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委屈,打?定主意要告诉对方他的心?意。但面对对方带着鼓励意味的温和眼神,他又每次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他要?怎么爱一个人。他爱一个人,也只会默默守护,一厢情愿地跟在对方身边,默默照顾,期待偶尔能够得到心上人的一个温柔的目光。
然而他这样努力卑微却求不来的东西,曲归年却可以轻易地送给其他人。是他做得不够好吗?
陈启延成长环境不顺,但他努力地在做一个温暖的人。
然而,一些骨子里?的偏执和掌控欲却不能完全被消灭,只能被他自己压在心中的角落里。他可以驯顺听话,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守护的珍宝成为别人的。当他的底线被触碰的时候,心?中那匹野兽就会脱缰而出,再不受控制。
就像今天晚上,曲归年难得的换了装束,却是为了赴孟瑾昭的约。刚刚又整理衣袖注意仪容,却是为了去见顾柏寒。
他接到顾柏寒的电话,让他去西餐厅找约孟瑾昭吃饭的曲归年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心?猛地一空,心?脏胀痛难忍。将曲归年接来后,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见另一个男人。
因?此,陈启延看着曲归年转身欲走,只觉得一阵火从心?底一直烧到了头顶。他再也忍不住,一把?钳住了曲归年的手腕。
在曲归年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从那双温柔美丽的凤眸中看到了惊慌,也看到了充满侵略性的自己的倒影。
陈启延心?里?一阵钝痛。
这些痛苦又转化为了渴望和不甘,陈启延一把?钳住曲归年瘦削的肩膀,将他重重地推在一旁的粗大树干上。整个人逼近过去。
曲归年只觉得一阵眼花,身体已经被陈启延牢牢抵在了树上。在身体靠上树的一刻,陈启延另一只手垫在了他的脑后,让他并没有感到疼痛。
“启延?”
曲归年的眼中满是惊愕,还带着些茫然和慌乱。
但在这样的时刻,曲归年心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陈启延的手是不是被树皮划伤了。
他用力挣了挣,但是陈启延的力量要比他强很多,手臂像铁箍一样牢牢按在他的肩膀上,身体逼近过来,眼中翻涌着危险的光。
曲归年这下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他用自由的那只手用力推了推陈启延的胸膛,但是陈启延就像石壁一样纹丝不动。
见曲归年推拒,陈启延脑中最后一根弦也绷断了。
他一把?抓住曲归年的手,向上牢牢举过头顶压在树上。
这里?靠近角落,他们又是背着大路,不容易被发现,但在外面一向贴心有礼的陈启延突然莫名地做出这样的动作,已经太诡异也太出格了。
“陈启延!”曲归年脾气再好此刻也不由得惊怒不已,偏偏平日里温和惯了,想要表大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失态地呵斥,还不忘压低声音,“你要?干什么?”
终于看见这双向来平静的漂亮凤眸中出现了其他情绪,陈启延竟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如月华美玉一般的面容终于因为怒气染上了艳色,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不过陈启延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靠近。
曲归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地认识到,陈启延不只是一个恭敬体贴的后辈,而是一个比自己强大,有着侵略性的成年男人。
陈启延的呼吸越发粗重,打?在曲归年的脸上,与曲归年渐渐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随着呼吸加重,陈启延胸膛剧烈起伏着。由于两人极近,曲归年能感受到他身上有力的肌肉和炙热的体温。
曲归年好像模模糊糊地有点知道陈启延大概要?做什么,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但这份惊怒不会因?为他的懵懂而减少。
“陈启延!”曲归年紧紧盯着陈启延的眼睛低喝道。
“曲老师,”陈启延狼一样危险的眼神紧紧摄住曲归年的脸,不想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慢慢地说,“您对孟医生好像格外关注,对顾城主最近也亲近了起来。”
“我和孟医生只是吃一顿饭,和顾城主也是因为工作关系走得近了些。”曲归年虽然懵懂,但是小动物般的直觉也告诉他怎样解释才不会继续激怒眼前的人。
“我们也有工作关系,我们难道不是走得更近?但是您对我似乎还没有对顾城主和孟瑾昭亲近。”陈启延慢慢逼近,终于近无可近,他将额头轻轻贴在了曲归年的额头上,两人呼吸相闻,陈启延用沙哑的声音轻轻问道,“曲老师,我对您,没有他们好吗?”
