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及格了，”曲归年侧头瞥了他一眼，权当警告，不过语气里还是含着笑意，“除了引体向上之外其他项目都是达标的。总分也是及格的。”说完，曲归年又有些好奇，问道，“你去年的体测得了多少分啊？”
“我......”陈启延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满分。”
曲归年顿了一下，感觉颜面大失，轻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这么厉害的啊。”
陈启延看着他，耳根有些发红，笑容里多了几分傻气：“也没有。”
说了几句话之后，曲归年跑得有些喘。
在他发现周围又有好几个人超过他们的时候，就意识到陈启延是特意放慢了速度和自己一起跑的。于是他对陈启延说：“启延，你先去跑吧。我比较慢。”
“没关系的，”陈启延赶紧补充道，“我已经跑了好几圈了，打算慢点跑，节省点体力。”
这个说法很合理，曲归年点点头，没有再轰他。不过还是不由嗔了他一眼，这小子，自己锻炼身体的跑步速度竟然被他说成是节省体力的速度。
又跑了几圈，曲归年的速度又慢了许多，喘息越发急促，额头上也渗出细细的汗珠。
在又一圈跑完的时候，陈启延突然侧头说：“曲老师，要不就到这里吧。风有点大，不要感冒了。”
曲归年这时已经累得嗓子发赌，腿发软。他点点头，艰难地说：“好。”
“您等下。”陈启延跑到入口处的一排铁钩子旁，直接找到了曲归年的外套，帮他拿了过来。
“谢谢启延。”曲归年伸手去接衣服，陈启延还想帮他披上，曲归年清咳了一声，直接拿过来了衣服，“我自己来就行。”
陈启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拿出一张给曲归年：“曲老师擦擦汗吧，不要着凉了。”
随身带着餐巾纸的男生并不多，这也足可见陈启延的细心。
“谢谢。”曲归年接过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好在路过操场门口的时候把纸扔进垃圾桶里。
在操场门口，陈启延突然停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曲老师，您能等我一分钟吗？”
“好，”曲归年点点头，有些疑惑，“你要——”
陈启延掏出手机，点了几下，背对着操场——咔嚓，自拍了一下。
“我们有一个跑步软件，”陈启延无奈地说，“每天晚上跑步之前要自拍一下，然后开始计算跑步距离，等跑完之后又要自拍一下，这样今天的跑步距离才能被计算进去。”
“这样啊，”曲归年不由惊叹，“为了防止你们偷懒，学校真是煞费苦心。”
出了操场，两人慢慢走着，曲归年问道：“你回实验室还是寝室呀？”
“我去实验室，”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陈启延说，“顾老师之前申请了一个新课题，最近开始进行实验，他让我读相关的论文。”
“哪个方向的啊？”曲归年随口问道。
“M病毒，”陈启延侧头看向曲归年，“曲老师，您之前是不是做过相关方向的研究？”
“M病毒！”曲归年吃了一惊。他确实研究过M病毒，一次是在他博士的时候，另一次，是在上一世，末世之后。
M病毒在他生活的现实世界并不存在，但是在书中却有者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们......”曲归年怔了一下，问道，“你们为什么突然想要研究M病毒？”
“曲老师，我找到了您读博期间发表的论文，”陈启延并没有直接回答，“在莫水湖传染病中，M病毒的DNA链发生变化，当时称其为K-基因突变。您当时说，有很多原因会导致K-基因向各种特定方向突变，有一些甚至会带来严重的烈性传染病。”
莫水湖传染病事件是他上一世读博期间发生的。当时有一些人表现为四肢僵化，意识模糊，无意识地撕咬身边的人。被咬破的人也会被传染。
当时的传染病发生在莫水湖的一个工厂里，一个人传染了十几个人。但几天后这些人都纷纷自愈，也没有传染给更多的人，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按照书里的设定，M病毒是广泛存在于人类身体内的一种病毒，通过血液、□□和母婴传播，但并不会对人体产生危害。
莫水湖传染病一开始引起了医学界的注意。最开始，医学界保留了病人生病时的血液样本进行研究，发现是M病毒突变导致的。后来，当发现导致莫水湖传染病的变异M病毒并不致死，能够在一定周期内被人体完全清除，且已经被完全消灭后，医学界对它的热情也渐渐散去。
在原著里，原主在读博期间选择研究M病毒的K-基因突变，是因为这个方向的研究者稀少，容易发表论文。但是上一世，曲归年在知道M病毒和末世的关系后，认真研究了M病毒的变异。
陈启延继续问：“您在第二篇论文中进行了一些实验，探究不同刺激因素与K-基因突变情况的关联。您还在文章的最后猜想，对于某几种特定的变异方向，可能会有对应的试剂来对其进行抑制。”陈启延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但是在此之后您就没有再进行这方面的研究。曲老师，您后来为什么没有继续研究K-基因突变啊？”
曲归年怔了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说：“因为有了更好的方向吧......”
