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楼外,一百多人跪地不起,这些男女老少手里高举着一个话本子,如是高声呼喊。
为首的人是个熟脸,一袭淡黄色宫装的桃燕欢,她浓妆艳抹之下,与桃夭然的面容极致相似。
掌柜的正要吩咐伙计向桃夭然禀报,三百名软甲御林军从牡丹楼两旁的客栈涌出,将这些男女老少团团围住。
君昊阑早有准备。
他暗中高价买下牡丹楼两旁的店铺,改造成为客栈,安排三百名御林军常驻于此,维持牡丹楼良好安稳的日常秩序。
此时此刻,桃夭然在暖棚指挥伙计们往盆里移植各种花儿,外面,御林军头儿就地处理公务。
他挨着个儿讯问这批人,很快问出了眉目。
这批人都是一家桃李书院雇佣的,每人一天给二十文,要求他们拿着话本子在牡丹楼这儿为民?请愿。
御林军头儿随便翻了翻话本子,其中浓墨重彩描写薨而复生的桃夭然入夜后会现出僵尸原形,轻则咬人吸血,重者?肆意草菅人命,国之不幸,民?之不幸,如此等等。
他嗤之以鼻,如果?牡丹楼的老板娘真是僵尸,那么陛下早就血尽而亡了,这不过?是居心叵测者?有意兴风作浪。
京兆尹高远闻讯赶过来,了解情况后,他下令将这批人悉数关押,念他们大多是初犯,只要家人缴纳一百文赎金就可了结。
不过?,桃燕欢没有这么轻松,数罪并罚被杖责三十后送入女监,需要家人缴纳赎金五十两,三日内家人不缴纳赎金,则充为官妓。
这还?没完呢!
京兆尹高远离开牡丹楼后,带着衙役直接赶到桃李书院,讯问院长根由。
院长闪烁其词狡辩,他雇佣了那批人不过?是为了宣传那个话本而已。
高远不觉得仅仅是招徕生意这么简单,现有的证据指向了桃李书院,他下令封了这家书院,将院长收监。
当?晚,君昊阑翻了翻这个话本子,随便丢到一旁,仰脸轻笑了声,“著者?佚名,有意思!”
“兆霖,你尽管忙你的,用不了几天,躲在后面的老鼠定然就会蹿出来。”
身着鹅黄色中衣的桃夭然半倚在君昊阑怀里,一只手不老实地乱摸着。
君昊阑很享受这种状态,尽管御用裁缝们给桃夭然做了不少漂亮的衣服鞋子,但在他眼里,都不如桃夭然好看。
就在他伸手去解桃夭然衣带时,怀中的小女人像只兔子似的逃走。
“兆霖,来,石头剪刀布,你赢了亲我一下,我赢了嘛,你,任我折磨!”
第一局,桃夭然赢,将少年陛下绑起来,折磨了个酸爽。
第二局,君昊阑赢,不止是亲一下这么简单,而?是有样学样,以牙还?牙,桃夭然不得不求饶。
“然然,你不要有什么压力,赔钱也别发愁,你男人可以养你。”
欢酣过后,君昊阑拥着香香甜甜的人儿,温声哄着,他深知人前这个人儿独立要强。
“赔钱是不可能的,我算过?了账,今天开业第一天,净赚七百多两银子,你不要有什么压力,你老婆可以养你,嗯,再多养几个小白脸也可以。”
最后一句稳稳地惹恼了少年陛下,他轻笑着温柔惩罚了一番娇人儿,直到她求饶有他一个男人足够,足够。
“然然,那么多花苗哪儿来的?”暖棚建好后,桃夭然和他在里面转了一圈,他回头再看,就多了一片片花苗。
“这儿,花种在识海里萌芽成苗,不是说过?吗?我是花妖,你才是正儿八经的神仙,能睡到你,我占了大便宜。”
桃夭然指了指脑门,倦得眼皮子也睁不开。
“所以,你比以前嗜睡得多。”君昊阑拥着娇软的人儿,恍然大悟。
良久,他听得桃夭然鼻息轻浅,自言自语,“你男人算什么神仙……最多就是个废神。”
他毫无仙力不是废神是什么?
