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水桃和左丽萍母女俩这两天关系特别冷淡,相亲的事左丽萍咬牙不松口,水桃就一直生闷气不理人。

好在不管是家里还是干活,都有其他人一起,稍稍缓和了一下母女俩独处的尴尬。

可昨天晚上江玉山就跟水宏生请了假,说今天他有事不来喂猪,所以干活的人就剩了水桃和左丽萍两人。

接连被儿子和女儿落了面子,左丽萍感觉自己有些下不了台,自然不愿意主动跟水桃开口说话。

家里她最疼的就是这个闺女,什么事都依着她,甚至连退婚这么大的事,她都是站在水桃这边的。

江家条件在她们村里也算不错,水桃说要退婚,她二话不说就同意,在她心里女儿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水桃不喜欢,她不会勉强。

可水桃倒好,现在为了相亲的事还跟她置气。

她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想水桃过得好吗?

又不是让她马上结婚,她干嘛这样排斥,水学民那个不省心的忤逆她就算了,一向听话的水桃为了这事还跟她冷战。

左丽萍心里难受,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实在太失败了。

这会儿母女俩一个和猪食,一个剁猪草,草棚里除了菜刀发出的夸夸响声,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左丽萍倒是有些怀念起江玉山在的日子,别的不说,这人活跃气氛还是有一手。

有他在,好歹还有个说话的人,气氛不至于这样死气沉沉的。

现在就剩下她跟水桃了,母女一个比一个倔,谁也不打算先开口。

忙活半天,左丽萍习惯性的喊了一声水桃的名字,水桃应了一声后,她又拉下脸不理人。

她这样,水桃也没上前哄哄,反而也对她不理不睬。

左丽萍更心酸了,闺女不但不理解她,还一直跟她置气,也不知道她操劳这么多到底是干什么,好像是她自作多情一般。

活干完之后,母女俩明明是一起下工回家,偏偏一路上跟不认识似的,没说一句话。

和其他下工的人遇见了,左丽萍又立马笑成了一朵花,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水桃知道她妈爱面子,在外面倒是也配合到,一旦没人,母女俩又互相黑脸。

也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

这两天的饭菜都是曲英做的,左丽萍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水桃倒是神色如常去厨房帮忙。

家里最近的气氛实在恼人,一向不爱多嘴的曲英都忍不住劝了水桃几句,让她别再赌气去跟左丽萍服个软。

家里不止一个人劝过水桃了,二哥水学民,爸爸水宏生,现在又多了大嫂曲英。

虽然几个人说话的方式不同,但总结起来他们表达的意思也就一个,让她别任性,听妈的话去跟刘巧嘴介绍的人相亲。

水桃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任性的人,也不知道水学民是怎么好意思来说他的。

这个墙头草叛徒,水桃决定下次她妈骂人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同情水学民替他说好话。

就知道她妈生气不好惹,那她生气也不好惹呢,这次她妥协了,那下一次呢?

这些人怎么不考虑考虑她的感受。

水桃委屈巴巴,都快怀疑家里人是不是真的疼爱她了,她就任性了这么一回,结果全都来说她,可真是太难受了。

水桃眼眶红红的,曲英急忙在围裙上抹了抹手,想替水桃擦擦泪,可她手上满是油,实在不方便。

水桃把眼里的泪憋了回去,离开了厨房。

等人走了,曲英立马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人家母女俩置气,关她什么事,她来多什么嘴,等会儿家里人看到水桃这副模样,还以为自己欺负她了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左丽萍没出来,还是曲英给她端到了房里。

水桃也没傻到绝食的地步,干一天活肚子饿得受不了,哪还能不吃饭。

正打算收拾桌子洗碗的时候,李香兰却突然来找她了。

“香兰,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李香兰挽着她的手臂道:“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说过话了,我想找你聊聊天。”

李香兰这话乍一下听起来没什么,但水桃仔细一想,李香兰前两天才到她家里送过柑橘,两人还聊了几句,况且就算真的是找她拉家常,也不应该这时候来,过不了多久天都就要黑了。

