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伍拾陆

伍拾陆

吻我

何挽躺在床榻上,纤细的手紧紧抓着被褥。

她蹙着眉,咬这唇,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滑到下巴,眼睛眯着,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她真的很困了,只是因着腹中的疼痛而迟迟无法陷入睡眠,但意识已经变得模糊。

无意识地发出绵长的、痛苦的轻哼声。

慎王在床幔外踌躇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轻轻唤了她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只得又往前走了一步,手放与床幔之上,却也不拉开,又问道:“王妃,我能进去吗?”

只听到床幔内何挽轻轻地嗯了一声。

分不清是因为疼痛而□□,还是答应他的话。

李佑鸿垂了垂眼睛,又等了些许时候,并未听到王妃再有话语,便转身,坐到月满楼二楼的圆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清凉的茶水滋润他有些干燥的喉咙,李佑鸿轻轻咳了一声,抬眸望向层层叠叠的床幔。

未经允准,进女子床幔中这种事实在是太过无礼。

他自诩克己复礼,万万说服不了自己这样做。

况且他进去了也没有甚么用处。

何挽该疼还是要疼。

李佑鸿望着床幔的目光逐渐惆怅。

......但是他真的好想进去看看她哦。

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时,丫鬟拿着汤婆子上了二楼。

此时刚入秋,晚间也依旧闷热无比,平时根本没有人要用这种东西。

这丫鬟也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竟准备得这样快。

那丫鬟瞧见王爷正坐在桌前喝茶,受惊不小。

李佑鸿也是暗恨自己失了警惕,一心扑在何挽身上,竟然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戏掉在了地上,好的戏子自然要把它重新捡起来。

李佑鸿仰头,睨了那丫鬟一眼,手一伸,“汤婆子给本王。”

丫鬟忙应了声。

只见王爷拿过汤婆子,便起身,走进了床幔之中。

接着便是一声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的声音,“挽挽......”

甜得腻人,丫鬟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王爷这种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昨天晚上害王妃流了那么多血,今天又变得这么温柔。

果然一如既往地喜怒无常。

这种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男人要不得啊,要不得。

*

床幔中,何挽似乎已经睡着了。

饶是在睡梦中,她也皱着眉头,呼吸声有几分急促,手放在被褥外面,仍下意识地按在小腹处。

李佑鸿将拿着汤婆子的手伸进何挽的被褥,摸索着放好了位置。

似乎是太烫,何挽蹙眉哼了声,身子不安地动了动。

见状,李佑鸿忙把汤婆子拿了出来,贴了贴自己的脸,试了试温度。

他轻轻握住何挽放在被褥之外的那只手,将那只冰凉的手移了移位置,然后再把汤婆子隔着被子放到了何挽的小腹处。

怕何挽的手再放回去,被汤婆子烫到,李佑鸿握着她手腕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李佑鸿在床榻前半跪了半晌,手一寸一寸地向上移,直到与何挽十指相扣。

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带着一种隐隐的忧郁。

早在温远洲初投奔他时,一直暗示他可像南蛮求助,他便已起了疑心。

方才那番试探,他便已确定了温远洲是南蛮的人。

李佑鸿不是没有想过这种结果,只是当它真正到来时,心中还是免不了慌乱。

他的夺嫡之计行至今日,成败已不在太元帝,而在南蛮。

若南蛮真能如先前约定一般,只要他能登上太子之位,便给他绝对的拥护,而他登基后,收回大康对南蛮的控制,让南蛮恢复“自由身”,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过眼下看来,似乎不太可能了。

那么只剩下另一种结果......

南蛮答应帮助他登基,根本与骠骑将军的游说无关,而是早就起了把下一任皇帝当傀儡的心思。

骠骑将军的游说正中南蛮下怀,故而他们来了个顺水推舟。

好在李佑鸿早有考量,骠骑将军前去南蛮,本也不是为了游说蛮王,而是......带着其他任务。

李佑鸿叹了一口气,与何挽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

南蛮的手伸得很长。

最坏的结果,是太元帝一把李佑鸿封为太子,便会在南蛮的控制下暴毙而亡,所有平衡都被打破,国都中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此时,南蛮已经对何挽起了心思。

......

他做了一个决定。

李佑鸿先前已与骠骑将军有过约定,若自己一月未与他通信,不管有没有完成任务,他都得想尽办法离开南蛮。

等到骠骑将军秘密回京......

十分珍视地抬起与何挽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李佑鸿低下头,似乎是想亲吻一下何挽的手指。

靠近后,他温热的鼻息一下一下扑在两只交缠着的手上。

纤长的睫毛缓缓扇过,蹭过两人手上的肌肤。

这样停顿半晌,李佑鸿将手翻了一下,柔软的唇亲在了自己与何挽紧紧贴着的手指上。

然后慢慢放开。

在她甚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任何越界的触碰,都是一种亵渎。

这种亵渎带来的愧疚,会远远超过一次轻吻带来的欢愉。

他看着她的脸,眼睛里盛了蜜一样,轻轻地说,“挽挽,好梦。”

起身,离开。

床幔因为一次开合而晃动着。

侧卧在床榻上何挽,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李佑鸿离开的方向。

她的心狂跳不止。

她的脑袋一直晕晕沉沉。但她一直没有真的睡着。

从李佑鸿到月满楼二楼直到他离开,何挽一直醒着,明了李佑鸿的一举一动。

他得不到允准,便一直在床幔外的踌躇,因婢女来了才不得不撩帘走进。

他伸进被褥的手小心翼翼,不多看、不多碰。

他怕她碰到汤婆子烫到,才牵起她的手。

想之又想的一个吻,最后落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在李佑鸿开始装疯卖傻之后,何挽第一次体会到从前的那种心动。

这个慎王其实没变啊,不论表面上是清冷的,还是张扬狡黠的,骨子里永远自有着一套规矩。

克己复礼,如琢如磨。

甚至比以前的慎王更好一点。

因为他好像很喜欢她。

何挽将放在被褥外的汤婆子拿到眼前。

此时它已经没有初拿来时那么烫了,放在手里温温的,像是某个人的体温。

她把它拿得更近了些,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用脸眷恋地蹭了蹭。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甜吗甜吗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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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还码了一章我的预收文。

写沙雕文真快乐。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