫的不烫的,就是刚烧出来的东西,到京城也该凉了。”江清韵美滋滋的拉着楚之墨出门去,一心就想看看西南特产有哪些。
她可是听说了,西南那里有好多奇形怪状的花,连板蓝根都长得和京城不一样,一定特别有趣。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走过去,怀远王正在正厅跟王府管家虚与委蛇。
“王爷,我们家王爷真的不见客,您请回吧。”管家万分无奈。
“本王是十一弟的亲哥哥,又不是外人,为什么不能见?”怀远王浑厚的嗓门震耳欲聋,几乎隔着三重门都能听见。
虽说是兄弟,但他比楚之墨年纪大很多,四十多岁的模样,蓄着浓黑的胡茬,皮肤偏黑。兄弟两人长得完全不像,唯有一双凤眼类似。
只是楚之墨的是丹凤眼,怀远王楚之青的凤眼更偏向阴鸷一些,整个人透着狠辣的意味。
谁都知道这位王爷这次回来是找茬的,可偏偏这会儿还不能得罪。
管家接过丫鬟送来的茶递上去赔笑:“王爷您喝杯茶,主子的事,咱们当下人的哪里能过问?您有什么话就交给奴才,奴才一定给您转告给主子。”
怀远王斜睨他一眼:“哼,本王与皇弟的私事,也是你一个奴才能过问的?”
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脸色一变,将口中茶水全部喷出,猛地摔了茶杯,在桌上重重一拍:“混账!十一弟病着,你们就拿这种茶打发本王吗!”
管家叫苦不迭:“王爷您误会了,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放屁!打发叫花子的茶也敢哪来糊弄本王!”
江清韵被怀远王突如其来的发难给镇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
楚之墨蹙紧的眉头缓缓展开,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管家见到他,喜出望外:“王爷!您……您……”
楚之墨微微抬手,示意他先冷静:“本王知道了。”又打量了眼怀远王。
怀远王倒是楞了一下,才从楚之墨身上认出熟悉的神色来,笑着道:“本王离京多年,十一弟也长成大人了。记得当年才这么高哈哈哈……”他伸手在自己胸膛前比了比。
“五皇兄好久不见。”楚之墨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略过他径直在主位上坐下,“沏茶。”
“是。”管家应了一声就要退下,又被楚之墨喊住:“知道沏什么茶么?”
管家一愣,下意识的望向怀远王。
怀远王瞧着地上刚被自己摔碎的茶盏,一笑,在楚之墨旁的另一张主位上坐下:“十一弟,不是五哥说你,你这府里的奴才也太捧高踩低了!本王进京听说你病了,马不停蹄就来看你,结果他们就拿这种茶叶糊弄本王!”
“王爷……这真的是今年新上的雨前龙井……”管家连忙解释。
楚之墨冷斥:“谁让你顶嘴的?听不懂怀远王的话么?他要打发叫花子的茶,谁让你们上龙井了?”
管家先是被他的语气吓得一颤,随后等听清自家主子说什么,差点笑出来,连连应声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他高兴的退出去,怀远王被气得瞪大了眼睛,沉声问:“十一弟这是什么意思?”
“五皇兄一上来就拿本王府上家人开刀,又是什么意思?”楚之墨针锋相对的反问。
“本王这不是担心你病重,府上这帮刁奴欺主吗!”怀远王一副大义凛然。
“那不如改日,本王也去皇兄府上帮你教训教训怀远王府的刁奴?”
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别说如今清河王府的下人没有犯错,就是真的犯错了,只要不是重大失误,都得卖清河王一个面子。
否则,就是故意打楚之墨的脸。
如今怀远王上来二话不说就摔了茶杯,这显然是要给楚之墨一个下马威。
如果当年楚之墨还是深宫之内一个单薄无助的孩子,或许怀远王能打成自己的目的。
可如今,楚之墨已经是手握重拳的摄政皇叔,又怎么会让他得意。
怀远王青了脸,半天才缓过来,冷笑着道:“十一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我兄弟这么多年没见,十一弟变得本王都快认不出了。”
“怕是西南多瘴气,让皇兄瞎了眼。”楚之墨一点也不客气。
“你……”怀远王拍桌。
清河王府的侍卫立刻抽刀,怀远王的侍卫也拔刀相对,气氛一下子肃杀起来。
楚之墨轻轻抿了口丫鬟给他新上的白茶,镇定自若:“皇兄若是来进京面圣的,便该先去见皇上。虽然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钥,但往宫里递句话还不难。”
“已经派人去了。”怀远王白了他一眼,眼神轻蔑,显然也看不惯现在龙椅上坐着的人。
远在皇宫内的小皇帝狠狠打了个喷嚏,小扣子连忙递上手帕。
楚启贤接过擦了擦,笑着感叹道:“这应该是刚进京的五皇叔在骂朕吧?”
跪在他面前的影卫低着头:“清河王府内守卫森严,属下还未能潜伏进去一探究竟。”
小皇帝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不急,一山不容二虎,十一皇叔和他也是有旧怨的,怀远王呆不了多久就得出来。你先退下,有消息了再来回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