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云渊当然认同孟掌柜的这番说法?,不过等到孟掌柜离开?后?,他?越来越忐忑不安。
桃夭然明早真的会如期而?至?
这院里?少了桃夭然,他?再无逗留半刻的兴致,乘坐马车回了王府。
换下了官服,申屠云渊正要去质问申屠梅烟,后?者端着一个托盘候在客厅。
看见身着便服的申屠云渊脸色如常,申屠梅烟暗暗庆幸自己聪明,花了一千两银子除去一颗眼中钉。
重?点是哥哥申屠云渊对此毫不在意,是了,外面的花花草草怎能比得上?独一份的亲情来得重?要?
他?们兄妹无父无母,相依为命,她笃定,谁都无法?插足他?们之间的深厚亲情。
托盘里?放着一盘饺子,一盘精致小拌,两碗蛋汤和两份餐具,
这都是申屠梅烟的婆子们准备的。
“哥哥,我们兄妹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晚饭,这是我特意亲手准备的家常晚饭……”
不等她说完,申屠云渊招手叫过来管家,“拿去喂狗!”
管家虽然不解,但唯命是从,他?把托盘端出客厅,给了一个侍卫,低声吩咐速速去喂狗。
“哥哥……”
申屠梅烟以帕掩面,一声哥哥唤得九转十八弯,就是情侣间打?情骂俏的既视感。
管家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自古男女有?别,大小姐忒没礼数。
“撤座!”
申屠云渊冷声吩咐,一张惊为天人的无瑕俊脸不显喜怒。
管家马上?唯命是从,亲自撤了申屠梅烟所坐的椅子。
“哥哥……你太过分了,你这样欺侮我对得起我们的爹娘吗?爹娘被桃夭然克冲而?死?,你便是长兄如父,你扪心自问,我这么多年遭了多少罪?”
申屠梅烟搬出来已故的父母,意在博得申屠云渊的最多怜悯。
“爹娘是救我岳母不成而?溺亡,你比然然大,然然却?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疼惜,你不知感恩,胡言乱语颠倒是非!
你多嫁遭罪是你自找的,不想被我赶出去,那就说清楚你今天做了什么缺德事儿!”
申屠云渊了然真相,面上?毫无喜怒波动。
这副模样的申屠云渊,申屠梅烟很怕,他?一向说得出做得出。
“哥哥……我上?街买脂粉时,被那个木屠娘拉进了老孟肉铺的后?院,她声称有?了意中人,只要我给她一千两银子,她就和意中人远走高飞……”
“啪!”
不等申屠梅烟胡诌完,申屠云渊抬手摔了只茶盅,好端端的茶盅在管家脚前化为碎屑。
管家战战兢兢跪倒,“老奴该死?!老奴真以为大小姐是上?街买脂粉……”
见申屠云渊冷冷清清地盯着申屠梅烟,管家倏地住嘴,唯恐主子迁怒于他?。
申屠梅烟被盯得头?皮发麻,再不敢混淆是非,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哥哥,事实证明,你在木屠娘心里?也就值一千两银子而?已,希望你尽早看清她贪婪的嘴脸。”
看在已故父母的份上?,申屠云渊压抑着怒火,吩咐即日起,申屠梅烟及其丫鬟婆子不得离开?秀翠园半步,直至申屠梅烟再嫁。
摄政王府里?的厨子和皇宫御膳房的御厨一样,都是经过层层关卡严格筛选出来的厨界精英。
他?们烹饪出来的饭菜自然相当有?水准,可是,当管家端上?来府里?厨子精心烹制的饭菜时,申屠云渊端详着,毫无食欲。
主食和菜品都很精致,色香俱全,不过少了申屠云渊最眷恋的烟火味儿。
只有?爱妻才能烹饪出来他?眷恋的那股子烟火味儿,少了这味儿,吃饭菜简直是极致的炼狱煎熬。
终是申屠云渊连筷子都没动一下,管家暗自焦急也不敢劝说什么。
洗漱后?躺在床榻上?,申屠云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这些天,他?与爱妻一墙之隔而?分居,他?睡眠极好,如今,天知道爱妻身在何方?,明早会不会现身于老孟肉铺屠宰猪羊。
终是申屠云渊心思难平,起身燃了烛台上?的所有?白烛,作画,画中人不是桃夭然,就是木包包。
天亮时他?依旧纠结,如果他?和木包包有?了夫妻之实,那他?就是个虚伪的滥情之辈。
老孟肉铺的后?院,几十头?猪和羊被捆得结结实实,管事和伙计们都眼巴巴地望着院门,等待着桃夭然现身。
桃夭然原先居住的屋子隔壁,申屠云渊长身伫立于窗户那儿,朱唇紧抿,一双精致的狭仄细目也望着院门。
他?情难自禁,忍不住在心里?念叨,然然,都是为夫的不好,你回来再给为夫一个机会可好?
