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约。”男人轻拍她的后背：“别这样。”
渔梓约在他怀里低低饮泣，她的眼泪很快浸湿了他的衬衣。
她哭的停不下来，烨倦静静地站着，由着她哭。
她哭了好久，啜泣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出来：“你爱上了她，是不是？”
其实，裴倾城早就醒了。
当烨倦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她听到渔梓约和烨倦的说话声，只是她没动，没睁眼，没翻身，当做自己还睡着。
渔梓约刚才那句话，她也听到了。
现在，等待烨倦的回答的不止渔梓约一个人。
还有她，裴倾城。
她安静地等待着，最终等来烨倦淡淡的一句：“和医生不是约好了十一点？”
他还是没有回答。
她在心里苦苦地笑着。
渔梓约仰起头看着他，泪眼婆娑：“回答我。”
“梓约。”
“回答我。”
烨倦注视着她，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孔，一不留神就会产生错觉。
他眯眸，沙哑的声线中仿佛注入了浓度极高的醇酒：“你确定要知道？”
“确定。”
“我......”
裴倾城屏息等着他后面的话，但是却被含糊地截住了。
她从沙发上直起身来往门口看去，只见渔梓约正踮着脚吻住了烨倦。
她胳膊没有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又跌落在沙发上。
发出的响声惊动了烨倦，他轻轻扳着渔梓约的肩膀将她拉开。
此时装睡已经没意义了，她从沙发上起来，捋了捋裙摆：“睡醒了，不打扰了。”
没有看烨倦，也没有看渔梓约，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
烨倦是想伸手拉住她的，但是她快的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从他身边小跑过去了。
她一股脑跑进了电梯里，按了一层，然后蜷缩在角落里。
心脏非常不舒服，看到渔梓约吻烨倦，她的心理上产生了一种特别奇异的愤怒感。
如果渔梓约不吻他，那她今天是不是能得到烨倦最真实的回答？
以前，她一直都知道烨倦爱她，所以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渔梓约回来了，她才知道她并不是唯一。
所以，她才如此渴求知道烨倦的答案。
可是，知道了又怎样？
又怎样？
老黄的车仍然在楼下等她，坐进车里，把自己丢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回裴氏。”
心情复杂而纠结，在楼下大厅遇到了裴知君，差点撞上去也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裴知君按住了她的肩膀：“失魂落魄的，这是去了哪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虚弱地道：“我先回办公室了。”
“午饭时间，跟我去吃午饭。”
“不要。”她抖开他的手：“哥，你让我冷静几天。”
“冷静也要吃饭。”他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腕，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她抬头，撞上裴知君狂热的眸子，心里惊了下。
她很害怕看到裴知君这样的眼神。
她是个成年人，她看得出来这样的眼神包含了怎样的含义。
她心烦意乱，在大厅里人来人往，又挣脱不开裴知君的手，一着急眼泪就流了出来。
裴知君飞快地用另一只手给她擦眼泪：“谁让你哭？烨倦？”
“哥，你放手。”
“跟我走。”他拉着她就往外走，一直拉进了停在外面的车里。
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中，面对着裴知君，她心里产生了一种排斥的感觉。
她向后面退了退：“哥，我不想吃饭，放我下车。”
“这几天为什么总躲着我？”他微瑕着双眼，透露出危险的讯息。
“哥，有一件事情我要问你。”她咬着牙说道。
藏在心里藏久了，她怕自己会生病。
心里的事情积攒太多了，不生病才怪。
他看着她：“什么事，你说。”
“你是不是我的亲哥哥？”
话问出口了，也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她看着裴知君的眼睛，他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地否定：“当然是，为什么这么问？”
“真的是？”
“倾城，为什么好好这么问？”
她凝神看着他：“你再好好想想，要怎么回答我。”
他闭了闭眼睛，应该在心里反复思量。
裴倾城等着他的答案，如果他说了实情，裴倾城心里反而会舒服些。
等了片刻，裴知君很疲惫地开口：“不要胡思乱想，倾城，我管你多了点，也是不想让你受伤害。”
“你真的是我的亲哥？”
“是。”
“那好。”她又往窗边靠了靠：“既然这样，以后就别说那种奇怪的话，我的感情的事情，你由我吧！”
裴知君握着她的手松开了，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如果不想吃饭，就下车。”
她拉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回到办公室，黄小纷已经去吃饭了，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便当，看便当精美的饭盒就知道是谁送来的。
打开来，很精致的午餐，五颜六色很是好看。
楼雨楼还留了条：如果需要我陪你吃午饭，就给我打电话。
她的心够乱了，需要静一静。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本来她的人生和感情生活就够乱糟糟的，还要把楼雨楼拉扯进来。
