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副本里出来,於晚照例还在乐集家里留宿,两人昏天黑地的睡了一晚,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乐集才被於晚揪起来,这会儿他手上没有工作,起床之后愣愣发了会儿呆,对於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吃什么?”
於晚刚从浴室出来,光着湿淋淋的上半身,肌肉漂亮紧实,肩膀上随意搭着一条毛巾,一边从冰箱拿了水出来喝一边说,“等会我们出去吃吧,现在你总不用赶稿了,好歹出去逛逛。”
乐集盯着他?的腹肌和?人鱼线,“我觉得,我要去健身房办张卡。”
於晚挑起眉,“干什么,被谁刺激到了?”
乐集想了想,“我只是觉得,以我目前这个身体状态,在副本里就是拖你的后腿,不说练的多厉害吧,至少得能跑吧。”
“健身的确不是什么坏事,别办卡,你到我家来吧,我家里有健身房,我教你就行,不收费。”
乐集:“嚯,家里有健身房。”
“别发呆了,走吧。”於晚进浴室之前给司机发的消息,现在差不多也到了,他?不太喜欢开车,所以专门雇了个司机。
人均几?千块的西餐厅,於晚跟来自己家似的,高级VIP,待遇都不一样,预留的景观位,过来拍照都不允许,虽然每道菜的分量都不多,但味道非常好,於晚又叫了酒,喝着酒精味不重?,更像是在喝果汁,乐集爽快地干掉了大半瓶,才后知后觉的醉了。
结账的时候他?本来想自己来,但这会儿脑袋晕乎乎的没力气,被於晚按住了,看着他?刷卡签字,好几万就这么眼也不眨地划出去。
乐集:这我得画多少?稿子。
不过……乐集强撑着睁眼,眼皮忽然变得无?比沉重?,但他?还是问出了之前就想问的话,“你那么早就进本了,如果愿望都跟金钱有关的话,积累到现在也不少?了吧,干嘛还总说自己是富二代……”
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称呼好听的。
於晚愣了下,准备去扶乐集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什么?”
乐集趴在了桌子上,脑袋埋在臂弯里,嘴里嘟囔着什么,於晚凑近了也没听清,含含糊糊的,像是藏了一颗糖。
“……酒量这么差。”良久,於晚轻轻笑了下,重?新伸出手去,半搂半抱地将乐集给拉了起来。这人喝酒不上脸,哪怕醉成这样,脸颊也只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粉,不过耳朵倒是红透了,薄得像纸一样,於晚好奇的用手指捏了捏,被对方给拍开了,“……烦。”
“行,祖宗,我不烦你了,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他?瞥了眼大堂里有些投来奇怪目光的人,“有人看着呢。”
“哦。”乐集把这句话听清了,把於晚的手拽开,乖乖地站直了,“我先说明,我没醉,我可以给你走直线!”
於晚一言难尽地看着乐集走了个斜的直线,梗着脖子特别骄傲地朝他?一挥手,模样还挺潇洒,“走!去停车场!”
刚出门没两步,腿一软,差点又摔了。
於晚无?奈地架起了醉鬼往电梯方向走,乐集脚步虚浮,冲他傻笑几?声,“你看,直吧?”