只要你需要风光大婚和夫妻之实,为夫就满足你,即便是余生饱受滥情这个污点的折磨,为夫也心甘情愿。
在大家殷切的期盼中,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申屠云渊心里?一紧,他?听力过人,听得不是桃夭然平时的脚步声。
脚步明显沉重?了许多,难道是她背负了什么重?物?
他?正要出屋去帮忙拎重?物,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形魁梧的小伙子走进来。
小伙子被大家盯得很不好意思,他?尬笑着拱拱手,“我叫郝二,木屠娘雇佣我过来顶替一段时间,我没来迟吧?”
管事最先反应过来,“郝二兄弟,不迟不迟,主要是……你也能像木姑娘一样一刀一个?”
“那咱就手下见真章呗!”
郝二粗犷大笑,紧了紧腰带,从腰间褡裢中拿出来屠刀,利落出鞘,走向待宰的猪羊,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这边忙得热火朝天,申屠云渊麻木不仁地观望着,愁肠百结,醋涛汹涌而?不自知。
这个郝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屠夫,爱妻怎么会和一个屠夫熟识?
而?且,和爱妻年纪相当的郝二还亲切称呼爱妻为木屠娘!
一个是屠夫,一个是屠娘,都是一条道上?的人呢,他?仿佛是个多余的。
郝二毫不知情,身在福中不知福,他?竟然正被当朝摄政王申屠云渊羡慕嫉妒恨……
忙碌完毕后?,管事如数给了郝二酬金,忍不住满脸八卦地探询,“郝二兄弟,你是怎么认识木姑娘的?”
“这个……改天我请你喝酒慢慢说!”郝二一脸说来话长的既视感。
申屠云渊看在眼里?,唇角微扯,这个郝二如此守口如瓶,然然,你控制男人很有?一套嘛!
郝二出去招呼进来几个壮小伙儿,挑起盛放猪血羊血以及头?蹄上?下水的木桶,匆匆离开?。
申屠云渊吩咐耿三等人暗暗跟上?去,八成就能挖出来爱妻新的落脚地。
没多久,耿三等人满脸丧气地折返回来,耿三向申屠云渊如实禀报,大白天的,他?们无法?施展轻功跟踪。
郝二等人狡猾得很,他?们钻入了曲曲折折的小巷子,七拐八拐都不见了影儿。
申屠云渊气极反笑,爱妻这是有?多不待见他?,她真的不要他?了?
他?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才甘心。
翌日,申屠云渊身着便服亲自上?阵跟踪郝二等人,堂堂摄政王紧跟不放,毫不在意脏器味儿,毫不在意郝二等人的惊诧视线,
成果显著,申屠云渊没有?跟丢人!
他?跟到了一家小饭馆的后?院,并没有?见到桃夭然,郝二眼见他?有?些失落,忍不住摊牌。
“王爷,木掌柜在前店呢,你可千万别对她说是跟着我们过来的,你就说……你是路过进来吃早饭!”
申屠云渊好看的唇角一弯,从袖袋里?摸出来一锭银子,赏给了郝二。
继而?,堂堂的摄政王腾身而?起,跃上?屋檐,踏着屋脊直奔前店而?去……直线距离最近。
眼见摄政王如此急切,郝二难以理解,木掌柜也就是做得一手特别好吃的卤味儿。
她姿色平平,怎么进了摄政王的眼?
前店,新晋掌柜桃夭然正忙着数钱记账,申屠云渊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方?便和她讨论私人感情。
店里?的座位满满当当,他?转了几圈,才等到一个男人吃完离座,他?赶紧占了这个座位。
前台那儿钉着一块未上?漆的木板,墨字写得清楚,店里?所经营的饭菜。
主食有?大饼,馒头?,黄糕;菜品有?猪杂,羊杂,卤煮猪羊头?蹄上?下水。
申屠云渊对面的一个小伙子吃着黄糕羊杂,满脸陶醉享受,申屠云渊深受感染。
“伙计,来一份黄糕羊杂!”
他?清朗玉润的嗓音散开?,好多人忍不住看过来,眼神呆滞,如此清俊的佳公子竟然也来这种小饭馆吃早饭,竟然毫无违和感。
桃夭然闻声望过来,与申屠云渊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接,她唇角一弯,吩咐。
“小陈,这位公子是我朋友,免单,送两颗卤蛋儿。”
说完,桃夭然继续埋头?忙碌。
申屠云渊咬了咬牙,朋友,好一个朋友,待他?吃饱了和爱妻好好理论一番。
名叫小陈的伙计笑着给申屠云渊端上?来一大碗羊杂,还有?二斤黄糕和两颗卤蛋儿。
申屠云渊举筷开?吃,吃到了他?爱之如命的烟火味儿,没有?谁看见堂堂摄政王晦沉的眸光里?雾气骀荡。
约莫半个小时后?,食客们吃饱后?纷纷离去,店里?只剩下桃夭然和申屠云渊。
桃夭然泡了一壶薄荷茶,放到申屠云渊面前,她正要离开?,试得腰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