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梦醒时分下
萧竹在宴席上匆匆用了一点点心,便起身离开了。
她又跑去了池塘看鱼。
她以前不明白《和离前夫君失忆了》的女主为什么总是喜欢看鱼,现在发现看鱼确实挺有意思的。
至少比坐在桌案里,听旁边那几桌贵族小姐含沙射影地内涵某人不知羞耻,频频对太子李佑文献殷勤有意思多了。
萧竹坐在池塘边上,回想起方才的事情,心中冷哼一声。
“我”可不止对他献殷勤,“我”还有可能偷看过他换衣服。
心中正想着这些事情,萧竹盯着池塘中的鱼,眨了眨眼睛。
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萧竹不禁蹙眉,有些警惕地侧过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来人。
此人衣着很普通,但气质上佳。面容虽然十分年轻,眉眼间带着浓浓的少年朝气,但莫名带着一种很老成的气质。
就好像已经活了很多年似的。
他对着萧竹拱了拱手,笑着称呼道:“萧小姐。别来无恙。”
听着这语气,眼前这个人应该与萧竹认识。
萧竹这个人在书中都没有写过,更别提他的熟人了。
“嗯。别来无恙”
说多错多,分辨不出眼前人的身份,萧竹只好笑了一下,这样回应了。
站在她身侧的少年闻言,眼中闪烁出一点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微微低了低头,嘴角上扬了些许,又道:“萧小姐,我三个月前送到国公府上的香料,用起来还好吗?”
萧竹,“啊……挺好的。”
闻言,他的笑意多了几分胸有成竹的意思,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事情一样。
他又拱了拱手,道:“那我就先告辞了,不打扰萧小姐的雅性了。”
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萧竹突然觉察出几分不对。
她蹙眉,清了清嗓子,叫住了他。
萧竹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在那人身前,问:“本小姐的记性太差了些,竟然忘了您的姓名。可否提醒一二?”
她垂眸,扫过眼前少年手上名贵的玉扳指。
“我姓温。”温远洲与萧竹对视,不慌不忙地介绍着自己,“是太子身边的奴才。”
意料之中看到萧竹震惊的眼神,温远洲浅浅一笑,缓缓向远处走去。
对于书中温远洲这个人物,萧竹一开始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反派,到了后文逐渐觉得不知道作何评价。
不过……是不是反派这事有待商榷,疯子肯定是做实了的。
直到如今,萧竹也不明白太子为什么对这样性子的人这么好。
虽然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和离前夫君失忆了》这部小说中一切悲痛的源头已经不见了……李佑鸿与李佑时都好好地在自己原本的家中长大了,通过一点点猜想,太子李佑文的悲剧也很有可能不会发生……
不过温远洲如果还是如同小说中一般作为的话,那这个美好的猜想实现的可能性就不太大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慢慢西垂。
被如欢扶上马车的萧竹,身体跟着马车的节奏摇摆着,心中思考着为什么李佑鸿与李佑时没有家破人亡。
难道这一次,太元帝与皇后没有受伤,没有不能生育?所以不需要再抢夺别人的孩子?
……不对。
萧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皇帝与皇后又怎么会和原文一样,只育有一儿一女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靠在马车上,渐渐睡着了。
*
与此同时,大康皇宫中。
凤栖殿内,皇后正与皇帝用晚膳。
饶是贵为国父与国母,两人间的气氛,与世俗的小夫妻也没有什么两样。
皇后先放下了碗筷,然后笑吟吟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太元帝。
此时的太元帝很年轻,举手投足间也全然不似《和离前夫君失忆了》那般疯癫阴戾,而是带着一种威严与正气。
“文儿就要选妃了。”太元帝也放下了碗筷,亲切地与皇后对视,“朕看了你拟定的候选名单……为甚么没有裴宝儿呢?”
听到“裴宝儿”这个名字,皇后的身子有一瞬间地僵硬,开口,声音也有些干巴巴的,“她与文儿不合适。”
太元帝无奈笑道:“你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怎么知道她与文儿不合适?”
“数年前,母后想要把她接到皇宫中来养着,你也是极力反对。”太元帝脸上的无奈带着些许宠溺的意味,“朕很少见你这么不喜欢过谁。”
皇后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道:“因为臣妾做过一个梦,梦见这个裴宝儿心有所属,如果嫁给咱们的文儿,那么两个人都不会幸福。”
这话着实有些没头没尾,但太元帝闻言,竟是一愣。
半晌后缓缓道:“你的梦还真是准。朕听闻,她确实有一个心上人。”
“你猜猜看,是谁?”
