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别彬将昨晚的事情说给於晚他们听,再次说到贺翼形容的那个小女孩,别彬仍旧觉得很诡异,小女孩不穿高跟鞋,而杀人的是那个穿高跟鞋的,可如果他晚一步打开那个衣柜,贺翼说不定就被小女孩弄死在里面了。
难道这是一对姐妹花杀人组合?
於晚道,“所以换房间算是一种躲避死亡标记的方法?”
“暂缓而已,”别彬摇了摇头,“我没跟你说,在我们换了房间之后,那穿高跟鞋的先是去到原先的房间里闹了一通,我今早去看了,屋里?一片狼藉,算是被她翻了个遍。”
“紧接着,她又来了我们后换的房间门口敲门,我原本还以为要对上了,结果她又走了,去客厅中间跳舞去了,现在想想,估计是重新标记了新的房间,而她第一次杀人失败之后没有办法立即进行下?一次,所以才让我们逃过一劫。”
“大概今晚她会再次动手。”
於晚:“那你今晚要不要我……”
忽然斜伸过来一只手,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脸色一直不太好的乐集站了出来,他盯着别彬,说话也有些冲,“在第一次敲门之后,你就可以单独离开房间的,为什么?要带着他们一起?”
别彬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乐集会这么?问,缓了几秒钟才?回答说,“因为当时我并不能确定鬼标记是当时房间里的所有人,还是只有赖思宁和贺翼。”
乐集冷着脸道,“你是不确定自己在那一条船上吧?那今晚你又?要怎么做?带着他们再躲下去?”
别彬:“怎么了,不是你同意我过去他们那边的么?,在这种不确定的时刻,我先保自己性命没什么?问题吧?”
乐集有些咄咄逼人,“先保自己性命就不会带上他们了,无论有没有危险,你单独行动的胜算都会高出许多?。”
别彬的眸光落在乐集身上,大概是觉得有点有趣,忽地笑了下?,“不是,乐集,我有点看不懂你了,我也不是没干过要人性命的勾当,你如果真的想要那俩人的命,说一声就是了,我绝对干的神不知鬼不觉。”
“怎么样?做不做?”
他轻佻地笑着,把人命说得比货物还轻,好像只要乐集现在点点头,别彬就能出门去解决掉那俩人。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一样,别彬又?非常‘好心’的给他添了把火,“或者是我帮你下?个决心,让你跳过这个到底要不要动手的纠结过程?”
“别彬!”於晚沉着脸打断他,“别说了。”
别彬脸上仍旧是笑着的,哪怕面前的乐集脸色阴沉的要命,他还是说了下?去,“这又?没什么?,不过我的确还是喜欢接目的明确的单子,至少老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含任何私人情感的说,这点赖思宁比你要强一点,至少她只想要活下去。”
於晚:“别彬!”
他不提赖思宁还好,偏偏还要拉出来做比较,无异于在乐集的逆鳞上来回蹦迪。
果然,乐集整个人的气势在瞬间刷地变了,就像是别彬再废话?一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缝上他的嘴一样。
於晚揽住乐集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后拽,冷脸看向别彬,“让你别说了,舌头就觉得这么?多?余?”
别彬耸了下?肩膀,“实话?而已。”
他一直就这么?欠,甚至于有时可以从这种讨人嫌中获得奇妙的快感,虽然因此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但他也从来没有过想要改的念头。
於晚是真怕他俩动起手来,乐集刚刚的模样他从来没有见过,甚至说换了个人都不过分,那种眼神和神情,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撕咬猎物的野兽一样。
於晚警告道,“你最好还是闭上嘴,不然没等他做什么?,我就会先让你不能说话?。”
“别这么?护犊子嘛,於阎王,我刚刚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既然要报仇,那就别摇摆不定,我这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不走歪路多好。”
於晚盯着他,把鞭子给抽了出来。
“不是,怎么还要动手了,”别彬是吃过这柄鞭的厉害的,“有话?好好说嘛。”
“抱歉,是我的问题。”
乐集的声音忽然从他背后传来,於晚下?意识回身去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平稳了下?来。他朝别彬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有些事情我需要自己解决。”
“我们之间的交易取消。”
他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朝楼上走去,倒是把底下?站着的别彬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不是,哎,乐老板,别介,生意还是可以做的嘛,你别把我刚刚说的话?往心里?去……”
别彬说着,蹬蹬上台阶,跟在乐集屁股后头说,“老板,别生气嘛,你看,相逢即是缘分,之前我们合作都挺愉快的,减个半也成?,别取消啊。”
乐集冷静道,“我不是在生气,是你点醒了我。”
别彬赔笑道,“点醒归点醒,多?个帮你做事的也好啊,你看这任务的事情你还一头雾水呢,我可以帮你……”
於晚看着往楼上去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脚跟了上去。
-
还没等到乐集做出什么?举动,赖思宁就主动找上了门。
她单独找的乐集,没让贺翼知道。
於晚原本是想出去的,给这俩人留下?一点空间,却没想到乐集主动留下?了他,并表示所有的对话他都可以听,还让於晚有点意外,他原本看乐集之前的态度还以为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过去,却没想到别彬那几句话,倒激得他有些无所谓了。
