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看清楚了,她确是你的女儿?”海大人一脸严肃看着她。
这老女人他认识,乃烟雨楼的老鸨一枝花。
海大人这样的人,自是不会流连烟雨楼那种地方的。至于他为什么会认识烟雨楼里的老鸨一枝花,显然是另有隐情。
这隐情自然还是得从早些时候,提刑司办过的一个凶杀案说起……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一枝花也认识海大人。
可能是这一行做惯了,她见海大人怒目盯着自己,便施施然走到海大人跟前,伸手欲扯他的胳膊。只不过,被海大人不着痕迹躲开了。
一枝花上前扑了个空,自觉脸上甚是无光。
但偏偏,她那张涂了几公斤胭脂水粉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堆叠的笑意,“呵呵,大人所言极是,民妇还是再确认一下吧。”
她说着,用手帕掩着鼻息,万般嫌弃地矮下身子,揭开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
然而,只飞快地扫了一眼,便慌忙又盖住了。
“回大人,死者正是我烟雨楼的头牌,柳烟。”
古代,老鸨管手下的姑娘们叫女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听她这么说,海大人眉宇间并没有异色。
倒是一枝花,想到好端端的“女儿”就这么没了,心里瞬时就堵得老厉害了。
这柳烟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天生一副妖精嗓,勾缠的人为之神魂颠倒。加之她本身貌美无双,身姿也属玲珑娇小型的,自然而然成了烟雨楼众多姑娘当中的佼佼者。
爱慕者,追求者众多!
为她一掷千金者,更是多数不过来。
上到王公贵族,下至地痞流氓……
可谓是老少通吃!
所以,一枝花说她是烟雨楼的摇钱树,一点不为过。
想到这里,一枝花心里越发难受,嘴里不由低叹了一声,“唉,这傻丫头,没想到竟真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你说什么,什么不归路?”
素兮就站在她边上,闻言,眸光幽幽一动盯向一枝花。
却见对方眼神闪烁,压根儿不敢看她,“没,没什么,呵呵,民妇刚刚夸公子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来着,若是公子愿意随我去烟雨楼,民妇保证公子……”
“再多说一个字儿,立马给你舌头割了。”
这老鸨,做生意都做到她头上来了,实在是可恶。
若不是考虑到这会儿有人围观,且有海大人随行,素兮只怕早就一拳挥上去,打她个半死不活了。
眼见着一枝花不肯说实话,素兮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
这里人多嘴杂,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审讯地方。
想让这女人开口说实话,她有的是办法。
当然了,一切都得等回到提刑司的时候,方才可以。
倒是海大人转过脸来,色厉内荏地看了眼一枝花,“死者既是你烟雨楼的人,那便劳烦你随本官走一趟提刑司。”
一枝花一愣,旋即便放声大哭起来,“使不得,大人,这可使不得啊!”
认尸认到提刑司去,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她边哭边从指缝儿间觑眼看海大人,“哎哟,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大人啊,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柳烟可是我烟雨楼的头牌,她这一去,我这生意可怎么做啊?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一枝花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真乃奥斯卡影帝实锤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地上躺着的无头女尸,真是她亲生女儿呢!
只可惜,她哭声大却雷点小。
这老女人分明有问题!
素兮垂在身侧的手,只轻轻那么一转,地上盖着女尸的白布被风吹开了一角。
站在一枝花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白布掩盖下,那具无头女尸裸露在外面的六趾……
看着那露在外面的六趾,一枝花眼中的惊疑只那么一瞬,便很好的被其他情绪掩盖下去了。
然而,这一细微的表情,却没能逃得过素兮的眼睛。
眼波流转间,她已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
提刑司。
素兮等人回来的时候,并未看见萧离的人,就连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卜灵,也不见踪影。
桌子上放着一壶新泡好的茶,袅袅青丝如烟如雾,丝丝缕缕缱绻在茶壶上方,看得人越发口干舌燥。
谁知,就在素兮准备和海大人一起去刑房的时候,却见他优哉游哉地从搁置馄饨摊位的地上走了出来。
原来,他不是走了,而是方才在检查馄饨摊位的时候,被馄饨摊给挡住了。
“怎么样,出去一趟可有收获?”
他似笑非笑盯着素兮问道。
素兮走过去,自顾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了一大口,这才道:“自然是有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