在坝子里休息的水学民眼睛时不时就往她俩身上瞟,水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哼,二哥可真是讨厌啊,明明是她们两人一起惹了母亲生气,偏偏所有的怒火都让她一个人承受了。

现在水学民要和她的好朋友约会,还要拿她当挡箭牌,水桃心里很不痛快。

偏偏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又是她的二哥,她能怎么样,当然是成全她们,努力为她们创造机会了。

水桃道:“那我们出去走走吧,二哥,你跟我们一起。”

李香兰正愁找不到理由把水学民叫上,水桃这话正中下怀。

“对,学民哥,你一起吧。”

水学民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好啊好啊,我正想说你们两个姑娘大晚上在外面晃悠不安全呢。”

有水学民跟着,水家人也放心让她们出去。

红霞消退,暮色弥漫,天空中缀着几颗星星,明月透着清辉,脚下的路在月光下十分清晰。

水学民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和李香兰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李香兰时不时会附和两句。

水桃心中有点奇怪,她以为这次是李香兰和水学民约好的,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难不成李香兰找她是真的有什么事?

本来水桃只是想在家门口附近转转,让李香兰和水学民说说话。

只是水学民和李香兰说得太投入,她们几个人越走越远,竟然走到了山脚那片还未开垦的荒地。

远离村子,夜里一下子就变得寂静,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湿润和枫叶的香气,偶尔会有几声虫鸣。

李香兰突然停下脚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水桃,我有话对你二哥说。”

水学民激动的搓了搓手,疯狂给水桃使眼色。

水桃对他这种见色忘义的行为非常鄙视,但还是识趣的给了二人空间。

“我去那边,等你们说完了就叫我。”

李香兰冲着水桃点了点头,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表情十分朦胧,朦胧到水桃看不透她笑容里隐隐的失落。

月光正好,难得有这么安宁的时候,水桃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一边看着远处说话的李香兰和水学民。

李香兰脸上的笑容一直淡淡的,水学民倒是开心得像个小孩。

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能不能成。

就在这时,水桃面前飞过一只小小的发亮的虫子,她揉了揉眼,发现自己不是眼花后,感到十分惊讶。

萤火虫一般只会出现在盛夏,现在已经入秋了,怎么还会有呢?

看着闪闪发亮的虫子,水桃心情好了许多,小心翼翼将萤火虫捧在手里,正打算好好观察呢,萤火虫就从她手里飞走了。

水桃还没来得及失落,又有几个萤火虫飞到了她身边,接着又飞往另一个方向。

水桃不自觉站起身,跟在了萤火虫身后,越往前走,萤火虫越多,它们像一盏盏发光的小灯笼,交错着飞舞着,在皎洁的月光下也丝毫不显逊色。

跟着萤火虫走了一段,水桃终于知道这群萤火虫是从哪里来的。

她就说嘛,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哪里来的萤火虫,原来这些萤火虫都是被人给捉来的。

水桃背着双手,放轻自己的脚步,悄悄走了过去,站在那人背后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玉山叔,你在干嘛呢?”

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江玉山吓了一跳,手上的竹篓没拿稳,落到地上滚了几圈,竹篓里的萤火虫争相恐后的飞出来,把江玉山和水桃围起来,在两人身边不停的转悠。

“玉山叔,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水桃看着逃窜的萤火虫,略带歉意。

江玉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捡起地上的竹篓道:“没事没事,我胆子大,一点儿也没被吓到。”

水桃点点头,也没拆穿他刚才的狼狈,又问道:“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啊,还捉了这么多萤火虫?”

江玉山看她一脸懵懂,心里难得有几分心虚。

他挠挠头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水桃皱眉,不太懂他是什么意思:“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江玉山张了张嘴,却没说为什么。

水桃将今天的事串起来,想出了问题所在。

“是香兰?”

