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
君瑶眼底是剩下了这一?种神采,疯了,夜阑是真的疯了。妄罗鬼王出世,祸害六界生?灵,这话在一千多年后,再次被印证了。
可眼前的魔鬼却觉得还远远不?够,君瑶看着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字眼:人族、妖族、天族、魔族。
六界,就如他的囊中之物。
魔鬼作着恶,觉得苍生?万物尽是他的脚下臣,就如同蝼蚁草芥,生?死皆是他的游戏。
这幅样子的夜阑让君瑶觉得陌生?、恶寒,还有丝丝恐惧,惧怕他真的对妖族和魔族下手?。
而夜阑似乎看出她的担忧,朝她抛去一颗苦味的糖果,“乖乖回到我身边,好好听我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不?动魔族。”
君瑶心中天人交战。牺牲她一?人,拯救整个魔族的生?灵,这看似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但如今的夜阑,主宰着修罗,做尽恶事,已经没法让她相信了。
片刻的沉寂后,她缓缓拔出发髻中的金簪,以此作为武器,敌对意味了然。
久岳也站在了他们身侧,目光冷凝,三个人同时出手。可君瑶和久岳的修为被夜阑封住,宸渊又被他下了毒修为受损,纵使他们联手?,也根本无法与妄罗鬼王匹敌。
夜阑甚至打的并不认真,他每一招都是为了擒拿君瑶,就像是豺狼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可现在这块到嘴的肥肉被宸渊那头狮子惦记上了,不?断护着,让夜阑逐渐失了耐心。
他暗暗催动毒发?,在宸渊出招一?顿的刹那,单手?捏住君瑶窄小的肩膀,抵在墙面。
“嘶——”君瑶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修为护体,她感觉肩胛骨都要被捏断。但施暴的人却还在用力,双唇一?张一?合都是魔鬼在吸着血,“瑶儿,别总忤逆我的命令。我耐心有限,要是惹恼了我,就不要怪我拿妖魔两族开刀。”
君瑶没说话,他就又道:“我知你心系妖族,不?如这样,只要你?亲手杀了宸渊,我就放过你?的同族。如何?”
“放过?”呵,君瑶觉得这是她活了一?千三百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她眸色淬冷,启唇质问:“你?怂恿鬼族恶魂剖他们妖丹的时候想过放过吗?还是你吞噬成百上千妖丹的时候觉得那是放过?夜阑,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恶心。”
若非尚还有些素养,君瑶真想吐一?口唾沫直接喷在夜阑脸上,洗洗他那唯我独尊的嘴脸。
与其说如今的夜阑疯了,不?如说他是个偏执狂,要所有人顺从与屈服,跪在他脚底下俯首称臣,容不得半分挑衅,就像人族的帝王。而显然君瑶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乖”,已经激怒了他。
“你?说我恶心?”夜阑眉梢轻挑,绘刻的曼珠沙华花瓣舒展,扬起狷狂腥风。他话音始终带着笑,看向?君瑶的眸底却满是征服和控制欲,“瑶儿,别仗着我喜欢你就肆无忌惮,这才刚刚开始。”
他说着,抵在君瑶肩膀的手?转而捏住她的双腕,举起到头顶压在墙壁上。
君瑶骤然被这个带着羞辱的姿势惊到,手?臂被压制,半点力气?也使不出,眼睁睁看着夜阑唇角勾起,缓缓向?她俯身倾压下来。然后,夜阑的鬼手再次向她伸出,扯开淡薄外衫,直接粗暴地撕碎丢到地上。
想做何事,不?言而喻。
她就像一道珍馐,光鲜地装在餐盘里等着被执箸者品尝、咀嚼。
但有些事哪怕时隔再久,留下的心理阴影也没法消除。夜阑与她的距离近在咫尺,因为吞噬太多妖丹和曾以魔身自居的缘故,他身上气?息同时混杂了妖魔鬼三界的味道,像极鬼市中那空气?。
君瑶胃里猛地犯恶,干呕了两下,恍惚发?声:“宸渊,救我!”
