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延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曲归年没有看着陈启延,却感到了他?直勾勾地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半晌,上方传来一声苦笑,里面是满满的苦涩和自嘲。陈启延走近了一步。
“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曲归年被他?语气中的涩意烫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眸子。
陈启延从收拾整齐的桌上,拿起一张单子,上面的标题是“科学院医科部招聘通知”,正是曲归年昨天下午拟出来的。
“我以为你是不愿意和我独处,”陈启延有些?难以忍受,垂下眸子,声音艰涩,“原来你是想赶我走。”
曲归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心里很不好受:“不是的......”他?只能无力地解释。
陈启延像是没有听到,自语一般轻轻问道:“或许明天,就会有别人来取代我的位置,做我做过的事情,是么?”
曲归年有些?不敢面对他?,望着他?的眸子垂了下来:“不是的......”
曲归年感觉事情有些?隐隐的失控。
陈启延抬起眼,望着曲归年,目光深邃,里面翻滚着滚烫的情绪,直直地摄住曲归年:“你想让我去做什么,我都会去做。”他?顿了顿,语气低沉了些?,“即使是要赶我走。”
听到这话,曲归年感觉心尖像是被扎了一下,让他感到一阵难过。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抱歉,启延。”曲归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的心情,“我没有在赶你走。只是那边确实缺人。如果你以后还想回来工作,我也可以让你回来。但现在——”
陈启延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形状诱人的粉色薄唇,只觉得心中翻涌的情绪快要将自己淹没。
那么多?年的讨好与陪伴,他?愿意为眼前的人做一切事情。他?希望能够给他?最好的一切,即使付出任何?代价。
但眼前的人那么迟钝,不染凡尘,丝毫觉察不出他的心意。每天用那双墨玉一样剔透的漂亮凤眼望着他?,言语间的温柔笑意令他的心都要酥化了。
他?不敢有什么逾距之举,生怕惊扰唐突到他。
他?压抑着自己的心思和渴望,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只希望能够天天看到他,得到一个他无意间的笑容。
但那么久的守护,一朝被识破心思,得到的就是毫不留情的拒绝和驱赶。
陈启延心中突然生出一丝绝望。
“曲老师,”陈启延望着他?,终于忍不住带了一丝哀求,“不要赶我走,好吗?”
陈启延的眼神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痛苦和难过在他的眸中翻涌。
曲归年像是心脏被紧紧捏了一把?,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唇,不敢再看陈启延的眼睛。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抱歉,启延。”
曲归年这样的人,看似温柔,但内心最为固执。他?决定的事情,任是如何?哀求也改变不了。
陈启延感觉自己就像是等待被宣判的囚徒,然而最后得到的仍然是死刑。
陈启延感觉曲归年最后的话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笼门,放出了他?心中被关着的那只野兽。
仍然是不行么......
他?的眼睛通红,里面藏着浓浓的偏执和绝望。
再也控制不住。
他?从来不是什么阳光外向的人。他?缺爱的成长环境也注定他?成不了那样的人。即使向往阳光和温暖,也只能努力描画出一个表皮而已。
他?心尖上的人要他?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是完整的,他?的心被温养在暖水中,因此可以细心,体贴,温柔,像一只暖心的大型犬一样全心全意讨主人欢心。
但令他变回那只偏执凶狠的野兽,也只是他心尖上的人的一句话而已。
陈启延绝望的目光已经冷静下来,只是里面隐隐翻滚着癫狂和痛苦。
他?盯着面前的人,喘息渐渐粗重。
偏偏曲归年在歉疚心乱的情况下,低着头不住地解释:“我这里目前也不需要太多人,你在那边也能多积攒一些?经验,以后在工业部无土栽培基地帮忙时也能够更有经验......”
