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湖轻笑了一声，抬手咽了咽口鼻，之前倒是没有觉得这地方味道重。她挑起今天画的细细的眉，高傲的说：“然儿是我的儿子，我当然会对他好了。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好的地方，不用你操心。今天来找你，是要给你一样东西的。”
她将一张纸递给蔡春花，蔡春花才认识几个字，但是也大抵的知道了这一张纸的意思，“卖身契？你要我写同意云七卖身的卖身契？”
李莲湖意外的看了一眼蔡春花，“你看得懂啊，正好，不用我念了。那小贱人的爹死的早，这卖身契要是他爹签下来就好了，再不然，云来福那个不中用的签订下来也好。可是这男人都死光了，走光了。现在只剩下我这个嫂子，长嫂如母，还有你这个不中用的老娘。我已经签了，你要是签了，云七这身就算是卖了。”
“卖给谁？”蔡春花还想着昨天云七还给她带饭了，还想着给她找住处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有个少爷看上了云七那个贱丫头，但是她嫁给了霍慎行。说得好听一点，是你将云七卖给霍慎行了。但是，也没有写卖身契啊，当初你将云七送走，送的急，甚至都没有找官媒婆来，让官媒婆把云七的名字从你家划走，如霍慎行那边的籍。这云七，只算是被你送给霍慎行那个瞎子的。”
外面的风声发出了鬼魅一般的叫声，李莲湖指了指那卖身契，“这云七还算是云家的人，你签个字，到时候，这卖身契在官府上敲一个印，就生效！”
这结婚仪式有没有都不重要，只是也需要登记，也就是将女方姓名及相关的背景写入男方户籍。负责户籍的是官媒婆，所谓无媒苟合，基本就是说没有入官媒登记，就匆匆在一起了。
霍慎行第一次娶，不是很懂，更何况是随便给他塞得一个人，当时他根本不在乎。云七也不是很懂，以为自己已经是霍慎行明媒正娶的。
“我不写！”蔡春花像是良心发现了一样，“为什么要卖云七，她已经嫁人了。”
李莲湖还以为会很轻松的，谁知道这老家伙根本不上道。她的脸上有不耐烦的神色涌现，看着蔡春花，恶狠狠道：“然儿还在那个少爷的宅里呢，要是你想要你孙儿，只能拿云七那个贱人去换！我真是倒了霉，嫁给你们这样的家！”
蔡春花拿着那卖身契的手狠狠一抖，“你说什么，我孙子在哪里？”
“要是不将云七的卖身契拿过去给那少爷，你就永远见不到你孙子，”李莲湖狠下心来，“你自己看着办！”
蔡春花总感觉自己儿子已经没了，虽然找不到，可她也总有这种感觉的。要是自己的孙儿也没有了，那……
“你要是不签字，我让云然跟着别的男人姓，到时候，你云家就等着绝后吧！”李莲湖的脸，在茅草屋幽暗的光影之下，变得狰狞。
蔡春花的手颤抖起来，云家不能没有后，云然不能认别的爹！云七只不过给她送了一碗饭，她有房子不带着自己去住，还想着卖自己的房子。看上去对她好，其实都是在算计她。对，就是这样的。
“我签了字，你就让我见然儿？”蔡春花的心，渐渐被蒙上了一层阴暗的灰尘。之前她是蠢，现在是又蠢又坏。
李莲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写了之后，年后我就带着然儿来。……别想给我讲条件，马上给我签，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蔡春花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我签！”
*** ***
云七好不容易到了窑厂，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卖了。
她如今，还带着曲老八叶芙芙，到了窑厂里面。
“我这几天在家里面琢磨了一下，等回去你们给我做几个模板来，”她嘱咐曲老八，“到时候玻璃水倒进去，可就成了。”
曲老八将制作玻璃的那些石英，硼砂等等按照云七说的比例混合起来，一边搅和，一边还说：“云七，你说的那种镜子真的能够制作成功吗？”
要是能够制作成功，那可真是要大卖了。到时候又是玻璃这样的稀罕东西，又是光可鉴人的镜子，啧啧啧！
云七看着炙热的窑窖，温度已经到她想要的那个点了。
她朝着曲老八招招手，“试试吧，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是这些都挺简单的。”
只要有工具，有场地，做出来不是很难。
那些用料在窑窖里面开始融化，这时候叶芙芙进来了，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云七，你要的锡箔纸还有水银。这东西真的很贵啊，真的靠谱吗？”
“贵？”云七看过去，“水银贵还是锡箔纸贵？”
她记得这水银也不是很稀有啊，前世，她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书里面，秦始皇时期就已经以后水银了。有个刑法，还叫水银灌顶。
“都很贵，”叶芙芙觉得那个死掌柜的坑自己了，“这些，就花了我一两银子。”
云七将玻璃溶液倒在了模板里面，走过去看着用竹筒装着的水银，“你买太多了！”
水银还是有毒的，这么多，等会要是挥发在空气里面，他们三个都要中毒。
云七赶紧将水银盖上，“你买这么多干嘛？”
锡箔纸买了五十多张！
叶芙芙愣了愣，“曲老八跟我说越多越好的。”
曲老八看着火儿，被点到，嘿嘿的笑了两声。
“算了没事儿，”云七不在意这个了，只走过去看着已经冷却的差不多的玻璃，将它一整片的脱模。
薄薄的一片，云七小心的拿过来，“走，咱们到外面制作去，这里太热了。将水银跟锡箔纸都拿上，今天让你们看见明亮的镜子。”
叶芙芙拿上锡箔纸，跟在云七身后。
曲老八也拿上了水银，跟在云七身后，这要是做出来了，能卖多少银子，他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