於晚:……
他?对乐集直男程度表示绝望,都这样了还不忘强调,自己又不会对他做点什么。
“直直直,”於晚敷衍地应了声,“你全游戏玩家第一直男,钢铁MVP,行了吧,傻子。”
还好这趟电梯里没有别人,哪怕乐集犯傻也不会被除於晚之外的人看见,於晚也挺有耐心,乐集说什么他?就应什么,虽然到最后,於晚也记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把人塞上车,坐着又嫌难受,挪动着屁股半躺下来,把於晚的腿当枕头,迷迷糊糊说,“我想听歌。”
於晚轻声对司机说,“找点轻缓点的歌。”
他?低下头帮乐集把遮住眉眼的头发拢到了旁边,对方半眯着眼,勾住了於晚的手指,就像小孩子玩玩具那样来回拨弄了好几下,弄得於晚忽然有点心痒,想要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乐集不满地把於晚的手又拽了回去,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舒服地哼了声。
他?喝了酒,脸上火烧一样的烫,於晚的手冰冰凉,给自己降温正好合适。
无?意中瞥见后视镜的司机连忙把隔板升起来,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往於晚家里开。
湿热的气息落在手指上,乐集半张着唇,喃喃道,“外婆……”
他?叫的伤心,语调却像是小孩儿跟长辈撒娇那样,於晚回来后去查过乐集的背景,父母离异,各自组成了家庭,他?从小就是跟着外婆长大的。
可惜老人家没等到乐集赚钱给她享福就去世了,那时候乐集在做三份兼职,早点摊,奶茶店,还有酒吧的服务员,一天只睡几个小时,还得上课,就这样也没能攒够外婆的手术费。
或许就是那之后,他?就变成了这样一个‘随波逐流’的人,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让他拼了命的去做了。
於晚曾经留意过,游戏选择玩家,玩家拒绝或是接受,进到副本里,一轮一轮,其中年轻人居多,年长者的比例大概是百分之二十,但十六岁往下的孩子,一个都没见过。
於晚第一次进本的时间是十三岁。
对别人而言,或许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他?而言,这催命符一般的邀请函却像是救命稻草。
“如果……”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如果你也能早点进来就好了,我可以帮你过这些副本。
赚到足够的钱,让外婆永远健康。
於晚本来也不打算那么早就说出来的,但他?总觉得需要点什么东西来转移乐集的注意力,就像是那场细雨里无?声的哭泣,他?的喉结滚动过数次,许多安慰被硬生生堵回去,似乎除了让乐集就这么静静地发泄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於晚顺着乐集的动作,指腹轻轻在他眼皮上拂过去,“……你哪里都很好。”
就像是许多年前,他?也见过这个人,这样一副面孔。
对方温柔地朝自己笑,瞳仁很圆,脸颊的酒窝浅浅陷下去,轮廓异常深刻。
他?缓慢地描摹着乐集的眉眼,对方觉得痒,侧头躲了下,几?秒过后,又傻傻地贴了上来。
我们见过吧,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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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晚的确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他?也不怎么喝酒,上网查了怎么解酒之后,发现家里只剩下蜂蜜这一个用得上的,便冲了杯温温的蜂蜜水给乐集。
对方捧着杯子咕嘟嘟喝完,后知后觉说,“这不是我家啊?”
“嗯,这里比较近,就过来了。”於晚说,“头晕不晕?”
乐集的反应有点迟钝,呆了几?秒之后点头,“晕。”
“早点睡吧,”於晚一点儿也没有借着他?醉酒要占便宜的打算,“我睡旁边的沙发上,要喝水或者不舒服了你就叫我。”
“哎,等一下。”乐集拽住他?,仰起脸说,“我们不是一直都睡一起的吗?”
於晚顿了下,故意说,“对,但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要委屈你一个人睡。”
乐集啊了声,“为什么心情不好?”
於晚乱扯道,“因为今天你挑明了我其实不是一个富二代的事情,所以我觉得很丢脸,心情不好了,你自己睡吧。”
乐集思考了两秒,对这通胡言乱语很认真的给出了建议,“那这样,以后所有的副本奖励我都要,要钱,这样的话我就会非常有钱了,然后,我当你的爸爸,你就是富二代了!”
於晚:我他?妈……
他?捏住了乐集的脸往旁边扯了扯,“说什么呢你,看相声长大的?这时候还不忘占我便宜。”
乐集用那双闪着光的眼睛盯住他?,“我当你爸爸不好吗?你不喜欢我吗?”
於晚被气笑了,“没完了是吧?”
他?撑着膝盖俯下身来,视线与乐集齐平,“你知道吧,像我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这种情况下是很想对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什么的,你现在要么好好睡觉,要么起来给我睡,自己选一个吧。”
乐集一拍大腿,“好啊,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
於晚黑着脸捂住他的嘴,“行了行了,我不跟醉鬼计较,你就说,怎么样你才肯睡觉?”
乐集拽开被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来。”
於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我欠你的,乐少?爷,下次出去我绝对不让你喝酒,你说你要真发个酒疯也就算了,我还能看个乐,”於晚一边叹气一边爬上床,伸手关了床头的小台灯,他?的卧室要比乐集的家还要大,床就更别说了,舒服程度直逼五颗星。
乐集这才重?新躺下来,似乎於晚呆在旁边就安心了,有时候习惯就是这么可怕,不知不觉的改变着人的思想和行为。
房间暗下来,於晚也终于有时间好梳理自己乱糟糟的情绪了。
乐集侧着身躺在他身边,呼吸声很浅,体温顺着相贴的手臂传过来,这人平时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有时候做出来的事情还挺让人意外。
既然派人去查了,就不能漏下什么,当年乐集筹不够手术费的时候曾经去找过他?母亲,结果却被对方拒绝了,还放话让他永远不要来找自己。
对方的下场呢?
不到一年,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