皇后心道:这人生我已经走过一次,自然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
不过她没有回话,而是摇了摇头。
太元帝眯起眼睛笑了笑,“你没有梦见这个?”
皇后含笑点头。
“……这个人就是你之前不许朕召进宫来的秦桓。”
“几个小辈间的情情爱爱……你也弄得这么清楚。”
皇后笑了笑,打趣道:“你怎么这么喜欢作媒呢?”
闻言,太元帝摇了摇头,道:“朕才不喜欢作媒,只是你留意的事情,朕也习惯多留意一点罢了。”
皇后闻言,瞳孔中有光芒闪动。
殿中候着的奴仆本来就不多,皇后挥了挥手,仅有的几个奴才便也退了出去。
太元帝狐疑地看着皇后的动作,却也没有说话,只等到殿中的仆人都退干净了,才笑着问:“怎么了?可是你有话要与朕说?”
坐在对面的皇后似乎有几分犹豫,半晌后,才道:“如果我很久以前做过错事,但现在真心改过、尽力弥补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她没有自称“臣妾”。
太元帝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思索片刻,眯了眯眼睛,道:“你犯过甚么错?”
“你背叛我,喜欢上别人了?”
皇后:“……”
她扶额道:“不是。”
斟酌了一下用词,皇后缓缓开口道:“……我只是,曾经很害怕你。”
听到这话,太元帝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将自己与皇后的感情看得非常重要,故而方才听到皇后那样说,神经一瞬间紧绷住了。
太元帝端起茶盏,低头下头抿了一口茶,道:“我知道,我的性子不好,自从做了皇帝之后,便变得更专横了。”
“你说你曾经怕我……想来根本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问题。”
太元帝伸出手,慢慢攥住皇后的手,缓缓地扬起嘴角,“只要你还爱我,在我面前,就永远不需要如许小心翼翼。”
*
天已经半暗下去了,方才天边的火烧云渐渐褪去浓烈的颜色,被月光染上寂寞的灰。
太子殿下的车架摇摇地停在东宫门外。
温远洲先跳下马车,仔细地将太子李佑文扶了下来。
李佑文在宴席上喝了一些酒,此时已经半醉了,脸颊绯红,走路的步伐有些不稳。
走在前面的奴仆推开东宫的门,温远洲用眼神示意他们守在外面,然后将李佑文一路扶进寝殿。
李佑文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抬起头,只见温远洲仿佛雕像一样立在他面前。
“......?”李佑文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依靠在椅子上,与温远洲对视,“你、你有话对本太子说吗?”
说完这句,李佑文蹙起眉头,语气变得有些冷,“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有本太子给你撑腰,你怕甚么?谁欺负你,你就干回去!”
李佑文举起右手,向上一挥舞,“干!”
温远洲:“......”
看来,虽然重生而来的皇后对李佑文多加管教,不再溺爱,让现在的殿下表面上看着知礼明仪......但是本性还是改不了的。
当初,温远洲刚刚重生回自己在李佑文身边伺候的日子时,也对这大康中的变化感到震惊不已。
太元帝的兄长与皇后的嫡妹两家都好好活在世上,而且均是封官加爵。大康皇宫中没有假的皇子,而是只有皇后亲生的一儿一女。
他百思不得其解,苦心观察了许久,才确定了这些变化的原因。
皇后娘娘与他一样,也重生了。
......
温远洲走上前一步,一撩衣摆,“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
李佑文本来因为酒意而有些许倦怠的表情,一瞬间变了,缓慢地眨着的眼睛瞪大,惊讶又警惕,“温远洲!你做甚么?!”
太子的酒因这一跪,彻底醒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向前俯了俯了身子,“远洲,你是不是闯祸了?”
“奴才不敢闯祸。”
李佑文:“......那你跪下做甚么?”
“奴才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求您。”温远洲缓缓开口,“奴才在太子身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南蛮人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乳娘、太医,都被温远洲想办法除掉了。
缓解太子身体中南蛮的毒的药方也已经写好了。
至于之前那个总是围在殿下身边,举止奇怪的萧小姐,此时也已经换了里子。
......想来或是也重生了。
太子前世的名声可不好,想来她也不会有胆子再缠着殿下了。
他可以放心地离开太子,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太子的附属品,这一次不能再只为太子殿下而活。
“......奴才想,离开皇宫。”饶是眼中的太子的脸色很差,温远洲仍坚持说了下去,“奴才想去参军。”
“想去,征战南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