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一下午的时间了,阮嘉禧连通电话都没有打过来,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孙婉淑惴惴不安,她思索了片刻,忙让司机调转的方向。
不行,她要去陆家的老宅看一看。
不亲眼看到阮嘉禧,她不放心。
那天傍晚,园子里所有的仆人都看见一个在风中凌乱的女人拄着拐,瘸着一条腿闯进了门。
他们谁都没敢拦,还以为这是自家少爷在外面欠的风流债。
孙婉淑还算顺利的抵达了别墅门口,她谨慎的敲了敲门,片刻之后,门开了。
让人意外的是,开门的人竟然是阿锋。
他脸已经皱成了一根苦瓜,眼尾红红的,好像是哭了。
孙婉淑被他给吓到了,这可是跟在阮嘉禧身边最亲近的助理,这么个人都哭了,那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婉淑连自己隐隐作痛的腿都顾不上,连滚带爬的冲进门,刚跑的客厅,她就被阿锋给拦了下来。
“孙小姐,要不然您还是回去等等吧,这个地方……您不适合来的。”
孙婉淑猛转过头来,瞪着阿锋,
“到底怎么回事?”
阿锋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二人就不约而同的听到了楼上传来的抽打声。
孙婉淑倒吸一口凉气,不顾反对的冲了上去。
她拼命的敲着祠堂门,“嘉禧,阮嘉禧!出来!”
跪在祠堂里的阮嘉禧心一惊,她怎么来了?
“阿锋,把夫人回去。”
阿锋拉住孙婉淑,“孙小姐!千万别冲动!您就先回去吧?”
“不行!”孙婉淑急的要哭了。
被关在祠堂里的是她男朋友,而且她男朋友正因为她在挨打,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阮嘉禧,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出来,我就闯进去了!”
“阿锋,你还等什么呢?把夫人拉开!”
“夫人,您就听小声的话吧!”
“三!”
“夫人别冲动啊!”
“二。”
“夫人,您这样先生怎么会安心呢?”
“一!”
数到末尾,阮嘉禧果阵没有出来。
孙婉淑瞬间怒发冲冠,抬起另外一条没有受伤的腿,一脚踹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孙婉淑的右腿因为还没有康复,也撑不住力气,摔倒在了地上。
阮嘉禧吓得一愣,连忙冲上来抱起孙婉淑。
孙婉淑疼的的额头上瞬间浮起冷汗,但比身上更疼的是心。
她一眼就看到了阮嘉禧惨白的脸色,他虽然故作镇定的抱着自己,可是孙婉淑怎么能感受不到阮嘉禧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着。
他一定是疼坏了。
阮之桃怒气冲冲地拎着鞭子走了上来,“好啊,你连我们家的祠堂都敢闯,真是无法无天了!”
阮嘉禧猛一转头,“妈,够了!”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阮之桃厉声呵斥,又挥起鞭子。
孙婉淑情急之下,直接攀附上阮嘉禧的肩膀,挡在他身前,生生受下了那一鞭子。
粗粝的鞭子落在孙婉淑的背上,孙婉淑瞬间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脸色霎时间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在不停的颤抖着。
仅仅是挨了这一鞭子,孙婉淑就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可是阮嘉禧挨了这么久,他又该有多疼?
阮嘉禧瞬间怒了,他抱起孙婉淑,转身就走。
“站住!”
阮之桃拔腿追上去,阮嘉禧置若罔闻,向前走了两步才停下,微微偏过头。
“妈,我今天愿意接受您的惩罚,是因为您是我的母亲,可是不代表我能任由您伤害我爱的人!”
阮之桃被他气得直笑,“听听,听听你多威风啊?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没有威胁,只是阐述事实。”阮嘉禧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就为了这么个女人!”
阮之桃无力的丢下鞭子,颤抖着手指着蜷缩在阮嘉禧怀里的孙婉淑。
“就为了这么个女人,连你的母亲都不要了?你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阮嘉禧闭上眼,长叹口气。
“我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我尊重您,爱护您,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在乎您。可是妈,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不能一辈子都活在您的阴影之下,那样的我就不是一个人,而是您的一个附属物件!”
说罢,阮嘉禧就抱紧孙婉淑,大步流星的走了。
任凭阮之桃怎么在身后喊他,阮嘉禧都没有回头。
阿锋紧张的转头望了眼阮之桃,又连忙抬步跟上。
他匆匆忙忙的替阮嘉禧拉开车门,“咱们去哪儿?”
“去公寓。”
阿锋匆匆上了车,一脚油门踩下去,迅速逃离了这个令人压抑的灾难现场。
直到上了车之后,孙婉淑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从那种刺心的疼痛中回过神来,在对上阮嘉禧那张有些惨淡无光的脸时,孙婉淑就无法控制的哭出声来。
她揪着阮嘉禧的衣襟,不停的抽噎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怎么这么傻呀!”孙婉淑哽咽着责怪,“她打你,难道你不会跑?大不了你把我推出去了,你为什么呀?!”
阮嘉禧捧住孙婉淑的脸,认认真真的盯着她的眸子,他带着薄茧的大拇指轻轻扫过孙婉淑脸上的泪痕。
“你放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孙婉淑微微张开嘴巴,“可是你和我在一起会受伤的。”
“我不怕,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孙婉淑猛扑进阮嘉禧怀里,痛哭失声。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前世的阮嘉禧,很抱歉那样践踏你的真心。
对不起现在的是阮嘉禧,因为我的存在,又让你受了伤。
阿锋眼观鼻鼻观心的开车,可他的眼底也有点发酸。他既为了二人庆幸,也为了他们担忧。
终于回到了阮嘉禧在外的公寓,两个人互相搀扶的下了车,谁也不肯先撒手。
他们好像有点过度担忧彼此了,生怕一放手对方就当场没了。
阿锋终于看不过眼,硬挤进二人中间,一手架起一个。
“我来扶你们。”
阮嘉禧静默的看着他,“你可真有眼力见。”
阿锋假装对阮嘉禧的话充耳不闻,开什么国际玩笑?两个人身上都有伤,疼的都快走不动路了,强装什么大头蒜?
一直到进了屋,被安置在沙发上坐下,阮嘉禧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
他的整个后背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锥心刺骨的痛逐渐蔓延深入骨髓。
阮嘉禧沉默不言的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半扶着额头,脸色有点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