牡丹楼开业第二天的生意更好,打烊后,桃夭然一算账,净赚一千多两银子。
接下来的几天也是如此,桃夭然蛮高兴的,都说隔行如隔山,没想到她转行如此顺利。
银钱对她而言,只是一个不断上涨的数字,讲真,她就没有用大钱的地方。
牡丹楼的人手消耗主要是月钱这块,也没有多少银钱,所有人的吃吃喝喝也用不了多少银钱。
娘家也不用她贴钱。
桃记豆腐那个铺面最初是租的,当?桃氏得知君昊阑的真实身份后,听从她的意思坚决不接受君昊阑赠送的旺铺。
在出嫁前,她悄咪咪女扮男装做了个赏金任务,拿佣金买下来那个铺面,改名桃记豆腐,雇了几个可靠的伙计,专门售卖各种豆腐制品。
暂且先攒着银钱,总有用的到的时候。
“夫人,有一位自称是斐璠的男客说和夫人是旧识,想和夫人澄清一件事情,我吩咐掌柜的让那人在客厅候着。”
管家苟祥听杨嬷嬷和柳嬷嬷说桃夭然午睡醒来,马上过?来禀报。
由于桃夭然说在宫外叫皇后娘娘不伦不类,因此管家等人都改称夫人。
桃夭然随便套上一件对襟长袄,到了客厅,看见斐璠独坐抿茶。
她在斐璠的对面坐下后,挥手让随侍嬷嬷们退下,“澄清什么,说吧!”
“夭然,我以为你会找上门,结果?等了几天也没有等到你,即便是我每天来牡丹楼,也难见到你。”斐璠语气泛酸。
事实上,斐璠从牡丹楼开业那天起天天光临,点壶花茶坐半天,临走买一盆牡丹。
今天,他坐到午饭的点儿,本想约桃夭然出去吃一顿饭,管家苟祥告知,嬷嬷说桃夭然已经吃完午饭在午睡中不见客。
他一等就饿着肚子等到了现在,桃夭然都不问问他有没有吃午饭。
“我为什么要上门找你?你今天不来我都忘了你在京城,我忙得很。”
桃夭然当然不会说她忙着睡觉,忙着催动灵息培育各种花苗,忙着日进斗金。
斐璠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闭了闭眼叹口气,“夭然,他把你养在外面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没有名分的外室就是妾,你打算母凭子贵?”
“……”罂烛版的斐璠如此这般为她着想,桃夭然也懒得解释什么。
她故地重游只想攻略君昊阑而?已,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斐璠毫无兴致。
再说,她喜欢君昊阑呀,斐璠哪哪儿都比不上君昊阑。
“斐璠,我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儿,你到底想说什么?花茶不好喝,你来找后账?还?是买了什么盆花后悔了想退回来?”
只要斐璠说出来,桃夭然如数给他退钱就是,她的顾客多如牛毛,不缺斐璠这一个。
“夭然,你误会我了,牡丹楼的花茶很有特色,比如茉莉花茶配上桃酥或者?桂花糕,简直是人间极致美味。
牡丹的花型也美到极致,绣球型,金环型,千层台阁型,菊花型,蔷薇型,太美了,美得超绝出尘不似人间花。”
斐璠每晚睡前看看所买的牡丹花,一准可以梦到自己踏入仙境,苦苦寻觅着一位红衣仙子,只见纤影不见芳颜。
“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赞美花茶和牡丹?”桃夭然有点儿懵。
“夭然,牡丹楼开业那天的话本子事件,你是不是怀疑过?我?”斐璠自认他是桃夭然薨后复生的最好人证。
“斐璠,那个话本子的文笔逻辑和你写的是天壤之别,我和然然都没有怀疑过?你。”
身着明黄色便服的君昊阑缓步走入,自然地撩袍襟在桃夭然身旁坐下,两人衣襟相接。
斐璠看得出来桃夭然没有任何不适,他越发怅然,“陛下,我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澄清一下我不是那个话本子的著者?。”
“送客!”君昊阑简单直白。
候在外面的管家苟祥走进来,朝斐璠做了个请的手势。
斐璠纠结不舍地凝了一眼君昊阑,“陛下,我会一直在京城等着。”
君昊阑捉住了桃夭然的手,“随便!”
说完,他拉着桃夭然进了内室,斐璠只好跟着苟祥离开。
“兆霖,你呀,不务正业!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一进卧房,桃夭然就被君昊阑拽入了怀里,她仰脸轻笑。
是了,她心情太好了,君昊阑头顶的这轮月亮变了,降为三格黑色。
君昊阑俯首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有这么严重,父皇身体硬朗了许多,他想教昊桓处理政务,我只不过?成全一下,省下来时间陪我的然然。”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君昊阑神情愉悦地说了个细节,四?个舅舅们来信,服了药汤后,一个个都顽疾痊愈,身体达到巅峰状态。
翌日早朝。
礼部尚书樊禄山递了奏折,随侍太监宣读。
大意就是牡丹楼老板娘桃夭然与薨逝的桃皇后名字一样,面容更是一模一样,此事甚是蹊跷,望陛下明察以平民?怨。
随后三朝元老秦楠直言劝谏,“陛下,微臣以为应该择日赶赴黍县皇后陵开棺验尸,如果?桃皇后遗体完好无恙,那么这个桃夭然定然是敌国奸细,理应游街浸猪笼,以平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