江玉山点头,然后解释道:“我以前帮过李香兰一点小忙,求了她好久她才答应帮忙的。”

水桃撇了撇嘴,她和李香兰关系这么好,怎么从来没听李香兰说过江玉山帮过她。

好朋友有她不知道的秘密,还为了其他男人把她骗出来,水桃心中有点不是滋味,没好气的看着江玉山道:“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江玉山脸上带笑,像是没有看出水桃的不高兴。

“这不是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想哄哄你吗。”说完,他有些失落,笑容也淡了几分,“可我实在太笨了,以前从来没有哄过人,所以没有经验,这次想哄你,还用错了方法。但我真不是故意和你朋友一起骗你的,主要是我不敢来找你,我见了你妈,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才想了这么个蠢主意。”

水桃被他那句“想哄哄你”砸得有点晕晕的,还没深思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又诚恳的解释了这么多,她就是有气也生不起来了。

她瞪了江玉山一眼:“我妈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

虽然这两天她和左丽萍闹了矛盾,但那是她亲妈,她不允许别人说她坏话。

江玉山点头:“反正我挺怕你妈的,你不知道我刚干活那两天,做梦都梦见你妈挥着菜刀骂我,给我吓得!幸好每次你都出现替我解围,不然我肯定更怕你妈。”

想到左丽萍平时对江玉山凶巴巴的样儿,水桃觉得江玉山怕她确实情有可原。

江玉山见水桃面色不像刚才那么紧绷,心里松了口气,那群萤火虫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江玉山一把抓住将几个萤火虫,对着水桃道:“你把眼睛闭上,我送你个礼物。”

目睹了他一系列操作的水桃嘴角微微抽了抽,带着丝丝鄙视:“玉山叔,你好幼稚哦。”

江玉山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幼稚,他歪了歪脑袋,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笑意:“闭上嘛,装作不知道陪我玩一玩好不好?”

水桃和江玉山一起干活有一段时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江玉山。

明明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此时却多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一句好不好更是让她心脏都跟着跳了跳。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尤其是江玉山那双淬了笑的眸子,水桃对上之后更是心里一紧。

她二话不说赶紧闭上了眼,心脏却一下比一下跳得更有力。

眼睛闭上后,耳朵更加灵敏,她听到了江玉山双脚踩在草地上的声音,也感受到了江玉山离她越来越近。

那股若有似无的肥皂香味飘进了她的鼻子,水桃心中有一股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紧张,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忍不住就想睁开眼。

这时,江玉山却轻轻拉起了她的手,动作短暂有礼貌,不带一丝狎/昵和留恋,水桃睁开眼,看见了躺在她手掌中的一个木雕——一个梳着长辫子,留着齐刘海的漂亮姑娘。

“送给我的?”

水桃捏着木雕的手微微发抖,声音低哑,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当然,这是我前阵子干完活专门去村里木匠那学的,费了那木匠好多木头,他还讹了我不少钱呢。我知道这木雕不太好看,不过你也别嫌弃,你看看我这手。”说着,江玉山把自己的双手伸到水桃面前。

借着月光,水桃看到了上面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手臂上的红疙瘩,应该是他在老林里捉萤火虫的时候被蚊虫咬的。

江玉山从来不是默默付出的个性,他为水桃做的任何事情都要让水桃知道,要一点一点在水桃心中留下他的痕迹,填满水桃心中所有的角落,丁点空隙都不会留给便宜侄子。

水桃心里有些动容,却还是嘴硬道:“又不是我叫你刻的。”

“可是我想刻,看见你不开心,我就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哄你,这个木雕你要是不喜欢,就拿回家锁起来,或者扔了也行,我都没关系的。”

水桃还没说要收下,这人就把木雕的下落都想好了,搞得水桃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水桃攥紧木雕,很久才说了一句:“你好烦啊。”

平日里也没感觉他对自己有什么想法,突然这样是什么意思?

