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时节,天空之上,依旧鸿雁高飞。
八月初一,一个异常特殊的日子。
云七身着繁复喜服,以正妃之位,从公主府嫁出,跟着霍慎行上大魏。这便是,建宁公主有多少的不甘心,屈居人下有多少都不乐意,那都要老老实实的受着。
一个身子已经被别人看光,尚且不知是不是完璧之身的女子,就因为她是公主,没有陈塘打死,还能以侧妃之位跟着云七一起出嫁,已经是万幸。
云七看着脚下的红色锦缎,一步步的踏出公主府。
她扬起头,看着头顶那一轮耀目的日光,心中空荡一片。红色的盖头在她要下最后一个台阶时,掩盖住了她所有的目光。
盛京城之中,所有的百姓,所有的达官贵人,受过云七恩惠的人,全都站在了道路的两旁。
銮车路过之时,他们齐齐下跪参拜:“恭送熹宁公主,多谢熹宁公主救命之恩!”
百姓们群情激昂,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后跟着建宁公主的鸾车,她在马车里面,听见百姓们只高呼云七,根本就不提到自己一星半点,气的直接将盖头给扯了下来。
伺候她的翡翠吓的赶紧将盖头捡起来,想要将盖头给她盖上去。
可是看着建宁公主那一张脸,又劝:“公主殿下,今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啊,千万不能闹出点什么事情来。陛下,在你出宫门的时候就已经交代了,不能闹事情。”
“什么叫闹事情?我闹什么事情了吗?”建宁公主听着外面一声声的高贺,气的指甲都快攥断了,“那个贱人也不知道使了,竟然让这么多无知愚昧的百姓都这么恭维她。不就是会一点医术吗,她现在记忆全失,就连医术都不懂了,还有这么多百姓恭维她。那些百姓都是一群瞎子吗,不知道她是一个乡野贱人,之前还嫁给了霍慎行,克死了霍慎行。”
越说,建宁公主的言语就越发的刻薄,“那六皇子也不知道是瞎了什么眼睛,竟然看上这种贱人,还让她做正妃,压在我的头上,我能不生气吗?”
翡翠将盖头盖在了建宁公主的头上,又将一角给撩起来,“公主快别生气了,那六皇子是没有看清楚,等到他心里清楚明白了,就知道后悔了。到时候让公主您做正妃,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建宁公主咬着牙,冷哼了一声,“迟早得让这个贱人死在我手里,她才知道我的厉害!”
霍慎行就在城外,没有穿一身正装,倒是与他来时一模一样。
看着打头的那一驾鸾车,他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终于将她接到了,虽然是失了忆,不过也没关系。
霍慎行侧脸去吩咐,“她不喜欢繁复,给她将那些简便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霍三立即朝着一旁的曲老八招了招手,曲老八指了指马车上,“一应吃穿用度都准备了两份。”
霍慎行微微含首,淡淡道:“到前面一个驿站休息。”
要只是他们自己,他们直接彻夜兼程的就回大魏,但是现在带着云七,霍慎行就会时时刻刻考虑她了。
驿站的饭菜并不是很容易入口,尤其是他们这些吃惯了好东西的人,特别的挑嘴。
但是好在建宁公主自己带了东西出来,连房门都没出,直接在房间里面吃起来了。
云七换了衣服之后,开开心心的跑下来,瞧见了霍慎行,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抵触心态,跑下去就问他:“你吃不吃挂面?”
霍慎行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先前他们两人在山上生活的时候,什么好东西没有做给他吃过。当时也是这样,她做了个什么,想到点什么好吃的就跑过来问他晚上吃不吃。那时他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什么,便点头答应下来。
如今“挂面”,也对他来说很新奇。
“在哪里?”霍慎行问。
云七立给指了指小厨房,“得烧点水才能做好,他们都已经开始吃了,我带了很多呢,你要吃吗,要吃的话一起过去吧。”
“要,”他简短地说了一句,朝着小厨房走去。
云七跟在他身后,带来的人就只有兴业,曲老八。
晋北川送了锦雨先去,那么现在就只有云七,兴业,老八,霍慎行还有霍三,一起分这些挂面吃。
索性这挂面做的够多,满满一马车,就连那肉酱,也有两种不同口味的。
算下来是足够能够挨过的!
尤其是那些肉酱,即便是不用来拌面吃,裹着油蘸着馒头,都很香了。
云七还觉得有些没法下手,但是拿到了锅铲,感觉有些东西像是烙印在心底一样,直接将水放下去,烧开了之后下面条。
其他的几个人在外面等着,这小厨房里面只有云七跟霍慎行。一时之间恍若回到了那小山上,云七在小厨房里面做,霍慎行在旁边看。
“这些面条为何是硬的?”霍慎行掰断了一根。
云七气的抢过来,打了一下他的手,“这个面条很金贵的,就只有一马车,你给掰断了,还怎么吃。”
倒像是老夫老妻一般,霍慎行轻笑,云七才说道:“将这挂面扔到水里面之后,煮一会儿就会软了。”
云七忽然觉得很奇怪,转头看向了霍慎行。
霍慎行倒是不觉得怎么,见着她脸上微微惊讶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云七在原地蹦了一下,“我都忘记了,而且从失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这个,可是我好像什么都知道,也知道这个挂面放到水里面煮了一会就会变软。……莫非是我失忆之症,快要好了?”
霍慎行却知道其中关键,“或许是之前刺激过你,你好了那么一星半点,也不算是好了,这些都是你的本能罢了。”
就如同吃饭是她的本能一样。
云七欣喜的不行,跑过来拉了拉霍慎行的衣袖,“那我还是有恢复记忆的,可能的,你说对吧?”
霍慎行看着她那闪光的眸子,点了一下头,金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面泛着淡淡的光泽,“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