曲归年水润的薄唇一张一合,由于紧张,他?下意识舔了舔唇。
陈启延像是瞬间被点燃。他?再也忍不住,扑上去一把?将钳住曲归年的腰,将他?抵在了桌边。
“启延!”曲归年惊慌地抬头,看到陈启延眸中翻涌的情绪和渴望。
他?惊慌地躲闪,但身后的桌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曲归年大脑一片空白,凭本能伸手推着陈启延的肩膀,想要将他?推远。
但凭力气曲归年并不是陈启延的对手。
推拒的动作更刺激了陈启延,他?猛地收紧双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无法挣脱。
然后重重喘息了两下,再也忍不住,对着近在咫尺的唇压了过去。
曲归年在陈启延的怀里不断挣扎,老旧的桌子被两人的动作带得嘎吱作响。然而实验室隔音非常好,偌大的科学院,没有人知道院长的实验室里正在发生什么。
陈启延已经隐隐失控。怀中人的滋味比他?这么多?年幻想的还?要好很多?。
他?从曲归年玉白的脖颈一路向下。
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出乎曲归年的认知,他?大脑一片空白,在陈启延的怀中不住地瑟缩发颤,声音中都带了些?温软的泣声:“启延,别......”
“曲老师,”陈启延动作不停,声音沙哑至极,“曲归年,你有心吗?”
“别——”曲归年抵着陈启延肩膀的手猛地攥紧,刚刚陈启延话音刚落,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曲归年吃痛,不由得抖了一下。
“啊......”曲归年声音微颤,带着隐隐的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陈启延慢慢停了下来。
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这些?让他从来不敢想的事情成功安抚了他?。
曲归年在他的怀中细细喘息着。
陈启延眸色再次加深,但只是紧紧摄住怀中的人,没有更多动作。
“启延。”曲归年张口,却发现自己尾音轻颤,还?没有从刚刚的情形中缓过来。他?闭住了嘴。
“曲老师,”陈启延内心的野兽被稍稍安抚,取而代之心中的爱意像是要溢出来一样,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发顶,“我——”
“别......”曲归年打断了他?,喘了两下,“别这样叫我。”
陈启延动作顿了一顿,微微低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神色:“不能叫你曲老师吗?”陈启延试探道,“可以直接叫名字吗?”
“不,不行。”曲归年将他?推远了些?,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努力将气息喘匀了些?。
虽然陈启延不能算是他的学生,但这种时刻被这样称呼令曲归年产生一种羞耻感。
他?原本想让陈启延唤他曲院长,像所有人一样。
在此之前,他?原本并不打?算因为陈启延喜欢他就冷待陈启延,毕竟这样一个体贴到令人心疼的晚辈,如何?能让他?冷言冷语地相待?
但他?不想给陈启延希望,让他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曲归年手紧紧攥住桌檐,绷紧的关节白到发亮,他?艰难地开口:“你......叫我院长就好。”
陈启延再次感觉自己内心的那头野兽被激怒,翻滚叫嚣着要出来,但他?这次忍住了。
他?再次逼近,低头看着曲归年的眼睛:“他?们可以喊你的名字,还?可以叫一些?更无礼过分的称呼,我却连这样称呼你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曲归年别开眼,没有再看那双炙热的眸子。
此时曲归年的思维已经逐渐回归,刚刚的一幕幕闪过,一阵惊怒之情不由得瞬间翻了上来。
陈启延在他心里一直是体贴温柔的存在,处处尊重他?,也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但这样,就可以随意对他做这些?事情么?
说到底,称呼这些?事情他?没有细究,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事情没有到令他?真的动怒的程度。如果他?真的为此生气,狠下心来,顾柏寒和白狐最终也会?听从他?的意愿。事实上他?知道了他?们的感情后,也正想要这么去做。
但陈启延今天......今天做的事情也太过于出格,曲归年攥得泛白的手不由得抖了起来。
这些?天陈启延确实有些?不对劲的举动,上次在行政楼下还?......他?好像越来越容易被刺激到,然后失控。
但曲归年万没有想到,今天的陈启延会?这样胆大。
曲归年的神色不由得冷了下来。
陈启延看着曲归年骤冷的脸色,怔了一下,在沸水里翻滚的心脏像是被突然泼上了冰水。
被拒绝的失控和得偿所愿的激动瞬间凉了下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曲归年正靠着桌檐,凤眸含水潋滟,直直盯着陈启延。唇色也鲜艳欲滴,令清淡温雅的他?添了几分艳色。
但看着这样的曲归年,陈启延目光中的侵略性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和内疚。
他?最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越来越容易失控,但没有想到到底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伤害到了曲归年。
如果做出这样事情的是别人,他?一定要将那个人撕碎。但现在,是他自己伤害到了最重要的人。
曲归年会怎么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