江玉山了然:“你要是觉得我烦,那我就马上消失在你面前,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再难过了。我不知道你和你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和你们相处的这段日子,我能看出来,她是真的疼你的,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别置气了。”

水桃有些迷茫:“真的吗?”

她一直都知道左丽萍疼她,可是这次左丽萍逼她相亲这事,实在让她有些恼怒。

心里一直说自己理解左丽萍的做法,但她还是有点埋怨的。

她甚至有些任性的想,要是真疼她,怎么舍得这么快就将她嫁出去呢。

她的好朋友赵蜜琳当初在家里也是挺受宠的,但是嫁人后回到娘家一家人的相处就变得客客气气的,她不止一次听到赵蜜琳向她抱怨说自己回到娘家生疏得像个客人。

农村人子女多,一家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磕磕绊绊摩擦是肯定有的,赵蜜琳说,很多时候她在婆家都感觉自己跟那一家人格格不入,家里有什么大事从来不会和她商量,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婆家的自己可有可无,不受重视,回到娘家又成了客人,光是听到赵蜜琳的描述,水桃心里都难过。

虽然这个年代的女人命运大都如此,到了合适的年龄嫁给一个合适的男人,运气好的女人嫁到一个好的家庭,波澜不惊的度过一生,运气不好遇到个脾气大,爱动手的男人,一辈子都得活在水深火热中。

水桃害怕自己以后的生活也会变成这样,她想嫁一个长得好看自己也喜欢的,琴瑟和鸣,恩爱到老,还能和娘家不离心。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天真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对这一切产生期望。

江俊贤背叛了她们的感情,她虽然难过,但也庆幸两人没有走到结婚那一步,至少她现在还有后悔选择的权利,若是嫁过去后才知道了他的本性,水桃这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又怎么会忍得了呢。

江玉山听到她这句反问,着实惊到了,这丈母娘到底是做了什么把他媳妇伤成这样了,竟然都开始质疑她的母爱了。

水桃这么听话,这么乖,丈母娘怎么可以让她难过。

这可怜样,真想把媳妇抱进怀里好好哄一哄。

转念一想,若是以后他和水桃的孩子这般不听话,敢把水桃气得跳脚,有一个他揍一个。

没错,他江玉山就是双标得这般明明白白,反正他媳妇不能受委屈。

江玉山心里吐槽左丽萍难搞,但从来都没有让这母女俩离心的想法,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开始做起了和事佬。

“当然是真的,你妈虽然脾气大点了点,可站在她的角度,她确实是真心为了你。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能有这么一个护着你的母亲。”

水桃嗤了一声:“说得好像江老太不护你一样,整个村里就没有比她更疼儿子的人了。”

江玉山笑道:“有时候人的眼睛也是会说谎的,更何况是没看见的事,你们怎么会知道她到底对我好不好呢?”

江老太对江玉山算不得好,不过他不在乎,他的父母在另一个时空,他享受过父母的疼爱,不会对江老太有任何的期待。

这般似是而非的话并没有让水桃多想,她们的确没有看见,但是江俊贤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抱怨过江玉山,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他变成这样是江老太惯的。

实际上,水桃一点儿也没觉得江玉山有哪里不好,在她心中,江玉山反而是整个江家最讨人喜欢的。

许是今晚夜色太美,水桃憋在心里的话,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倾诉,而江玉山恰好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江玉上双腿交叠着仰望天空,偶尔歪头看看水桃,静静聆听着她的烦恼。

水桃和江玉山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了,在他面前,水桃下意识比较放松,也愿意卸下防备和他交流。

知道水桃母女俩是为相亲的事闹了别扭,江玉山忍不住道:“你做得对,这事可千万不能妥协,现在提倡自由恋爱了,哪能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去相亲呢”

水桃眼睛亮了亮:“你也觉得我没错?”

江玉山坚定道:“你一点儿错也没有。”

要真是去相亲了,他该怎么办,到手的媳妇不是就飞了?

