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那边的客服回来了，“抱歉让您久等。非常抱歉，1820号展品现在无法预定。请您及时关注官网上发布的展品信息，我们会将最新信息发布在上面。”
曲归年的唇不自觉地抿了起来：“那无法预定的原因是什么？”
客服：“非常抱歉，原因目前不便告知。不过1820号山水玉坠明晚会准时出现在珠宝展开幕式上。请您继续关注。”
“好。谢谢您。”
一般被成功预定的展品不会出现在珠宝展上，而是与已经交了订金的买家自行协商交易时间，买家直接从主办方那里购买。
既然客服说展品还会继续出现，那应该......还是没有被预定走的吧？
曲归年的心提了起来。只恨不得快到明日傍晚，将玉坠买到手里才心安。
曲归年在网上银行整理了一下原身名下各个账户的存款，发现还有不少。原身的父母离世之前留下不少遗产，不过大部分是固定资产或者存成了理财产品。哎，一定要买到啊。
现在才上午九点多，曲归年不由觉得腹中一阵饥饿。他打开冰箱，冰箱里的东西和上辈子都一样。他泡了一碗牛奶麦片，拿了两片面包，又煎了个荷包蛋，面包片夹着焦香流油的荷包蛋，就着香甜温热的燕麦牛奶，才让人有一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正当他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候，他手边的手机忽然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曲归年放下碗，拿起手机。来了一条短信。看到来信人的备注，曲归年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陈启延......
看到这个名字，曲归年的脑中又浮现出雪地里炙热的怀抱和那一片血红色。百般滋味瞬间侵蚀了他。
他拿起手机，攥了攥，又放下。反复几次，他终于点开了那条短信：
曲教授！上午十点有小组会议。老师让我发消息再提醒一遍所有人。
曲归年隽秀的修眉皱起，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参加了这个小组会议，与主线剧情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已经不打算再走这种和任务无关的剧情，也懒得再去做原身的工作，很快就要末世，他没有心情去敷衍这些事。
而且，去参会，就意味着要遇到那个他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曲归年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启延，我今日身体不适，请假一日。请帮我转告顾院长。多谢。
曲归年点下发送，就进书房取了纸笔，打算好好规划一下这一个月里需要购买和准备的东西。
刚从抽屉里取出稿纸，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他上一世自己弹奏的《青花瓷》，这是他对自己现实世界的纪念，也为了鼓励自己。
曲归年一看，是陈启延打了过来。应该还是为了会议的事情吧。
他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希望这辈子完全不要跟上辈子那些人那些事沾上一点关系，但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不和任何剧情人物接触就完成任务，这就逼着他硬着头皮面对他们。
只希望他能够快一些解决掉这一切。
“喂？”曲归年接起电话，清润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柔软。虽然他内心抵触走剧情，但对于陈启延，总是有着无限的温柔和歉疚。
那边静了一瞬，才缓缓开口：“曲教授，您怎么样？需要我给您带药过去吗？”声音中带了一丝沙哑。
“谢谢你，”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上一次听到同样的声音的时候，还是痛苦的，伴随着茫茫雪地与滚烫的鲜血，曲归年心脏紧缩，紧紧抓住椅背，勉励维持着表面的沉静，“不过不用了。普通感冒，家里也有药。帮我向顾院长请个假，谢谢你了，启延。”
“曲教授！”听得曲归年要挂电话，那边急忙叫道。
“怎么了？”面对陈启延，他的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温柔。
“曲教授，我......”那边停了半晌，“我......算了。您好好休息，我会转告给老师的。”
曲归年的心一下子软了：“启延，有什么事，就要跟我们说，好吗？不要顾虑太多，有时候你认为为难的事情，我们很轻易就可以解决。”
那边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几秒后，那边开口了：“好，谢谢您。”
然后挂断了电话。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挂了电话之后，曲归年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现在跟上辈子相关的那些人际关系像蛛网一样围在他周围，上辈子末世前的最后一个月他一直兢兢业业按照剧情做着繁重的工作，而那些工作对于完成任务并没有什么用。他首先要辞去工作，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准备中。
他想过请一个月的长假，但实验室任务繁重，他还带了两门本科生的课，如果没有一个非请假不可的理由，顾柏寒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而旷工将会带来一系列非常麻烦的事情。还是辞职最为便利。虽然让人代自己的课和接手自己的课题有些不负责，但这和末世比起来都无所谓了。
