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归年听着他的称呼和调笑的语气,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且不管白狐如何知道自己姓曲，学校里每个学生都叫自己曲老师，他知道也?不奇怪；但后面的称呼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曲归年很直。
不过这并不是说他是个自我定位明确的直男。
在他的认知里,同性别的人之间的感情只有友情、亲情,再包括一些同学情、同事情、师生情等等这类细分的感情。逼他去想他都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
同理,在他的认知中,美决不能形容男人。美人这种用于女性身上时大概率是褒义的词汇，用在男性身上,实?在是无比荒谬。
因此,白狐这样口无遮拦的调侃，从上一世开始就令他无比不适。每次都像被雷劈到一样。
但他每次和白狐提到这件事,白狐都顾左右而言他，东扯西扯哄一哄他,这事情就过去了，说到正事后曲归年更是没有心力去顾及这件事。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他打不过白狐，上一世全基地乃至全世界,可能都没有人能打得过白狐。
论武力值,顾柏寒和宋禹非都稍逊于他。白狐诡异的异能令他来无影去无踪，到最后都没有人知道白狐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即使双系异能者也?没有白狐那变幻多端的神操作?。
不过，今天若不是白狐出手,自己多半不死也是重伤。
曲归年为自己的大意自责了一下。一个月的校园生活令他的警惕心下降了许多,再加上他从末世后许多年回来，潜意识里看不上刚变异的植物，险些轻敌丧了命。
今天多亏了白狐出手相救。
“谢谢你?。”曲归年强迫自己暂时忘掉上一世的恩怨,装作?不认识他，认真地感谢了一下他的救命之恩。
在曲归年专心道谢的时候，缠着曲归年的无花果树细枝悄悄地松了松，向后慢慢退去，打算溜走。
在曲归年看不见的地方，一只手按住了它。
细枝无论如何也?撤不动，在白狐的精神威压下瑟瑟发抖。听话地将曲归年缠得更紧了些。
白狐的小动作并没有影响他与曲归年的对话，他低柔多情如三月春风的嗓音含着笑意响起：“曲美人怎么这么客气？能够与你说上一句话，我便能快乐三天。今天与你?说了那么多话，还救了你?，真是荣幸之至。”
曲归年修眉瞬间皱起，白狐这话说得好像已经认识了他一样。白狐的话虽然不着边际，但或许是由于他的语气认真，如果换一个场合和对象，就像真的一样。如果听众换成一个小姑娘，还会听得脸红心跳春心萌动。
“你?认识我？”曲归年问。
“仰慕已久了。他们都叫我白狐，你?也?可以这么叫我。”白狐直直地看着他，语气一转，“说起来，我还请你吃过甜点呢。”
甜点......曲归年猛然想起，在他去珠宝展拍卖会上竞拍玉坠的那天，在咖啡厅一个人请了他吃甜点。
“原来是你......”曲归年思索着，“可为什么——”
“曲教授，”白狐叹了口气，“一个人认识另一个人，可能有很多种原因。”他似是而非道，“曲教授在A大可是知名人物。”
曲归年并没有理会白狐的调侃，在大牛云集的A大，自己并不能算出挑。
对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相信，面具下的唇角弯了弯，没有再说什么。
曲归年召回来幸运竹，慢慢割着身上的细枝。
在他割掉大半细枝后，头顶上传来一声无奈的轻笑：“算了，等到你开口求助，天都要黑了。”
说完这句，他的手向后一伸，隔空抓了一下，一株缩小的无花果树落在了他的手里，小得像一只松果，在他的手中瑟瑟发抖，作?鹌鹑状。
缠在曲归年身上的细枝瞬间抽回，收回了无花果树上。
曲归年站了起来，拂了拂身上的碎枝。
“送给你?。”白狐伸出手，手中的小果树轻轻摇摆。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欠你?一个人情。”曲归年并没有接他送过来的东西，“不过你?救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谢谢你?的好意。”
“这么客气？”对方又调笑道，“你?说你欠我一个人情......怎么还都行吗？还是有什么要求？”
“在我能力范围内，不违背原则的事情。”曲归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违背我的原则。”
面前这人歪曲事实?的能力极强，决不能给他一点可乘之机。
“这样啊......”对方的尾音稍稍拉长，似乎在思考，“不违背你?的原则......那岂不是说，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都可以说是违背你?的原则了？”
“不是的，”曲归年不想被人质疑自己的信誉，努力解释道，“我指的是大众公认的一般性原则。就比如说......”