水桃又问他:“那你觉得我和我妈赌气是不是很任性啊?”这时候的人哪个不是听父母的安排,也只有她会为了这种事和父母闹别扭。

江玉山笑了笑:“你才多大,任性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我也不觉得你任性。这人啊有时候活得随性一点儿才好,整天在乎别人的感受多累啊,不愿意做的事情就勇敢大胆的说不,冷战是一时的,婚姻却是一辈子,不愿将就并没有错。”

水桃笑他:“你说的是你自己吧,村里就没有比你更随性的人。”

江玉山非常有自知之明:“说好听点我叫随性,说难听点就是我这个人脸皮厚,不过呢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活着嘛,开心最重要。”

水桃双眼直溜溜看向了他,看着他英俊的脸庞,自信的谈吐,心里带着一丝羡慕。

她一直觉得自己活得通透随性,遇到了江玉山才发现人这辈子可以活得这般轻松。

他和村里的人是那样格格不入的,可他从来不会管别人对他的看法,也不会在意外面抨击他的流言蜚语,他勇敢无畏,坚毅如铁,然而剥开他满身铜墙铁壁似的铠甲,却发现里面还有一颗柔软的玲珑剔透心。

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啊。

“玉山叔,我无意冒犯,但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结婚啊?”

水桃是不太信外面那些传言的,就凭江玉山这张脸,不管他干了什么事,照样能把小姑娘哄得团团转,能不能娶到媳妇完全在于他自己的愿不愿意。

江玉山无形中就被水桃刺了一刀,他炸毛:“什么叫我这么大岁数还不结婚,我才二十五岁,只大了你六岁罢了,看你那样还以为我们差了好多呢。”

本来就隔着一个辈,现在水桃还扯年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水桃小声道:“二十五岁也不小了。”

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男人,真算得上是大龄光棍了。

江玉山见她一直纠结自己的年龄,赶紧道:“不老不老,还刚刚好,正是年少风华,刚好可以追我喜欢的姑娘。”

水桃正想打趣他一番,然后就被他缱绻的目光烫得抬不起头。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这人费了这么大的劲来哄她开心,又是捉萤火虫,又是刻木雕,还说这样一番让人误会的话,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别无所图。

微微抬头,江玉山还是那般看着她,水桃心里发慌,手里的木雕都变得烫手,心中抵触着想要逃避。

她急忙道:“玉山叔,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

远处的水学民盯着水桃和江玉山许久,旁边的叶子都要被他给薅光了,原本以为这次出来是跟李香兰发展感情的绝妙机会,谁知道他们来这里是给水桃放风打掩护的。

难怪水桃不愿意去相亲,感情是跟他一样心里有人了。

妹妹真是好大的胆子,大晚上跑出来跟男人约会,要是被人看见了,真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晚上光线不如白天,隔得远,水学民看得不太真切,只觉得男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应该是他们村里的人。

水学民掰着指头数了数村里适龄的未婚男人,嘴角撇了撇,这些男人连江俊贤都不如,没一个他瞧得上的,水桃一向眼光高,怎么突然把标准放得这么低了。

看在这男人还算安分的份上,水学民决定先忍一忍,要是野男人敢动手动脚,等一会儿一定出去将人揍成猪头。

水学民虎着脸问道:“香兰,那个男人是谁啊?”

李香兰摇头,水学民也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而且,从水桃离开之后李香兰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看着李香兰发白的脸,水学民怕自己吓到她,立马将凶神恶煞的表情收了起来,又问:“香兰,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香兰抿了抿唇道:“没有,学民哥,你安静一点儿好吗?”

“啊?好......好吧。”

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哪怕闹腾如水学民都变得内敛,他其实没怎么说话,但做了亏心事的李香兰这时候心里乱糟糟的,没有心思和他搭话。

她怕水桃会怪她,可江玉山帮过她,她实在无法拒绝他对自己的请求。

水桃和江玉山聊了好一会儿,水学民实在闲不住,难得有个机会和李香兰相处,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香兰,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啊?”