昨天晚上以前，她觉得自己可以再爱上别人。
今天忽然觉得，心里已经太满了，没办法再装进去另一个人。
她已经在意他在意到，他晚上没回来他会生气，他刚才被渔梓约吻，她的心竟然扭着痛，有人用手捏住了她的心脏一般。
人生真是很奇怪，如果在她以为烨倦爱她的时候同时爱上他，那这么多烦扰就不会出现了不是？
但是人生没那么简单，总不会让你太快活。
她没什么胃口吃饭，吃了三两口就吃不下了。
她在办公室里坐到天色墨黑，黄小纷敲门进来说下班了，问她要去哪里。
裴倾城想了想，居然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很不想回庄生晓梦，当然也不想回裴家。
裴知君会带给她压迫感。
她让黄小纷先走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世界。
她的办公室在顶层的下面一层，裴知君的办公室在她的上面。
权利世界是这样的，谁更有权利谁就能站的更高看得更远。
华灯初上，街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反反复复。
也不知道饥饿，中午没吃，晚上也没吃。
手机关了，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
坐到屁股都发麻她终于站起来了，肚子饿的咕咕叫，看看桌上的便当也凉了。
拿了包走出办公室，门口秘书的位子上坐着一个人，看到她出来忽然站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定睛一看才认出是楼雨楼：“你怎么在这里一声不响，吓死我了。”
“见你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就没去打扰你。”
“找我有事？”
他摇摇头：“没事。”
“唔。”她靠着墙蔫蔫地站着：“雨楼，”她有气无力地唤他。
“嗯，我在。”
“我很抱歉。”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抱歉什么？”
“昨天我有点冲动。”她看向楼雨楼，他今天应该是去拍定妆照了，拍完了就急急忙忙赶来，脸上的妆也洗的干干净净，换了件绿格子的衬衫，像棵葱葱的绿杉那般清新挺拔。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说话。
“雨楼，我比你大，结过婚，有过孩子，现在还没有离婚，我的人生很复杂，所以我不能把你拉进我的世界来，对不起。”
“这就是你想了一下午的决定？”
她抿着干燥的嘴唇，一下午没喝水，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
“我不怕你的世界复杂，就看你想不想把我拉进来。”他目光灼灼，红色的火焰一直射进她的心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准备了一下午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也许是，我并不确定，我什么时候或者是我能不能爱上你，雨楼。”她看着他：“我们俩之间，无关身份家世年龄，只有爱和不爱，如果我爱你一切都没有问题，我不在乎其他的那些。”
“你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你不会爱上我？还是......”他深深切切地望着她：“你很爱很爱烨倦，爱到别人无法替代的地步？”
她想正面回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想了半天，笑了：“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
“我应该算是女人。”她自嘲地笑：“雨楼，我的世界很复杂，我没有信心能保护好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
“如果烨倦愿意的话，他能让你不留任何痕迹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我不行。”说了半天，她累了，抬步往电梯走去。
下了楼，站在裴氏大门的门口，老黄的车依然停在原地。
烨倦的人都和他是一个风格，不会主动去叨扰她，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
裴倾城看了眼老黄的车，对楼雨楼说：“从明天开始，你的拍摄会很忙碌，有空我去探你的班。”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谈了一天的恋爱就结束了么？”
“结束了。”她轻笑：“早点结束的好，这样谁都不会伤，拖拖拉拉的感情才会要了人的命。”
她钻进了车里，对老黄说：“开车吧，回庄生晓梦。”
车子往前开了一会，回头看楼雨楼还站在原地。
她觉得自己是有点胡闹，无故撩拨起一个无辜的小男生，一天功夫就把人家给甩了。
昨天，只是拿来气烨倦。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变得这么幼稚。
发了个消息给楼雨楼，很诚恳的三个字：对不起。
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烨倦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应酬，还是在渔梓约那里。
花姐问裴倾城吃了没，她说没吃。
花姐说：“做一个酸汤鱼给您，好下饭，好不好？”
“嗯。”听着就食欲大增：“有劳。”
她坐在餐桌边等着吃，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裴知君的消息挤了进来：“什么时候回家一起吃饭？”
她删了消息，没有回。
暂时，她不想单独和裴知君相处，不论他是不是她的亲哥哥，她都想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