“就比如说......”对方插话，语气带了几分调笑，“不能逼迫你?滥杀无辜之类的？”
“对......对。”曲归年点点头。
“那我让你帮我养着这个小玩意儿，”对方把无花果树举过来，“每个月我来找你收三个会爆炸的果子，其他的都归你?，不违背原则吧？”
“这倒不违背，不过......”明显看上去对方在吃亏啊，曲归年问，“这明显是有利于我。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真的，”对方调笑道，“不要拒绝我哦，不然我就要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不好的事情？”曲归年有些茫然。
对方看着他的表情，笑意渐深：“好啦，既然我们达成了交易，你?我就不要见外?了。我就帮帮你，把你?送回去吧。”
说完，他一把搂住曲归年的腰。下一瞬，曲归年眼前一花，瞬间回到了实?验楼前。
“这......”可是顾柏寒还在那边等着，他会不会一直等下去。曲归年愣了一下，皱眉道，“可我......”
“你?不开心？还想回去？”白狐在面具下挑眉。
“没有，只是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完。”曲归年说，“没事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是我多此一举了，”白狐的语气似乎有些失落，“那我就好人做到底，把你?带回去吧。”
说完，再次揽住曲归年的腰，下一瞬两人出现在了教师公寓楼下。
“我等你?，”白狐松开手，拇指似乎恋恋不舍地在他腰间摩梭了一下，“一会儿送你?回去。”
曲归年有些疑惑，上一世的白狐和热心两个字完全不沾边，除了酝酿阴谋的时候。现在白狐热心得让他心里有些忐忑：“谢谢你?了。不过我会比较慢，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着急，”白狐倚在一棵树上，抱着胳膊，看着他笑道，“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把你?送回去就是最大的事情。”
曲归年还是决定和他说实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是和同事一起来的，和他说好了一起回去。”
“同事？”对方在面具下挑眉，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顾柏寒？”
“是。”上一世白狐和顾柏寒好像末世前就认识，现在能叫出他名字也?不稀奇，“你?们认识吗？”
白狐笑出了声，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听到同事这个词。
笑了几声便骤然停住，周身气息骤然变冷。白狐面具下的眼睛紧紧摄住曲归年。
“所以，”白狐逼近曲归年两步，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不让我送你?回去，是因为想让顾柏寒来？”
白狐上一世就有些喜怒不定，曲归年越到后期越捋不顺白狐的脾气，他已经习惯了，只把这归结于丧尸血脉的影响。
不过曲归年的长睫仍然随着对方的逼近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两人已经近到呼吸可闻。
“只是因为我们刚刚已经约好。”曲归年垂下眼，解释道，“如果无故爽约，会给他带来麻烦。”
“哦？”不知道哪个词又刺激到了对方，白狐再次逼近一步，冰冷地笑了一声。
曲归年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对方揽住腰一把搂了回来。
“别——”
曲归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眼前一花，下一瞬又出现在了实?验楼前。
“你?——”曲归年脾气再好也不由得恼怒，一把就要推开他。
白狐紧了紧手臂，曲归年的动作就好像在他怀里无用地挣扎着一样。不过他下一瞬就放开了手，在对方离开的前一刻，头埋入对方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
曲归年恼怒之下并没有注意白狐的小动作。他退开几步，冷色道：“虽然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但你?也?不能这样胡来。”
曲归年身上淡雅的味道安抚了白狐。这令白狐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你?担心顾柏寒找不到你着急？”
“不止如此。”曲归年语气仍然不善，“如果他一直在花时间找我，就会误事。”
“那我保证，我会回去告诉顾柏寒我把你?送回来了，好不好？”白狐温声说。
曲归年并不相信他，不过口头上也?答应了下来，打算一会儿自己找一辆自行车再过去。
“你?还是想去偷偷找他。”白狐有些无奈，“这样吧，我去把他也?送回来，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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