李香兰双眼一直盯着远处的两人,听到水学民的话,她下意识答道:“挺好的。”

都是一个村的,她和水桃又是朋友,平日里和水家人接触较多,她觉得水桃家里的人都很好,不像她爸妈重男轻女,整天为一点儿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吵架。

水学民继续问道:“哪里好了,你具体说说呗。”

李香兰见水桃和江玉山聊得高兴,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对着水学民笑了笑:“我觉得你很善良,也很热心,还特别有正义感,小时候有男孩子欺负女孩子你还会站出来保护我们,像个大英雄一样。”

水学民有点飘飘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优点,李香兰夸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他脑子一热道:“那我这么好,咱俩处对象行不行?”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似乎又寂静了几分。

迟迟未等待回复的水学民看了李香兰一眼,后者突然咧开嘴笑了笑:“学民哥,对不起啊,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我......我......”能言善辩的水学民此刻突然成了结巴,他张张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样啊,那……那挺好的。”

又是死一样的沉默,水学民无措的搓了搓自己的手,欲言又止瞥了一眼李香兰。

李香兰盯着远处黑暗中的人,眼神变得缥缈,笑容里也明显带了几分惆怅。

水学民不懂,提到自己喜欢的人,李香兰为什么要笑得那么苦涩呢。

......

“二哥,走了,回家了。”

水桃的声音让水学民回了神,他突然想起水桃和男人约会的事,对着水桃哼了哼。

“妹妹,你真是不老实,快告诉我是哪个野男人约你出来的?”

水桃怕他二哥误会什么,拉住他的手臂往回走:“哪里来的野男人,你乱说什么。”

水学民不服气的甩开她的手,转身两步跑到水桃刚才待的地方。

他今天非要知道这个野男人是谁不可。

江玉山本来是打算等水桃他们走后才离开的,看见怒气冲冲朝他跑来的水学民,他愣了愣,随后露出一口大白牙朝着水学民挥挥手:“嗨,你好啊,学民!”

水学民:“????!!!”

......

回家的时候,水桃时不时扭头看水学民,也不知道他倒回去发生了什么,一回来就是这副神情恍惚大受打击的样子。

水桃叫了他几声他都没答应。

只木讷的跟在水桃和李兰香身后,也不说句话。

水桃看他脸上干干净净的,想来也没有和江玉山动手,这副样子总不可能是被江玉山说了什么刺激到了吧?

李香兰见水学民神游天外,轻轻拉了拉水桃的手臂,歉疚道:“今天的事儿对不起,我该提前告诉你是玉山叔约你出来的。”

水桃气哼哼道:“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我一定不理你了。”

李香兰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再干这种坑你的事,这次如果换成其他人,我肯定不会帮忙的。”

水桃生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没看出来,你和江玉山这么熟,竟然连好朋友都要出卖。”

李香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这句出卖实在是太伤我心了,玉山叔来找我说有东西送给你,又不敢亲自上门来找你,这不是没办法才让我帮忙的吗?”

这个原因勉强能说得过去。

水桃又道:“这大晚上,万一他耍流氓怎么办。”

“所以我和学民哥不是一直看着你们吗,虽然我相信玉山叔的人品,但还是要以防万一,真有什么事,我和学民哥肯定会出来的保护你的。”

李香兰是绝不会把水桃置于危险境地的,江玉山也不是那样的人。

水桃瞅了她一眼:“你这么相信江玉山人品,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李香兰顿了顿,看了旁边的水学民一眼,小声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今天不方便,有时间我在告诉你吧。”

水桃好奇心没那么重,既然李香兰说下次再告诉她,她就不会刨根问到底。

不远处就是李香兰的家,李香兰停下脚步。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你们兄妹俩快点回去了。”

水桃点了点头,准备转身时,李香兰又叫了她一声,正打算问她还有什么事,李香兰上前抱了抱她。

水桃有点不自在:“干嘛呢?”

