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小姐想算姻缘?”
萧贞怡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又实在是想知道,红着脸点了点头:“正是。我想请国师算算我和十一皇叔的姻缘。”顿了顿,她低声补充道,“还望国师保密。”
国师露出三分神秘莫测的笑:“此事……贫道不敢算。”
不是不能算,也不是算不出,而是不敢。
萧贞怡不解:“你连国运都敢测,姻缘有什么不敢测的?我姑姑,也就是当今太后,你当年不也给她算过吗?”
国师笑而不语,望了眼远去的马车,转身朝终南宫内走去。
明明已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背影却笔直的宛若一棵青松,看的萧贞怡蓦然晃了眼,竟差点从他身上看出楚之墨的影子。
马车内的江清韵晃晃悠悠,一个人就干掉了大半盒凤梨酥,吃的身上、羊毛毯上全是凤梨酥的碎屑。
楚之墨双目紧阖,对这一幕眼不见为净。
很快就到了不远处的凉茶棚,楚之墨吩咐侍卫们去茶棚之中避雨。景逸然则让药童们去熬姜汤,免得这些人刚刚淋了雨再受寒。
茶棚四周漏风,楚之墨畏寒便没有下去。
江清韵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下去吹冷风,就和楚之墨一道躲在马车里。
没一会儿,景逸然端了两晚热腾腾的姜汤上来:“喝点姜汤驱驱寒。”
江清韵喝了姜汤,浑身泛起一股舒服的暖意,满足的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尖,将碗还回去。
马车很大,即使再加一个人也一点不显得拥挤。
景逸然就坐在江清韵对面,好奇的问:“郡主为何不去终南宫?”
“去了的话,我就要和这块生姜一样被切成片拿去煮药汤啦。”江清韵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脖子,语气里还有几分逃出生天的欢喜。
景逸然越听越迷茫,一头雾水的看向楚之墨。
楚之墨将手里的空碗往他手里一塞,面无表情:“去看看侍卫们有没有生病的。”
景逸然似笑非笑的瞧了眼他们俩,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顿时笑的一脸奸诈。
楚之墨就知道他肯定是又想歪了,也懒得跟他辩驳什么,依旧是闭目养神。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景逸然奸笑着下车,临走还不忘楚之墨一句,“不过也要节制些的好。”
下一瞬,江清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个方形靠枕猛地从自己眼前飞过,砸在了景逸然的头上。
再看楚之墨,依旧是淡漠的模样,只是左手边少了一个靠枕。
门帘被放下,江清韵还能听到景逸然那笑的贱兮兮的笑声。
虚怀刚刚去喝姜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的问:“小神医,您笑什么?”
景逸然笑:“没笑什么。”
虚怀望见他手里的东西更加疑惑:“那不是我们王爷的靠枕吗?怎么在你这里?”
“王爷送我的。”
“那我们王爷用什么?”
景逸然压低了三分声音,但马车里的人还是能听见:“王爷软玉在怀,不需要靠枕。”随后又是他的低笑。
连江清韵这个傻乎乎的板蓝根都听出来不对劲了,疑惑的问楚之墨:“他怎么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本来就是傻的。”楚之墨没好气的道,忽然瞧见原本乖乖坐在门口的江清韵不知道为什么竖起了身子,朝他靠近。
不等楚之墨表达一下他的嫌弃之情,江清韵就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双手抬了起来。
随后,在他怀里仔仔细细、反反复复查看了三遍。最后,她满是失望的嘟囔着:“没有啊……”
楚之墨冷着脸问:“没有什么?”
“软玉呀……小神医不是说你软玉在怀么?怎么还有软乎乎的玉?”江清韵一脸迷茫。
楚之墨默默抽回自己的手。
忽然马车颠簸起来,江清韵一个没站稳,猛然摔进了楚之墨的怀里。
十一皇叔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现在才是软玉在怀。
随着若谷大喊一声:“保护王爷!”外面顿时杀声震天,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时的传来,听得江清韵心惊肉跳,忍不住低声问楚之墨:“怎么有刺客?”
“当然是来杀本王。”楚之墨从暗格中取出一柄长剑,长虹出鞘,将杀进马车内的一名刺客当场击毙。
羽箭哗啦啦的冲马车射来,马车木板里都夹了一层精铁,羽箭根本没用。
然而刺客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下一波袭来的羽箭竟然都带上了火球!
马车外层的木板一旦燃烧起来,呆在里面的楚之墨和江清韵就是不被烧死,也会被精铁困住,最后成为两块闷肉烧!