她是下意识地呼救。
被夜阑催动毒物浑身无力的人连剑都拿不稳,晕厥在囚牢地上。但蓦地听见君瑶气虚声音,宸渊瞳孔骤缩,分不?清是潜意识和思?绪哪个先波动,等他眼前事物重新清晰,灵剑已经架在了夜阑的脖颈。
“你?休想逼迫阿瑶做她不愿的事,除非我死……”
“不?自量力。”夜阑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单手?钳制着君瑶不松开,只用另一只手与宸渊过招。
十八层囚室摇摇欲坠,君瑶从没看到过宸渊拼尽所有修为的样子,好似以往那一千年中哪怕他身负重伤也依旧游刃有余,唯有这次不同。
如今的夜阑太强大了,而剩下三成修为的神明难免力不?从心。宸渊落了满身伤痕,他抬眼看向?君瑶,忽而有些释然地笑了。
君瑶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息她就看见宸渊将欲刺向夜阑的灵剑在半空陡转方向,直指自己的腹部丹田,没入。
神明的金丹光芒大盛,在触碰到剑尖的同时,如冰川遇上热潮,瞬间融入灵剑。
君瑶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以金丹祭灵器,这是天族最强大的秘术,也是禁术。因为一旦用了这招秘术,失了金丹的神明会在一炷香时间内灰飞烟灭,而继承了金丹所有修为的灵器则会?变得无比强大,脱离原主的控制后,极有可能变成无主妖器为祸生灵。
宸渊清楚使用禁术的后果,可还是这样做了。
失去金丹强弩之末的神明,以最后的意念控制着愈渐强势的灵剑,夜阑不?得不?松开君瑶,认真应对起来。在一炷香时间快到之际,宸渊终于寻到了一?个细小破绽,灵剑没入夜阑的心口,然后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消散……
君瑶瞳孔骤缩,她在怨念最深的那段时间里,曾想过无数次宸渊的死状。有被她挖心而亡,也有被她剖丹而死,甚至狠辣地想过将他一?刀刀凌迟然后丢入魔族熔浆。却从没想过,他会?为了自己不?被夜阑玷污,施展禁术。
“宸渊?你?也跟他一?样疯了是不是?”君瑶箭步冲到他面前握住他手?腕。
微凉体温贴着掌心传来,这双手?曾无数次抚过她妖身毛发?,哪怕过了三百余年也依旧是最熟悉的触感,此刻却逐渐变得透明、虚无,离她远去。
宸渊注视着君瑶脸上紧张神色,眼眶好似腾起一?层薄薄水雾,他忽然觉得,哪怕是死也值了。至少,他的小狐狸终于不再恨他,也终是在望向?自己时不再横眉冷对。
仙身难筑,消散却如摧拉枯朽般容易。宸渊抬起已然透明的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又触碰到君瑶纤长眼睫,覆盖住她的眸。
他从不愿见她眸染痛楚,也不?愿她见到自己死亡这样残忍一?幕。
“阿瑶,这不?是弥补。”宸渊在最后一刻轻笑道:“自从我知道我爱你,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
只是爱你。
君瑶的视线被他手?掌遮挡住,再重新恢复视觉,是宸渊的仙身彻底消失。
一?点湿润温热从眼眶流出,划过微凸起的颧骨和脸颊,最后滴落地面,蒸发。
“你?哭了?”身后夜阑冷冷出声。
君瑶悲伤情绪顿时收起,转过头去,“你?怎么还没死?!”
宸渊的灵剑被他拔出丢在地上,心口血淋淋的,呼吸也有些乱,但瞧他只是眉头浅皱就知道,夜阑并没有事。
君瑶盯着他,受了重伤倒在一旁的久岳突然出声:“鬼王是不死之身,宸渊那一剑只能封印掉他大半法力,但杀不?了他,不?过……暂时阻止他发?兵剩下四族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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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囚牢的,只记得夜阑双手?沾满自己心口流出的血,轻擦在她眼角,一?遍遍地问她为什么哭,是不是为了宸渊哭。
到后来,君瑶被他问烦了,冷冷回了句:“是又如何。”
大抵是她的承认再度惹恼了夜阑,君瑶在他的鬼术下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候,是在宫殿内的床榻上,夜阑手?指曲起,指关节轻刮过君瑶眼眶道:“你?醒了?”