“玉山叔和外界说的完全不一样,他是个好人,要是可以,你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

李香兰很快松手,笑着和兄妹俩说了再见。

走远了,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放下,长长叹了口气。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村里这么多姑娘,到底谁能俘获江玉山的芳心,没想到竟然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不过看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特别般配,如果是水桃,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这样一想,李香兰心中完全释怀了。

水桃和水学民一路沉默回了家,刚走到坝子外,水学民才跟回神似的,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水桃:“你你你......”

水桃拍开他的手:“怎么出去一趟你还结巴了,玉山叔欺负你了?”

水学民愤愤的看了她一眼,甩下一句没有就雄赳赳气昂昂先她一步进了门。

他可真是佩服水桃,都被他撞破了,还能这么淡定。

回想起自己刚才和江玉山碰面的那样,水学民心中就蔓延起一股无言的尴尬,本来他是打算给野男人一点厉害瞧瞧,结果一看到那张脸,他就什么狠话都放不出来了。

呜呜呜,他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虽然他崇拜江玉山的生活方式,行事风格,可现在江玉山要拱家里的小白菜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刚跟侄子退了婚,现在又跟叔叔在一起,他这妹妹咋这么牛逼呢?

这事对水学民的冲击实在太大,大得让他都分不出思绪来思考自己被李香兰拒绝的事。

作为给他带来巨大冲击的当事人,水桃躺在床上也迟迟不能睡着。

她靠在床头,借着煤油灯昏暗的光线把江玉山送的木雕拿在手里反复瞧了瞧,好几次抬手想扔掉,又有点舍不得。

这木雕雕得栩栩如生,特别传神,不违心的说,水桃挺喜欢的。

也不知道江玉山到底是什么意思,李香兰让她好好把握,那人什么话都没说,她怎么把握?

不对,哪怕江玉山真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也不会答应,她们俩差了辈,她和江俊贤还有那么多破事,在一起得多尴尬啊。

江玉山又没挑破,万一她拒绝了他,江玉山说她自作多情怎么办?

水桃心里又烦又乱,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她总算知道她妈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她被江玉山搅得心绪不宁,离茶不思饭不想也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感谢大家支持,有兴趣的小天使点点作收和预收吧,爱大家。

预收文《这深情男主我不当了[七零]》

八点黄金档,靳朗陪着奶奶观看某卫视正在热播的年代狗血大戏。

下乡插队的知青男主靳朗爱上了女知青李映红。

两人情难自禁钻了小树林,被知青点的同志吴建民带人当场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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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得心上人受苦的男主承担下所有责任,告诉所有人李映红被他强迫。

遂以作风问题被调到贫穷的小山沟,失去了回城的机会。

多年后,终能回城的男主,遇到了和吴建民离婚并怀孕五个月的李映红。

对李映红念念不忘的他毅然担负起照顾李映红的责任,和她一起养大孩子。

历经波折的两人终成眷属。

孩子成人,孤寡的吴建民生意失败患上重病,成年的儿子决定带着母亲回到重病的生父跟前,为他养老送终!

男主含泪点头:你们高兴就好。

一旁的奶奶哭成泪人,夸男主有情有义,心中有大爱。

靳朗面上毫无触动,心里却骂了一万句脏话,这是哪里来的绝世大憨批和惊天白眼狼。

果真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仇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男主孑然一身到老还为生活奔波。

狗比编剧还敢不敢把男主写得再惨一点儿,跟他同名他都觉得丢脸。

一觉醒来,靳朗华丽穿越,成了自己谩骂的憨批男主,而且刚拉着女主进了小树林。

靳朗淡定点烟,不慌,一切尽在掌握……个屁啊。

谁能告诉他这种死局该怎么破,在线等,急!

“叮,舔狗系统在线为您服务,只要您答应维持舔狗人设不倒,系统将拯救您于水深火热。”

暴躁靳朗怒言: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绑定你这个舔狗系统。

五分钟后:系统你等等,不就是舔狗吗,我当还不成吗?

排雷:男主向年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