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里，乔装改扮好的温恬准备出发去柳府，却见打扮成书童模样的苏礼出现在她的面前。
温恬：“……”
这莫非又是因为那个沙雕文buff吗。
“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她微眯了下眼，探寻着他眸中的情绪，“凌沧在何处。”
苏礼迈步向前走。
“他不会来了，再不走就会误了时辰。”
“你怎知他不会来了。”温恬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拽回自己的身边，“怎么，你把他打晕了？”
他慢慢的退回到她的身侧，神色淡漠。
“我让严贺把他绑了。”
温恬：“？”
他是如何理直气壮说出这些话的。
温恬一下松了手，语气中略有不满。
“看你这样积极，不妨自己一个人去解决无影妖如何。”
“我是来辅助你的，又怎会一人前去。”他轻手刮了刮鼻骨，散漫的笑起来，“你就将我当作是凌沧，等任务完成，也是你们队伍的功劳，不会有人知道我会参与其中。”
温恬根本不受他的蛊惑。
“你这样费尽心力帮我，不觉得自己的用心太可疑了吗。”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去寻凌沧，再去柳府。”他蓦地抬起眼，一双黑眸璀璨似星河，“二是和可疑的我同行。”
温恬没有很快做出选择。
凌沧应该是没有危险的，此时去寻他的确会误了时辰。
可苏礼偏偏是个心思诡谲的人，同他合作，她怕是一点好处都讨不到，甚至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不该相信他。
“别犹豫了，你现在需要的人——是我。”他略微低下身，偏过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公子。”
半个时辰后，柳府书房内。
苏礼跟着温恬一路走进封闭的房间内，不曾离开她半步。
她索性闭上眼，掐了个改词诀，不让外边的人听到他们之间真正的谈话内容。
“你这样紧跟着我，何时无影妖才能找到机会下手。”她抱臂站在墙边，仰头和他对上视线。
他微低着头，悠然自得的看着她。
“对他这样滥杀无辜的妖来说，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有何不同。他若想杀你，就会冲破一切阻碍来寻你。”
“听你这么说，你倒是很了解无影妖的所想所感。”她抬起眸子，唇边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只是猜测而已。”他歪头凝视着她，“你要一直这么站着吗。”
“当然不会。”温恬走到书桌前坐下，握起一支笔，低声对他道：“研磨。”
苏礼：“？”
“你是我的书童，难道不该为我研磨吗。”她垂着眸子反问道。
“好。”他沉声应了一句，走到桌的另一边，开始研磨。
温恬握着手中的笔，蘸了墨之后，刚在纸上落了一笔，她手中的笔就折成了两半。
她愣了一下，重新换了一支笔，重新写字——
笔又折了。
温恬：“？”
她的力气应该没有很大才对。
须臾，温恬拿起第三支毛笔，才蘸了下墨水，苏礼手下的砚台断的四分五裂。
温恬：“……”
苏礼：“……”
黑色的墨缓缓流了出来，洇湿了纸面。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
这应该不是巧合才对。
温恬摊开手心，看着断成两半的毛笔，思绪停住。
她简单的收拾了下桌面，从容的拿起一本书来看。
结果才翻了一页，她指尖触及的那一页就脱离书本，被她拽了下来。
温恬：“……”
没错，这不是意外。
一炷香时间过后。
无论温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破坏。
哪怕她只是倒了一杯水，杯子也会碎。
她坐着，椅子会坏。
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站着，头顶的瓦片也会掉落下来。
苏礼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轻叹了口气。
“你先出去等我，我来收拾。”
她赞成苏礼的说法。
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因为她才发生的。
就在温恬走出门口的那一刻，她脚下的地面突然间塌陷下去。
苏礼瞬间丢掉了手中的书，飞速移动到她的身边，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中。
她的头一瞬挨在他的胸膛上。
此时此刻，他的心跳听起来是那样的清晰，动人心弦。
温恬当即抬手想要推开他。
“别动。”他立马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揽住她，清冷的声音从她头顶灌了下来。
只是片刻，两个人的面前就没有路了。