乐集坐在赖思宁对面,平静地看着这个女人。
谈不上有多?少感情,这么?多?年来,他根本没见过她几次,仅剩的那些画面里,都是他不愿意再回忆的过去。
别彬有些话?说得挺对。
乐集从一开始就想让她永远留在这里?。
“来找我总不是联络感情的,有事就直接说吧。”
赖思宁有一瞬间想要避开他的眼睛。
乐集为了什么?恨自己,她是明白的。
虽然明白,却也不后悔,她是个野心极强的人,一切只为了最终目的,过程一概可以忽略不计。
她直接了当道,“我想要聘请於晚。”
“他跟别彬两个人,来确保我跟贺翼的安全,平安渡过今晚。”
乐集下?意识看了一眼故意坐在角落的於晚,“你想要雇他来给你做事,找我干什么?。”
赖思宁倒也不隐瞒,“於晚跟你的关系很好,顾及到你,恐怕不愿意接我的单子。”
明白人非要干糊涂事,乐集觉得她这番举动无异于自取其辱,但凡她心中有数,就知道自己该有多?恨她。
可赖思宁偏偏不觉得,她说话?时总有种生意人的精明,“所以我直接来找你,想要问一问,怎样你才?能答应我的要求,但凡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没有她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乐集反而笑了,脸颊边的酒窝陷下去,形状略圆的眼睛弯起来,看上去是一个很讨喜的微笑。
但赖思宁却不觉得,她一直觉得这孩子的阴郁气息太重。
乐集轻声叹息道,“以前特别想听见这句话,现在听见了,反而觉得恶心了。”
赖思宁没有动怒,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到了乐集会对自己说怎样伤人的话?,底线这种东西,在性命面前是可以暂时放一放的,她的目的是离开这里?,至于中间会承受什么?,都不重要。
於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往角落里又?缩了缩,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隐形人。
乐集倒也没有一直冷嘲热讽她的打算,直截了当道,“虽然后来你跟我说过当初你为什么?那么做的原因,但我总觉得有点太扯,现在我们都到了这种地方,也没必要说假话?,你可以直说了,我想听真话?,当年为什么?——你不帮我?”
赖思宁冷静答道,“我没有撒谎,事实就是那样的,正巧你来找我的那段时间,家里的生意出了一点问题,而我的……前夫正值工作升迁的紧要关头,所以手上的钱没办法动。”
乐集冷笑一声,“升迁的是他的工作,又?不是你的,更何况工作有性命重要?只要这次手术成功,外婆她就可以……”
赖思宁无情地打断了他,“万一手术不成?功呢?”
乐集反问道,“你觉得她拖累你?作为你高官太太生涯中唯一的败笔?”
他说得犀利,似乎早就有这一番猜测。
赖思宁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毛,“有一部分的原因。”
她顿了顿,又?道,“但事实上,那笔手术费的确很夸张,而我手头上拿不出那么多?的私房钱,用作工作升迁的钱动不了,我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乐集猛地一拍桌子,“什么?无能为力?那不止是我的外婆,还是你的母亲!你是不是忘了这一点了?!”
这么?多?年来,他不仅恨赖思宁,还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弄到足够外婆手术费的钱,没能挽救她的性命。
赖思宁不为所动,“这世界上的奉献关系总是说不清的,我很感激她生下?了我,但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我没办法为她倾家荡产。”
她补充道,“更何况,你不是也为她出气了么?。她去世之后,你想尽办法搞垮了我前夫的工作,拿从前那些旧事将我的名声弄得一塌糊涂,不得不只身前往国外。”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已经报过仇了,乐集。”
“还不够!”乐集蓦地红了眼眶,“我求你去看她,可你呢,你对她说了什么??你真当我不知道是吗?!”
看护无意中撞见赖思宁来看望乐集外婆,不仅手里?空空,还口出恶言,抱怨乐集最近找她闹得很烦,怪母亲对乐集的管教不够,放任他到自己家和公司附近闹,一时激奋,甚至想要拔掉母亲的氧气管,若不是看护及时冲进去,赖思宁或许真的会因为冲动做出什么?。
乐集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看护也犹豫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乐集开口。
他满心以为母亲去看望外婆后她的心情会好一点,匆匆忙忙结束兼职工作后赶往医院,却接到了外婆的病危通知。
乐集的指尖因为用力深深陷进掌心,以此来控制不让自己发?抖,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在下一秒扑上去掐住这女人的脖子,让她永远都说不出话来。
赖思宁叹气,“就像你现在一样,我那时候处在一个焦头烂额的阶段,说话稍微过了一点而已。”
乐集忍无可忍,正欲起身,脑袋上却被人用帽子盖了下?来,一下?遮住了所有的光线,他伸手想摘,却被对方给按住了脑袋。
於晚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来,“赖女士,看来你无论是为人子还是为人母,都做得不怎么样,而且你也没有意识到这有任何的问题。抱歉,我不会和这样的人合作。”
赖思宁这才?有些急了,仰头对於晚道,“两权相害取其轻,我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於晚的目光瞬间冷下来,“你太过精明了。”
精明的没有一丁点的人情味。
“请你离开这里?,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乐集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