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在京兆尹衙门?”曹煜衡没有反应过来,今天的风太冷了,把他的脑袋都吹的不灵光了。
云七死撑着看着赵青,“带我去,快带我去。”
赵青上前就拦住了云七,眼中有无比的悲痛,“别去了,我看过一眼。她太惨了,不要去看了。锦雨的性子外揉内刚,一定不会希望你看到她那种样子。”
云七气血翻涌,口中腥甜,一个没忍住,一口血喷在了雪地里。
白色的雪上落了血点子,交融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曹煜衡想要去拉云七,嗓子眼儿痒的厉害,重重咳嗽了两声。
云七推开曹煜衡的手,任凭他们说什么,也不听。
就朝着前面去,狂奔而去。
赵青去跟曹煜衡说的时候,提前给那些人打了招呼,先不要惊动公主府的人,尤其是兴业。
此刻云七是第一个来到的,京兆尹亲自迎接。
京兆尹倒是不觉得怎么样,毕竟锦雨只是个奴仆。
可是看着云七的样子,他忍不住重视了两分。
寒夜风雪逼人,云七的头发被吹的混乱。
她已经感觉不到温暖了,浑身似乎都开始冰凉。
呼吸的声音越发的急促,越发的粗重,心中无边无际的黑暗,就要将她淹没。
京兆尹带着云七走到了门口,便道:“云七公主,人就在里面了。你……”
他原本还想要劝云七有个心理准备,可是云七推开门,就进去了。
这是专门放人的地方,面向阳光,背着月光。
夜里,里面的灯火点的很亮,黑暗无处藏身。
锦雨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草席垫着的木床上,身上盖着白布。
云七站着看了好一会儿,看着她头顶的那一盏明灯,迟疑了一下,将要上去的时候,曹煜衡上来拉住了云七。
这样失魂的云七,他从来没有见过。
“云七,你理智一点,清醒一点。”
云七摇摇头,眼珠子一直盯在那块盖着人的白布上,下面的是没有穿鞋子的,露出一双被什么碾的稀烂的脚。
“不不不,”她将曹煜衡推开一些,“京兆尹的人怎么会知道那是锦雨,你让开,或许京兆尹的人搞错了呢?锦雨只是去了一趟钟大夫那边,怎么就会这样,我不信,我要去看看。那个不是她,不是!”
云七失了神,用力的将曹煜衡推了出去。
曹煜衡没有防备,砸在了门上,摔的心头剧痛。
赵青扶着曹煜衡站起来,他看了过去。
云七伸出手要掀开白布,但是又迟疑了。
她仿佛魇住,伸手去推了推床上的人,“醒醒?”
犹豫了一下,云七颤抖着手,将整快白布扯开。
床上躺着的人没气了。
她惊恐的睁着眼,头发混乱,脸上被人重重的抽打过。
身上的衣服也被人用刀子割开,下面的裤子,更是被人撕裂开了。
云七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将白布捡起来,盖在锦雨的身上。
女儿家的身子这么矜贵,怎么能让人看了去。
眼泪模糊了云七的眼,她拉着那一条断了的手,冰凉的感觉戳进她的肺腑。
“锦雨?”
云七小声喊了一句,“锦雨?你听得到吗?”
她转头,一口血毫无预兆的吐在了地上。
在门口的曹煜衡也看见了锦雨的惨状,想要去拉云七,但是被赵青拦住。
云七跪在锦雨跟前,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看着那一张灰败的脸。
仿佛只要这么看着,锦雨就能够活过来。
“我带你回家了,你可是快要成亲的人了。我给你准备了许多的金银首饰,找了最好的师傅帮你缝制嫁衣,你怎么躺在这里呢?走,我们回去!”
她将身上的裘衣脱下来,盖在了锦雨的身上。
京兆尹刚想要去劝,这尸体是不能带走的。
曹煜衡拉住京兆尹,将人带到一旁,“这是公主府的人,是非对错自然有云七公主做主。今日的事情,京兆尹大人知道的,不能透露出去。”
京兆尹看着曹煜衡冷冷的眸色,点了点头,“曹公子,你也得红病了,记得去看看。”
曹煜衡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痘,忍着咳嗽,转头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
云七面如死灰的抱着锦雨出来,魂像是被抽走了一半。
曹煜衡跟赵青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云七还死死的抱着锦雨。
寒冷的冬夜里,云七在挣扎,也在下陷。
……
其他人接到了曹煜衡他们的话,都没有在找。
兴业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欣喜,“找到了吗,人在哪里?我去看看,我要问问这个不听话的,这亲是不是不想成了,怎么会消失这么长时间呢。”
刚刚上前一步,就被曹煜衡拦住。
曹煜衡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道:“兴业,锦雨死了。”
锦雨死了。
在这里冬季,云七以为她就要触摸到她毕生幸福的冬季。
她跪在锦雨床边,看着床上的锦雨,忍不住又狠狠吐了一口血,彻底昏迷。
“锦雨!”
兴业跌跌撞撞进来,已经无暇顾及倒在一旁的云七。
床上的锦雨已经被云七清理干净,换上了她最喜欢的大红色。
房间里面昏黄暗淡,锦雨的脸泛着淡淡的青色,上面还有被打过的痕迹。
兴业握紧了拳头,放声大吼,“锦雨!锦雨!”
赶来的曹乐微跟叶芙芙看见这种场面,差一点晕死过去。
叶芙芙伤心之余,上去扶起云七,手擦过她嘴角,满脸泪痕大喊:“云七,云七你别吓我。”
曹乐微上来,将云七带到了软塌上。
在看看锦雨还有兴业,痛的捂住了心口。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好好的,今早出去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
曹乐微握紧拳头,她们已经如同一家人一般,哪里舍得对方伤了分毫。
叶芙芙忍不住眼泪,看着昏迷不醒,衣襟已经全然被鲜血染透了的云七,仰头放声大哭。
兴业几乎昏死过去,永失所爱,肝肠寸断。
“呸,不就是死了一天奴婢吗,至于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