“你做了什么。”突然间，他沉着声音问她。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不信。”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衣袖上，瞥见他袖子上的一滴墨水。
墨水在他的衣袖上扩散开来，如同纹上了一轮黑月。
那轮黑月在她眼中越扩越大，似是足以遮盖天上的月。
天幕宛若一条黑色的巨蟒，侵蚀了每一道光所在的地方。
周围的氛围阴沉幽暗，更衬得苏礼的肤色惨白起来。
苏礼一步退回到书房中，腾出一只手攥住了窗框。
他的目光坠落在窗外，眉眼依旧冷漠，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该不会是打算带着我翻窗吧。”她冷静的质问他。
“怎么会——”他轻笑了声，眼神阴冷，忽地揪住她的后领，将她整个人丢出窗外。
温恬：“？”
她本能的握住腰间的鞭子，想要拴住什么东西阻止自己继续下坠。
可还没等她抽出鞭子，苏礼已跟在她身后翻窗出来，在她摔到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
温恬轻吸了口气，手攥在他身前。
“你在行动之前，不准备和我商量一下吗。”
“下一次再听。”他冷着眼环视四周，停在原地目空一切。
“要去哪里。”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温柔。
“他应该是不会来了。”她侧了下脸，盯着他问，“要睡觉吗。”
一盏茶时间过后，苏礼带着温恬去了事先整理好的卧室内。
这段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没有任何东西坏掉。
温恬无法解释为何自己会拥有了“破坏”的力量，只能先将此归咎于是沙雕文buff的力量。
她等了一会儿，才放心的坐到床上。
“你不出去吗。”她问他。
他深深地看了她半晌，忽地转过身往外走。
“知道了，我会在门外守着，你好好休息。”
“你是我的书童，又不是护卫，不必如此……”她的话还未说完，身下的床板突然间裂开，整张床塌陷下去。
温恬想要起身，冥冥中又好似被一股力往下压，只能向下倒去。
听到声音后，苏礼连忙折返回来，伸出手去拉她。
然而，他也被同一股力生拉硬拽过去。
两个人摔在地上的那刻，苏礼用手护住温恬的头，将她紧抱在怀里，就像是生怕她受伤一样。
他的左手稍稍用力，让她的脸颊侧对着他的胸膛，修长的手指护住她的脸。
疼痛感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昏暗的氛围中，温恬轻闭着眼，在苏礼的怀中动弹不得。
两人的影子落在黑暗中，变得没了踪迹。
渐渐的，温恬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刀，一瞬把苏礼反扑在地，刀尖对准了他的喉咙。
“别再演了，我知道是你。”她蓦然启唇，脸上表情很冷，“无影妖。”
正如他的名字所说，无影妖是没有影子的。
没有影子是因为他没有实体，只能寄居在别人体内存在。
他能在风中肆意游走，穿过门和墙，不受任何拘束。
那一瞬，温恬在苏礼的脸上看到了陌生的笑。
“我本来要的是你的身躯。”无影妖笑了笑，眼里没有一丝畏惧，“谁叫他突然间冲了过来，坏我的事。”
“你不打算出来吗。”她转了转手中的刀，面色平静。
“我若脱离他的身体，你又要如何杀我。”无影妖从容的看着她，笑着威胁道：“不过只要你这一刀刺进来，他也必死无疑。”
“是吗。”温恬轻挑了下眉，忽然间也跟着他笑起来，“那我还要谢谢你，帮我杀了他。”
下一瞬，她手中的刀落了进去。
刹那间，苏礼抓住她捅过来的刀子，手掌一下被划出一道很长的刀口。
一阵风从温恬身旁顺势刮过。
温恬轻吸了口气，放开了刀柄，起身从塌陷的木板里走出来，对着门口道：“杀了那么多人，我还以为你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了。”
“其实你一开始的目的并非是杀死那些人，而是想要用他们的躯体作为人活着。”温恬拔剑刺进地面，一时间，门窗“砰——”的一声紧锁起来，一张张符纸在整个房间里显现出来，冒出了金色的光芒。
温恬用剑划破手掌，让自己的血溅了出去，强行让无影妖现了形。
黑夜之下，他的身体如同流动的通明水体，被她的血染成了红色。
“可惜，他们之中并没有可以容纳你的身躯，时间一长，被你夺取的身体就开始腐烂。”温恬眼看着那抹红色的水体化作人形，声音冷漠，“所以你不得已放弃旧身躯，转而寻找新的容器。”
苏礼轻握了下受伤的手，眨眼间，一道泛着金光的网将无影妖网住。
“就地斩杀吗。”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视线落在温恬的身上。
“杀了吧。”她淡淡道。
就在一刻，一股强劲的风扑在门上，将木门瞬间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