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田摇了摇头,看着面前水一样温柔的女子,心里越发的混乱。
“是不是因为姑姑说要让我做正妻,可以让曹姐姐做妾室,曹姐姐知道了,不高兴?”她一看万宝田的神色,就知道说对了,声音柔和的说:“我是没事,让曹姐姐做正妻也可以。只要不叫你为难,我怎么样都是愿意的。只是,我是必须得嫁给你了,你下水救了我,这城中,有谁还会愿意娶我?”
万宝田忽然不解地看着玉莲儿,“莲儿你与我说一句真话,你当真不喜欢我?”
玉莲儿低下头去,她鬓角的头发也跟随着垂了下去,“怎么会不喜欢,正是因为太喜欢你,所以我才愿意委屈自己,不想让你为难。宝哥哥,我没办法了,做妾也可以,只要陪在你身边。”
“你为了不让我为难,宁可去做妾,可是她呢,我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不知道低头为我考虑。她嫁过人,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嫁给我做正妻。我与她好说歹说,可是她就是不听。”万宝田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光,忽然觉得可悲,又可笑。
他追在曹乐微身边这么久,曹乐微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答应的话。她还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做正妻,他也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只是若是换个位置,曹乐微处在他的位置上,她会让自己做正妻之位吗?
“宝哥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跟曹姐姐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我去跟她解释,我去跟她说明白!”
“不用去,”他拉着曹乐微的胳膊,让她站起来,“你是家境败落,否则,配我一个绰绰有余。让你这样的人为妾室,我心中过意不去。”
“宝哥哥,你的意思是……”玉莲儿站起来,看着万宝田,忽然有些不可思议。
万宝田点了点头,“我们寻个日子成亲吧,我要将你八抬大轿取进门。”
玉莲儿忽然喜极而泣,抹着眼泪重新问了一遍,“宝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轻笑,心中却是无比的悲苦。
万宝田的母亲杨氏,站在隐秘之处看,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身边的婢女,随着她离开,等回到了院子,终于不解的问了一句:“夫人,您向来最疼爱少爷,这次为何要联合表小姐做这么一出戏?”
“你看不出来,莲儿虽然有些心机在身上,但是都是为了嫁给宝田。女人家哪个没有心计?那曹乐微,若是没有这番境遇,又是嫁人,又是生儿子,我是很乐意看见她嫁进我们家的。可是她人心不足,一定要做正妻,这就算了,我还曾听闻,她想要男人一心一意,绝不纳妾。”
她说起这个来,忍不住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想想将来他儿子长大了,要是娶了一个跟她一样的,她自己愿不愿意?人都是自私的,只会为自己最爱的人思虑,我也不怪她,女人想要男人一心一意,绝不纳妾,谁没想过呢。”
“那奴婢去找老爷来,说说关于表小姐跟公子的终身大事。”
彼时
曹乐微坐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娘亲娘亲!”
这时候,曹乐微的孩子已经会下地行走,乱走乱跳。
他跑到了曹乐微的身边,抱住了曹乐微的脚,“娘亲陪我玩?”
曹乐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么的懂事,心情越发复杂起来。
她后悔为什么当初这么执着,一定要嫁给那家人。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打掉这个孩子,好让自己留个清净。
可是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后悔药,她也不是完人,没有私心。
一切已经注成,没有她后悔的余地。
“娘亲今日心情不佳,却跟乳母们玩吧。”她声音柔和,说不清的怜爱。
乳母们远远地看着,见到曹乐微心情确实是不太好,也不敢多加打扰,赶紧过来,抱着孩子就退了出去。
人这一辈子,谁不得做错点什么,而曹乐微只是羡慕云七跟叶芙芙能够找到一心一意的人,她甚至羡慕锦雨,能够有兴业的细心呵护。
她也想要求一求这种难能可贵的情爱,她错了吗?
*
云七将药给了皇后娘娘,祁王殿下吃了之后,效果倒是不错。
这日,皇后娘娘进了陛下的御书房,有事相求。
“臣妾听闻,若是他们得胜回朝,陛下要将云七赐给孙行?”她声音不大不小,却满含疲惫。
雍和帝眼皮子都没抬,一直在那奏折上面,“对啊,怎么了?”
“云七是有些本事的,她给俊儿治之后,俊儿好多了。若是有她能够在俊儿身边,也是她的福气。”她看着雍和帝,尽量的让面上多了几丝笑意。
雍和帝看向了长孙皇后,“朕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要是因为你的几句话,让云七又嫁给俊儿,让朕的颜面放在哪里?”
“陛下,俊儿也是您的儿子啊,您也要为了俊儿想想,”这一刻的皇后,仿佛平常夫妻之中的卑微妻子,眼中甚至多了几分眼泪。
“臣妾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礼,让陛下收回成命也难,但是陛下,俊儿子嗣艰难,又得了那样的病,您理解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辛劳吧?”她走到了殿中,给皇帝跪下。
“起来,”他看了一眼皇后,成婚这么多年了,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是他总觉得跟皇后无比的疏远。
“朕已经将话说出去了,你叫朕怎么收回成命?”
皇后狠了狠心,“孙行也是高门子弟,德善嫁过去,应该不会差。陛下,让德善代替云七嫁过去,也不是不可以的。德善是嫡公主……”
雍和帝看着皇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这件事情,等云七活着回来再说。若是她不能活着回来,这一次的战争失利,她也没有资格嫁给俊儿。皇后,朕可以理解你,但是你也要理解朕,朕是帝王,不是以前的皇子,也不是以前的那个王爷,你懂吗?”
“臣妾不懂,臣妾只知道自己的孩子!”长孙皇后满眼是泪看着皇帝,“陛下从登上皇位开始,纳妃,看奏折,也没有时间陪伴臣妾,臣妾年老色衰,有自知之明。妾身不求跟陛下如在王府那般同甘共苦,相互扶持,只求陛下顾念旧情,成全妾身心愿。”
坐在龙椅上的这个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马,可是青马竹梅,也抵不过岁月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