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叶觉得自家郡主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这么无耻的要求居然也敢去求清河王帮她!
就在这丫头思索着该怎么帮江清韵打圆场的时候,楚之墨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恼怒,而是淡淡道:“先吃药。”
江清韵是棵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板蓝根,一听楚之墨没有拒绝,小心肝当下就乐的花枝乱颤,恨不得爬出窗子去给楚之墨一个大大的拥抱:“十一皇叔!你真的是一个顶顶好的人!”
“感情在本王看不到的地方,你还说过本王的不好?”楚之墨挑眉。
江清韵连忙心虚的捂住了嘴巴。天晓得她这几天背后跟蓝叶说了多少楚之墨的坏话。
蓝叶默默低头扇火,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楚之墨也没有追问下去,光是看江清韵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这丫头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竟也说他的坏话?
心里倒不是生气,只是有些意外。
蓝叶很快将药熬好,江清韵喝下去立竿见影,苍白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正常的血色。
她欢欢喜喜的爬窗出去,壮志踌躇:“十一皇叔,我们走吧!”
“你会轻功?”楚之墨问。
江清韵摇头。
“那你怎么出去?”楚之墨又问。
江清韵神秘兮兮的一笑:“这就不劳十一皇叔操心啦!”她蹦蹦跳跳的躲过宁王府的侍卫,欢喜的朝客房小院走去。
楚之墨望了眼那个方向,他好像已经猜到江清韵打算怎么出府了。正要开口阻止,江清韵跑的飞快,却已经眨眼不见了人影。
楚之墨无奈追过去,一直到院墙下,才看到蹲在那里的江清韵,正委屈巴巴的望着他:“十一皇叔……洞洞被堵了……”
楚之墨瞥了眼被新砌上的狗洞不说话。
江清韵站起来,更加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你能不能帮我把洞洞重新砸出来?我给你三百年的人参!”
楚之墨眼皮微抬:“萧子铭给你的那根人参?”
江清韵点头。在她少得可怜的常识里,那颗人参是她身为康德郡主现在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怕他不同意,江清韵又补充道:“你现在中毒了,三百年的人参虽然不能帮你完全解毒,但是用来强身健体还是没问题的。不会让你弱不禁风。”
她一五一十的说着,楚之墨不为所动:“本王不缺这个。”
“那你缺什么?”江清韵忙问。
“你既然说本王中毒,那就拿出解药帮本王将毒解了。”
江清韵一愣,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她谨慎的打量着楚之墨,随后摇了摇头:“不……不……不要找我……”
楚之墨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为什么是不要找她?而不是直接说她没有解药?
事实上江清韵的确没有解药,但她却可以帮楚之墨将毒素彻底拔出。
如果她还有渡劫前的千年修为,那么用灵力救治个凡人不过举手之劳。可现在她所剩法力只剩下一丁点,勉强才能够维持自己元神不灭,怎么还有余力帮助楚之墨?
更何况当初还是楚之墨在她渡劫前夕把她挖出来,导致她千年修为一朝散,沦落到现在连真身都被人碾成药丸吃掉了。
江清韵如果现在再用自己的法力救楚之墨,那相当于是用自己的命去换楚之墨。
她跟楚之墨非亲非故,完全只是为了帮康德郡主完成遗愿,自问还做不到舍命去以德报怨。
但是吧,她这棵板蓝根平时被沉香山上的精怪们欺负惯了,遇上个气场强一点的人,她就怂。
因此,生怕楚之墨知道她仅剩那丁点灵力也可以帮他拔毒,江清韵整个人都惴惴不安。
楚之墨眼神灼灼的盯着她,他总觉得江清韵知道些什么。
想了想,他问:“你知道该怎么解毒?”
江清韵知道自己脑子笨,生怕一不小心说了漏嘴,连带着这副活人身子都被楚之墨拿去做了人肉叉烧包,连忙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十一皇叔,这么晚了,我先回去了!告辞!”
她提起裙子转身就要走,还没迈步就猛地被楚之墨从后颈拎住了衣领。像是拎小猫那样,又给提到了楚之墨面前。
江清韵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免得祸从口出。
楚之墨狐疑的盯着她。
以前康德郡主纠缠他,他也派人去查过康德郡主的底细,就是一个被宁王夫妇溺爱的普通女孩。
如果非要说点与众不同的,也大概就只剩下她爹权势滔天,以至于康德郡主比其她贵女更任性妄为、更胆大包天。
至于真才实学,康德郡主那可是一点都没有,更别说懂医术了。
而眼前这个人,并非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故意提及医术。楚之墨感应的出江清韵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是她不愿意帮他解毒。
口口声声要嫁给他,也不愿意帮他解毒么?