他戴上无框眼镜，打开电脑写起了辞职信。
这样的工作辞职并不方便，还会有很多手续要办。但那些都是次要，最主要的是院长的态度。只要院长痛快放人，后面的手续就都好办，真遇上麻烦的，拖着不去办，直接拖到末世之后就好。这也幸亏原身这学期没有授课任务，不然辞职会更加麻烦。
他们的学校在世界上享誉盛名，他们的学院更是学校的支柱学院，拥有不止一个国家重点实验室，并常年与国家科学院有联合项目，且许多研究成果极大地造福了人类。这里的每一个教授都是万里挑一，有着绝佳的头脑，过人的勤奋。
而这里的院长更是人中龙凤。不到三十岁，许多研究成果在医学界引起震动。
最为全校学生所称道的是这位院长的颜值——“眉目冷峻，气质卓然。如极地终年不化的坚冰般冷冽，如崇山间巍然屹立的峻岭般卓绝”。
每想到原著里夸赞顾柏寒外表的话，曲归年都不住嘴角抽搐。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这种男人吗？
那为什么他不止一次地看见顾柏寒的女学生甚至五大三粗的男学生汇报论文进展时在他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而顾柏寒眉目冷峻，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一边用食指敲着她们的论文，一边惜字如金地冷冷追问。
曲归年穿进来的这部玛丽苏言情小说，男主就是顾柏寒。女主苦恋男主（虽然曲归年上辈子一点也没看出来），但是男主冰冷无情，最终在一众暗恋女主的男配助攻一通操作后，男主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于女主的爱，开始追妻火葬场。
虽然曲归年并不很理解这样的小说为什么会好看，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顾柏寒冰冷无情的认知。毕竟上一辈子顾柏寒刺他的那刀不是作假。
中午，曲归年在网上订购了100箱压缩饼干，以及三十箱矿泉水。
虽然并没有拿到山水玉坠，但是先囤积一些食物在家里总是好的。以防万一。
下午，曲归年拿着辞职申请，去了学校。
在顾柏寒的办公室门口，曲归年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顾柏寒冷冽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曲归年推门进入。
屋里顾柏寒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陈启延正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屋里气氛冰冷，只有钢笔划过纸的声音。
陈启延抬起头，见到曲归年推门进来，眼中一瞬间波澜起伏，目光凝固在他的身上。
顾柏寒好像全副心神都在面前的论文上，头都没有抬。仿佛刚刚那个“进”字是个错觉。
除非有紧急的事情，不然顾柏寒从来不会因为同事来访而中断教学。曲归年也习惯了，自己找到旁边的沙发，坐下等着。
在小说中，顾柏寒一直不喜欢曲归年，起因是原身进学院的时候是托了关系的，那时候顾柏寒已经是院长了，他很中意一个教授，但曲归年所托的人于顾柏寒有恩，顾柏寒只得招进来曲归年，名额只有一个，那个他中意的教授只好去了别的学校。
曲归年穿进来之后，顾柏寒更不待见他。因为原著的曲归年业务能力虽说不算惊艳，但也能过得去。他从原身直博入学那天开始穿进来，虽然有系统帮助，但是零基础开始学医，论文都是系统手把手教他写出来的，在他成为副教授后，科研能力才在系统的指导下慢慢提升，不过他给顾柏寒的“草包关系户”的印象是去除不了了。
顾柏寒看到陈启延论文的其中一段，修长的剑眉渐渐皱起。手下的批注也停住。一时间空气凝固。
陈启延只是个大三的学生，但是从大一开始，就通过校内选拔进了顾柏寒的实验室做起了科研，后来又当起了他的兼职学生助理。可以说顾柏寒是陈启延的恩师。上辈子直到末世后，陈启延依旧对顾柏寒发自内心的尊崇。
闲着无聊，曲归年还打量起顾柏寒的办公室。
一尘不染的宽大办公桌上顶配的台式电脑正显示着最新的实验数据图，桌上的文件与材料摆放得井然有序，笔筒里是几支钢笔和木管铅笔，还有一块缺角的棱角分明的干净橡皮。
曲归年自认为是个偏传统的人，但是他也已经许多年没有用过钢笔。顾柏寒在生活上也严苛到极致，白衬衫永远整整齐齐，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上辈子他进过顾柏寒的住所，桌椅地面一尘不染，洁净得像新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顾柏寒永远不会晚起，即使前一天熬夜做实验。
就在曲归年放飞思维的时候，极静的屋中终于有了声音，顾柏寒的钢笔在纸上刷地划了一道，将一个长段落划掉，力度之大甚至让人听了牙酸。
这极静时突然的响动让人打了个激灵。
“重写。”顾柏寒冷冷地说，然后合上看了一半的论文，往前推了过去。之后看都没有看陈启延，拿过一旁的报告开始看。
陈启延看都没看顾柏寒的批注，直接拿起来那本论文：“只看一半就下结论，”他死死盯着顾柏寒，“武断是会后悔的，老师。”
曲归年惊讶地抬头，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陈启延对顾柏寒从来都很恭敬。
顾柏寒仍然低头看着文件，并没有对陈启延的话做出任何表示。但屋中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去。
陈启延就那么站在那里，气场竟然不弱于顾柏寒。曲归年看到他攥紧了拳头。
气氛瞬间僵了下来，冷得可怕，仿佛一触即发。
半晌，曲归年见气氛隐隐有些失控，他站起来，走了过去。不知道陈启延和顾柏寒闹什么矛盾，但这么僵持着总不好，他有些心疼陈启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