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唉,你小时候父母忙,顾不上你,爷爷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送你去国外读书,给你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让你无忧无虑的长大。”

“这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在国外一待好几年,爷爷对你是日思夜想,好不容易回来了在天天忙着,都不知道回来看看爷爷。”

“现在爷爷老了,说话也不好使了,反正我这老头子也没几天可活的了,早点死了不碍你眼,省的天天为你担惊受怕,生怕白发人送黑发人,早点闭眼睛,眼不见心不烦,这什么吊瓶?不打了,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住什么医院。”

老爷子嘟嘟囔囔的念叨,边说边下地,扯着要拔针,吵着要回家。

苏瑾琛头疼的不行,他想和爷爷讲道理,但是老爷子一句话也不听,就是耍赖皮要回家,吵吵着自己要死了,大孙子不听话,气死爷爷之类的。

张缘心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在他记忆力央晨爷爷是个特别帅气的老头,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总穿着中式对襟的唐装,脚上踩着千层底,一手书法柳体写的风骨凌然,爱养鸟,爱打太极。从来都是笑呵呵的,风度翩翩。

这在孙子面前刷泼皮无赖的样子从来没见过。

别说他没见过,苏瑾琛自己都没见过自家爷爷这么无理取闹的时候。

“爷爷,你说,你想怎么办?”

“你把缘心的户口迁到咱家,让缘心搬你家里住,在你明年生日之前,必须和他形影不离。”

“爷爷,你的要求太强人所难,我怎么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骗子住我家里?还得和他形影不离?还让他上咱家户口本?凭什么?”

苏瑾琛在自家人面前没有那么绷着性格,爷孙俩你来我往,吵的热火朝天。

“哎呦,秋云啊,你一个人在下面孤单啊,我马上就来陪你啊,咱们大孙子翅膀硬了,现在啊,谁都做不了他的主。

全家他是说一不二,算了,我不管了,我死了闭眼了就不操心了,眼一闭腿一蹬,管他死活?

想起来小时候地震啊,我老头子头发都急白了,七天七夜没合眼,跪求列祖列宗保佑,膊了盖都跪青了。”(膊了盖就是东北话的膝盖)

说着说着老爷子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雷声大雨点小,看着耍无赖的爷爷苏瑾琛扶着自己后勃颈,在这么下去爷爷不高血压,他要高血压了。

“好好,我答应你,你先回床上躺着,别一会儿血压又升高了。”苏瑾琛扶着老头把他从地上搀起来,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爷爷冲着张缘心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住一起,上户口本,形影不离。一个都不能少。”老爷子坐在床上还不忘念叨。

“好,你放心,住一起,上户口本,形影不离,一个都不少。”咬牙切齿的声音,表示他此刻内心的愤怒和无处发泄的火气。

从爷爷病房出来,苏瑾琛将张缘心堵在医院楼梯间,这里空无一人。

“张缘心,行啊,你和你师父骗术高明,能将我爷爷骗的团团转,一心想让你进我家户口本。”苏瑾琛堵着张缘心,将他堵着墙角,言语不善,行动粗鲁。

“我不是骗子,我师父也不是骗子,我也不想上你家户口本,我宁愿一个人逍遥自在,谁想和你扯上关系?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谁都爱?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

泥人也有三分气,被苏瑾琛反反复复怀疑是骗子,攻击他攀龙附凤,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他都能忍。

但是不能说他师傅,师傅对他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授业之恩大于天,谁敢动他师傅,他绝不允许。

他是被骗子给嫌弃了吗?是么?是的。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嫌弃他岁数大,他苏瑾琛三十五年的人生中,从来都是女人们,前赴后继,争前恐后的想要和他扯上关系,争着想要和他春风一度。

男人三十一枝花好么?他一个黄毛小子懂什么?土包子,没见识。

“小嘴还挺硬,我告诉你,别以为上了我家户口本你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当个豪门富太太,哦,我忘了,你是男人,当不了太太。

我是不会给你一分钱,你也别想从我苏家得到一分钱,上了户口本不代表什么,咱们华夏不承认同性婚姻,你做不了我法定伴侣,分不了财产,也没有夫夫共同财产这一说。你和你师父竹篮打水一场空。早晚送你去蹲局子。”

张缘心了解了苏瑾琛有多讨厌他,也知道这男人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了,在他眼里他和师傅就是贪图他们家钱财,想要嫁进豪门不劳而获,设计苏家,设计他的婚姻,设计他的人生。

“我不预与你争辩,事实如何,日后自见分晓。”