楚之墨当机立断,拉着江清韵的手跳下马车。
外面侍卫和刺客们打的难解难分,但为了不误伤到自己人,一旦楚之墨和江清韵躲入人群之中,就很难再使用流火箭。
虚怀和若谷紧紧的护在楚之墨身旁,楚之墨又抓住了江清韵的手,将攻向她的刺客击退。
江清韵一向惜命,乖乖躲在楚之墨身边,倒也没有像别的贵女那样大喊大叫,倒是让楚之墨对她刮目相看。
随后,楚之墨又意识到可能是个妖怪,对此感到镇定也不足为奇。
他哪里知道,江清韵这会儿脑子都要乱死了。她哪里见过什么大世面,她这会儿完全是吓蒙掉了,只敢跟着楚之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喊太大声了,被刺客注意到,分分钟就被做成板蓝根切片。
然而刺客的主要目的就是刺杀楚之墨,他的身份很好认,即使刺客没见过楚之墨本人,只要往人群里脸色最差、一看就知道病着的那个人杀过去就是了。
更何况眼下楚之墨还带着个拖油瓶江清韵,刺客们就更加认准他了。
只见身穿夜行服的刺客齐刷刷的组成一个队形,挥舞着长剑就冲楚之墨而去。
江清韵看的新奇,一时竟然忘记了躲开。
眨眼间刺客们就已经杀到楚之墨的面前,明晃晃的长剑冲着楚之墨而去。
三尺青锋在楚墨竹身前横下,逼退了刺客们的长剑。然而对方人多势众,被击退一次很快就又卷土重来。
楚之墨还要分神保护江清韵,肩上猝然被刺客挑出一道口子。
伤口处顿时传来一阵酥麻,楚之墨蹙眉,刺客居然在剑锋上抹了毒!
只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刺客们很快就又一次朝他冲来。千钧一发之际,江清韵眼疾手快,将楚之墨猛然推开,刺客长驱直入,剑身猛地扎进江清韵胸口。
楚之墨顿时心口一紧,吐出一口黑血,提剑迅速上前,将刺伤江清韵的刺客干掉。
江清韵蓦然感觉胸口传来欲裂的疼痛与酥麻感,身子缓缓的倒下去。就在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和大地母亲来个亲密的么么哒的时候,却落入另一个柔软的怀抱。
瞧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江清韵有些迷糊:“十一皇叔……”
平素总是古灵精怪元气十足的丫头,这会儿刚开口就是气若游丝,听得楚之墨心口一紧:“别说话。”
为什么不让她说话,她挨了一剑还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呢,怎么这就不让她说话了……
“我非要说……”江清韵不服气的道。
楚之墨抬剑挥开一个刺客,听到她倔强的声音,心头颤动:“想说什么?”
这下可把江清韵难住了:“唔……我也不知道……好痛哦……好痛……嘤……”上一次这么疼还是真身被碾成粉末的时候。她委屈又可怜的哭出声来,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前满是血迹。
“景逸然!”楚之墨猝然大喊。
“我在这里!”景逸然的声音立刻响起,他跳起来冲冲到自己面前的刺客撒出去一把药粉,刺客们立刻感觉双眼被灼伤了一般,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虚怀上前接应,总算是把景逸然接了过来。
“快来看看她!”楚之墨焦急的吩咐。
景逸然摸出一把药粉先在江清韵的伤口上洒下,四下扫了眼,沉声道:“得找个安稳的地方,我给她拔剑!”
“去屋里。”楚之墨抱起江清韵,快速进入屋内。
因为天气转凉,这个茶棚已经废弃,屋内没什么人。
楚之墨示意虚怀将自己的狐裘大氅铺在炕上,才将江清韵小心翼翼的放上去。
“江清韵?醒醒?”他瞧着怀里昏迷过去的人,神色异常焦急。
然而江清韵却毫无反应。
“先拔剑要紧,你帮我按着她!”景逸然已经做好准备,不等楚之墨应声就将长剑拔出。
一瞬间,屋内血溅三尺。饶是楚之墨看惯了生死,也在这一瞬间感到心惊。
“给她喂参片!”景逸然的声音将楚之墨惊醒,他掰开江清韵的嘴巴,慌乱将虚怀递来的参片给她喂下。
景逸然皱着眉头为她处理伤口,好在很快就将血止住了。他面露喜色,急忙又为她进行急救。
然而将一切做完,他伸手去查看江清韵的情况,却是一惊。
江清韵的脉搏消失了。
只有死人才没有脉搏。
景逸然怔在原地。
“如何?”楚之墨蹙眉问他,怀里依旧紧紧抱着应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江清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