图什么?
没有解药,他活不过三十岁。即使成婚后能有子嗣,他一旦薨了,清河王府一落千丈。
而如果没有子嗣袭爵,清河王府会被朝廷收回,家产会被充公。
江清韵即使身为清河王妃,那也什么都捞不到。
疑惑充斥着楚之墨的全身,江清韵被他盯的浑身汗毛凛凛。她刚打完一个寒颤,猛地被楚之墨丢了出去。
双脚离地,骤然袭来的失重感让江清韵下意识的尖叫出声。下一秒,她的嘴巴被人捂住,惨烈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带着三分苦涩的药味从男子掌心传入江清韵的口鼻,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让江清韵一怔,恍惚间仿佛很多年前她也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她蓦然想起人参娃娃曾经问过她的话:“喂,板蓝根,你都八百年道行了,不是已经能走路了吗?怎么还留在这里?”
两百年前的她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说她只是想守着那里。
人参娃娃又问:“为什么要守着这里?你守着什么?”
她又不记得了……
楚之墨独有的气息带着苦涩的药味不断涌入鼻腔,令江清韵有些难受,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要从记忆的深渊中涌出。
蓦然,一个清脆的童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师父,用这棵板蓝根吧!都有五百年道行了!”
另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回复他:“不必了……她已开了灵智,便是生灵,不能断了她的机缘……”
“可是师父……你会死的……”
“那便是我的命数……”
……
道童悲切的哭泣声与陌生男子的释然混淆着卷入江清韵的脑中,不知名的悲伤骤然席卷了她的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从她身上被挖出去了一大块。
一直到楚之墨带她翻墙出院,稳稳的落在地上,江清韵还没反应过来。
望着不知怎么就忽然泪流满面的她,楚之墨连忙松开了她:“怎么了?”
江清韵没有反应。
“醒醒。”楚之墨轻轻拍了拍江清韵的脸颊。
她这才反应过来,一脸迷茫的盯着楚之墨:“十一皇叔,怎么了?”
楚之墨不语。
江清韵感觉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擦,满手都是湿漉漉的眼泪,不解的自言自语:“我怎么哭了……”
楚之墨还想问她呢。
江清韵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泪痕,刚刚那些画面都是些什么?怎么她都不记得了?
久远的不知年代的背上像是涟漪一般泛起,不断在心海扩大,最后又消失不见,淡出了江清韵头脑简单的思绪。
她抬头一看,见已经在宁王府外,将刚刚那些悲伤的声音抛诸脑后,立马拉着楚之墨往丞相府走去。
楚之墨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刚刚的事,又见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住了。
两人来到丞相府门口,江清韵机警的往楚之墨身后躲去:“十一皇叔,靠你了!对了,巴豆你带在身上吧?”
“没有。”楚之墨神色淡淡。
江清韵整个人不好了:“不带巴豆我怎么报仇?那不是白来一趟吗!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沉香山上找巴豆精!”
“城门已经关了。”楚之墨提醒她,同时默默的好奇巴豆精是个什么东西。
“那我怎么报仇……”江清韵一张精致的小脸蛋苦恼的皱成一团,刚刚才哭过的眼眶此刻还微微红着,更显得楚楚可怜。
“虚怀。”楚之墨朝黑暗中低声唤道。
别着长剑的虚怀很快现身,悄然上前将一小包药粉双手奉上。
楚之墨没有动弹,江清韵接过闻了一下,乐了:“巴豆粉诶!”
“是……”虚怀低低应了一声,想他从小就跟着楚之墨,刀山火海闯下来,还是第一次干给人下巴豆这么无耻的事。
江清韵握着巴豆粉得得瑟瑟的要往丞相府走,没走几步折回,苦恼的盯着楚之墨:“十一皇叔……你能不能帮我把丞相府的守卫引开?”
“就像那晚萧子铭帮你引开清河王府的守卫?”楚之墨问。
江清韵连忙点头,又意识到不能出卖萧子铭,火速改成了摇头。
楚之墨懒得跟她在这上面计较。
那晚萧子铭之所以能成功把门口侍卫引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有意要放萧子铭入府,纵容萧子铭偷走那份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