张缘心知道他和苏瑾琛说不通,此刻越说越乱,不如互相冷静一下,但是苏瑾琛却认为张缘心心虚了,以为自己刚才的话吓唬住他了。

他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也设计好了一系列的计划,誓要揭开张缘心师徒的骗局。

苏家大宅

“缘心,快来,让阿姨看看,是大小伙子了,比阿姨都高了。”张缘心进入苏家,苏妈妈就热情的拉着他,问他累不累,饿不饿,给他安排房间。

“妈,你认识这骗子?他把爷爷骗的团团转。我婚约的事情难道你也知道?”苏瑾琛毫不客气的指着张缘心,张嘴闭嘴都是骗子。

“缘心,对不起,瑾琛脾气不好,他是不是跟你说了很过分的话?阿姨帮你教训他。”话还没说完,只见苏妈妈快速从左脚上扯下拖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和苏瑾琛高贵的臀部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苏瑾琛刚把西服外套脱了,就被自己老妈从后面突袭,一声清脆的‘啪’响彻苏宅。

“妈,你干嘛?”苏瑾琛虎目怒瞪,但是又不敢对妈妈干什么,只能干瞪眼生气。

看到一边的张缘心竟然笑了出来。他立刻揪住张缘心的小脖领子。

“苏瑾琛,你给我松开,我说爷爷为什么让你看着你,原来是因为这个,你竟然敢跟缘心动手?”

苏妈妈一巴掌呼在儿子的后脑勺,轮了一遍不够,轮了好几遍。追着苏瑾琛揍。

“妈,你竟然为了这个骗子打我?”

令苏瑾琛震惊的是,他妈妈从没对自己动手,在他的记忆中,他没有被父母打过,年少时期顽皮,被语言教训肯定有,但是打他确实第一次。

“骗子?这是你媳妇,好你个兔崽子,气爷爷还不够,连妈妈也要气,你可真是能耐了,我胡晓宇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三十好几,和自己老娘吹胡子瞪眼。”

“妈,怎么连你也被他骗了?”苏瑾琛在三十多岁的人生中第一次被妈妈追着揍,原因是不想娶一个来路不明的骗子。

他错了么?他错了么?

“阿姨,别激动。”张缘心拉着苏妈妈。

“缘心,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我到要看看谁敢和我叫板?”苏妈妈特别看着苏瑾琛说,就是说给他听的。

“妈,你们怎么,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能被封建迷信的东西骗的团团转,爷爷信就算了,你,你和爸爸可是大学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一个斯坦福毕业的人,怎么也这么迷信?这么好骗?”

“苏瑾琛,你的教养都进狗肚子里了?敢和你妈妈这么说话?”

苏瑾琛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爹下楼了。

“爸,我三十好几的人了,不是小孩子,我有我自己的辨认能力,我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上个月的体检报告刚出炉,非常健康,退一万步讲,断命之劫无非是天灾人祸,车祸,人祸,坠机,我的车子是特殊改装,一个车队十辆编制,我怎么可能被外来车剐蹭?

就算我独自出门一般的车想要把我撞坏,除非他是坦克。飞机坠毁的几率更低,我出门大小十几个保镖明里暗里跟着,人祸就更不可能,这么严密的部署,我还能上哪儿断命去?”

‘儿子,你对非自然的力量一无所知’苏爹爹非常想这么告诉儿子,但是他了解儿子,此刻说的越多,他越不会信,经历了自然就懂了。

作为过来人,他只想说,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爸,你有在听我说话么?”苏瑾琛捏着眉头无奈的深吸一口气,气的上头缺氧了。

“瑾琛,是已成定局,抱歉我们没有考虑你的想法,没有和你沟通就擅自决定婚事,但是这是最好的安排,我们做父母的,只想让平平安安的活着。

之前的事情,我们不想在经历,也不敢在经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妈妈可怎么活下去?你爷爷更是,他年纪大了,经不起吓,你弟弟还不满十岁,你觉得他能撑起诺大个苏家?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你苏家就垮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苏爹爹从来都是严肃,沉默,不苟言笑的家庭形象,他在儿子们的心中是有距离感,不好接触的爸爸,苏瑾琛从未在他爸口中听到这种内心话,他和爸爸的关系是典型的中国式父子,沉默,沉默,在沉默。

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到父母老了,他爸爸已经六十五岁了,妈妈也六十岁了。

“儿子,不管怎么说,你过生日之前不能让缘心离开你,一年的时间你俩互相熟悉熟悉,培养培养感情,要是是在不喜欢,过了生日以后再作打算,你看行么?”

苏妈妈和张缘心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这些话是刚才张缘心悄悄跟她说的,要不她怎么能在张缘心面前说这种过河拆桥的话,而且河还没过,就先预告打算拆桥。

最终苏瑾琛还是争不过父母,毕竟硬碰硬他不怕,但是父母泪眼婆娑的恳求他,他做儿子的心里也难受。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苏爸爸老谋深算,运筹帷幄,将苏瑾琛的心理把握的牢牢的。

“好,就一年,一年以后我必须和张缘心分开,让他在苏家户口本上待一年是我的极限。”苏瑾琛退一步,父母也退一步,先不说一辈子,先说一年。

老道士说了,缘心和瑾琛的八字天作之合,他们俩是这世间唯一相生相克的特殊个体,就像阴阳鱼,首尾相连,相辅相成。缘心这么好的孩子,瑾琛一定会喜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