对于原主来说，在进入A大之后，有了更好的平台，他就抛弃了这个冷门的研究方向，转到其他方向去了。毕竟在这个世界，谁也不知道M病毒将来会给人类带来那么大的灾难。
对于上一世的曲归年，他在这两篇论文之后还在继续研究，但中途，系统竟然出来阻止了他。系统说，如果提前进行更多的研究，就会对末世后的剧情产生影响。如果他执意要继续，只能扣除他的任务完成度。
陈启延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毕竟莫水湖传染病病毒最后的样本都已经被消灭了，再继续M病毒变异的研究看上去毫无意义。
“曲老师，虽然您可能不会答应，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您愿不愿意加入老师的项目组？”陈启延神色里带着几分紧张，“老师说，如果您愿意加入，他可以当您的研究助理，您来当负责人。”
曲归年有些吃惊：“顾院长真的这么说？”
“真的，”陈启延表情很郑重，“这是老师的原话。曲老师，在M病毒的研究这方面，老师他不如您。”
曲归年沉默了。他并不知道上一世顾柏寒是否在研究这个课题，上一世的这时候两人交集并不多，顾柏寒也没有找他。
他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系统的光屏出现在眼前：“Hi,honey!WhatIdoforyou”
“......”曲归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系统，你怎么了？”
系统在一阵欢快的背景音中说：“亲爱的宿主，由于总部业务的拓展，我已经解锁了英语、法语、德语、俄语、日语等世界多国语言，以及山东、河北、河南、四川等中国多地区方言，请问您是否需要更换服务语言？”
曲归年刚刚心情还沉浸在一片沉重中，现在被系统一打岔，倒是轻松了些。
“系统，我可以加入顾柏寒的项目组，研究M病毒变异吗？”
“只有十一天就要末世了哦！”系统更新后解锁了毒舌属性，“宿主确定能够得到研究成果吗？”
“我只是将读博时没有发表的实验重复做一遍给他们看，可以吗？”
虽然这可能并没有用，但是在末世之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像现在这样完整的实验设备。
况且，万一他任务中途死亡，顾柏寒自己负责M病毒研究的时候也能少走一些弯路。他希望世界恢复平静，不只是因为求生。在曲归年眼里，这从来不只是一本书，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世界。
系统计算了一下，解释道：“任务2中包含分支任务‘从无到有解密M病毒’，若宿主公开当年第三篇论文的内容，该任务将由于条件不满足而无法完成。”
“如果只是让顾柏寒知道呢？”
系统研究了一下：“任务2‘从无到有’的‘无’表示公开的文献或曾公布过的信息中无相关内容。不发表或不公布就不影响任务完成。”
“好，”曲归年笑了，“谢谢系统。”
“宿主，你不是对顾柏寒避之不及吗？”系统问道，“为什么还要帮他做实验？”
曲归年不知该怎么跟一个系统解释这个问题：“虽然由于上一世的事情，我潜意识还是有些怕他，但他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我希望，万一我不能活下去，他也能让世界重新恢复平静。”
“好吧。”系统果然不能理解，“系统支持你的决定。”
曲归年笑了。
陈启延一直在等着曲归年回复。曲归年沉默的时候，他就静静地专注地看着曲归年。
在提到“M病毒”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已经不平静了。上一世他跟在曲归年身边，一点点拼凑出带来末世的魔鬼病毒的点点特征，最后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曲归年竟然为此默默付出了那么多。
这时候如果曲归年抬头，就会发现陈启延深邃的眼眸中汹涌的情绪和隐隐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