很奇怪地,在两人额头相贴的一刻,曲归年因为震惊而慌乱的心?平静了下来,思维也渐渐恢复。他竟然从陈启延语气危险的话中听出了委屈的意味。
就好像在......争宠?
“没有的。”曲归年福至心灵,补充道,“你对我最好。”
曲归年只是在陈述事实,但在陈启延听来就像是动听的情话,让他感觉血液像是被烧起来,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让他恍惚了一瞬。
陈启延忍不住松开了钳住曲归年双手的手,紧紧抱住曲归年,头向下埋在了他的脖颈里?:“真的吗?”
陈启延的声音闷闷的,如果忽略他抱得死紧的手臂,他和往常委屈卖乖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同。
曲归年疯狂的心?跳慢慢平复,声音里不经意间带上了些平日里的温柔语气:“当然是真的。启延,你......”
曲归年有些不确定,但是顿了顿,还是试探地问道:“你不开心?吗?因?为你觉得我对你不如对顾老师和阿......孟医生好?”
“你对我很好,”陈启延脸埋在曲归年的脖颈里?不抬起来,他这时也稍稍冷静一些了,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不由得开始恐慌,“我就是......有些羡慕他们。明明我们每天在一起,但是你对他们反而笑得更开心?。”
“没有呀,”曲归年这话是发自真心?,这些人里,最能让他放松自在毫不提防的就是陈启延,如果没有陈启延带给他的温暖,上一世到最后他可能会难熬,“我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
“真的吗?”陈启延听闻这话一阵激动,双眼亮晶晶地抬起来头,但刚抬到一半,又有些不敢看曲归年的神情,一下子又将头埋了回去,声音又变成了闷闷的,“曲老师你不要?骗我。你如果骗我我会很难过的。”
“自然是真的。”曲归年没有想到,陈启延刚刚那样闹一通,让他惊慌害怕成那样,最后仅仅是因为小孩子一般的争宠。
想到这里?,曲归年不由得啼笑皆非。
刚刚陈启延给他的压迫感和侵略感甚至让他有一种被猛兽盯上逃无可逃的感觉,真的吓到他了。
谁能料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走向。
然而这样的陈启延又确实很像一头猛兽,误会自己被冷待被抛弃的时候就凶猛地露出爪牙,但主人两三句话又能轻易地安抚下来,收起爪牙重新变得温顺可亲。
曲归年不禁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好笑。
虽然陈启延不是猛兽,自己更不可能是他的主人,但刚刚的情状真的又有相似之处。
然而经过这样一阵,曲归年对陈启延的认识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陈启延完全不是他认为的那个无害乖巧的后辈,相反,陈启延的心?里?压抑和隐藏的东西比他想的要?多上很多。
曲归年虽然不会因?此对陈启延产生什么戒备心?,但陈启延内心?压抑着的不知何时会莫名爆发的危险情绪还是让他上了心?。
他突然发现,陈启延虽然给人的感觉很暖,但其实他并不擅长表达情绪。很多表达不出的情绪就会被积压在心里?,不知哪一天就会爆发。
不过这对于陈启延来说可能也是一件好事情,毕竟上心?就意味着关心和关注。
从前由于陈启延过于省心?,曲归年对他的关注反而是最少?的。
陈启延听曲归年的语气变回原来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脖颈处抬起头,生怕在曲归年眼中看到防备和厌恶。
这时候的陈启延早已恢复了正常的情绪,心?里?那头带着偏执和掌控欲的野兽也被小心?地关了回去。
陈启延真的后怕了。
他很清楚,只要曲归年一直这样温柔地安抚他,他就能永远像这样温顺听话。
但如果有一天,他再一次受到刺激。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伤了最爱的人。
他竟然差点伤了他的曲老师。
陈启延对上曲归年的眼睛,看到的是一双满含着包容和无奈的眼睛。
陈启延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哽住。他只希望自己以后能够守护好眼前这个人,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