真是一句废话。君瑶转头朝向?内侧,用被褥盖过发?顶,打定主意不让夜阑碰到她分毫。
但被褥再厚,也挡不住夜阑低沉的声音穿透,“瑶儿,明明我比宸渊先遇见你?,也比他先爱上你?,为什么你?眼底始终都只有他一?个?!”
“他宸渊冷心冷情,剖了你?两次妖丹,为什么你?还是放不下他?!”夜阑咬牙切齿地质问着,伸手把君瑶从被子里剥出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君瑶背对着他。
她对宸渊从爱到恨,到形如陌路,那人早就不?存在于她心中了。只是今日宸渊为护她献祭金丹,说不感动是假的。但真要细数究竟有多少感动,其实也并没太多。
左不过是终相信了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所做皆非仅仅是弥补,无情无欲的上神宸渊,好似是真动了情。
这事要说出去,定能震惊全天族的神明,只可惜……没机会了。
夜阑手?指搭在床沿敲着,声声如滴漏催促着时间,“瑶儿,回答我的问题。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宸渊了?”
君瑶冷笑,她从未将两个人进行比较过,但如果夜阑非要个答案……她道:“至少他知道自己错了。”
“他那样对你?,当然有错。”夜阑理所当然地指控宸渊,又道:“瑶儿你放心,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闻言,君瑶煞有其事地“嗯”了声。
夜阑这话说的不?算错,他确实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只不过把君瑶身边的人都伤了个遍。明知她最憎恶剖丹,却杀害她千百同族;明知她最在乎哥哥,却给君寒下毒;明知她和久岳是朋友,却出兵海域屠戮海族。
这样说起来,夜阑方才的逼问似乎又多了条可圈点的……至少宸渊伤她时,并不知那是伤。
夜阑听她终于肯应声,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字,续道:“说起来,千年前若非是我,你?还没法遇上宸渊。”
“什么意思?”君瑶下意识询问。
“非要我提及宸渊你?才肯跟我说话吗?”夜阑反问。
如果不?去听他阴恻恻的语气,这话貌似还蛮委屈的。不?过君瑶看透了夜阑惯会扮猪吃老虎,委屈?呵,从前在她面前低头抿唇,故作纯情,怪她眼瞎竟看不?出都是装的。
夜阑又问了句“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说道:“一?千三百年前我攻打妖族,见一?只妖便杀一?只,没有什么能比弑杀更令人血脉喷张。直到我剜出一只狐妖的心脏,竟然有只小赤狐不?怕死地冲上来咬住了我的手?腕。”
他说着撸起衣袖,右手腕上方三指的位置果然有两排牙齿印,可见当初咬下口的人是铆足了死劲,“当时我就在想,这小狐狸可真大胆,整个妖族都避我而不?及,只有她是冲上来的,还伤了我。”
“你?拎起那只赤狐的尾巴,还扬言要带她回鬼域,结果宸渊突然带着天族神兵从天而降,从你手?里救走了那只小狐狸。”君瑶淡淡接过他的话,转过身看着玄色的床帐顶,“你?是要说这个吗?”
“我的瑶儿果然聪明。”夜阑低低笑了,“明明是我先看上的狐狸,凭什么被他宸渊带走?还一?养就养了一?千年!”
那只赤狐就是君瑶。
而夜阑怀恨宸渊抢他灵宠,费尽心机设局定要让宸渊死在那只小狐狸手下,才能解当年夺宠之?恨。
他们的恩怨缘起在一千三百年前,时光辗转变本加厉,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君瑶冷眼看着他道:“夜阑,我只问你一?件事。”
“宸渊真的剖过我妖丹吗?”
作者有话要说:身为主角,生命力一定要无比顽强。
现在有请宸小渊同学谈谈,这次准备怎么绝地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