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壹
击风说：“我同意你们的婚事。”
于是魔尊省打消了解释自己方才口误的念头。
“魔尊省！”颜如羽觉得非常莫名其妙,转过头与魔尊省对视,“你难道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对于师父击风身上的情劫，颜如羽也是清楚的。
故而，她也明白魔尊省在得知司徒屠很有可能再次逃出冥渊之后，拉着她来看击风。
司徒屠走运,很有可能是击风爱意减少导致的。
就比如，上次司徒屠逃出冥渊，便是与击风将粉圈账号卖给颜如羽是同时发生的。
“师父,你为何突然脱粉魔尊屠？”颜如羽的目光在击风与司徒省身上流转，“尊上，你对此的反应又为何如此大？”
颜如羽敏锐地察觉到了真相,“你们有事情瞒我！”
空气凝固了几秒。魔尊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若想解释清楚，必然要将他杀掉魔尊屠，并将魔尊屠的血肉蒸炒煮炸,吃得一干二净这事告诉颜如羽。
他刚刚决定不再阻止颜如羽修炼,可是如今，却不得不把他做过的败人品的事情告诉她。
他有些犹豫。
正在他内心苦苦挣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击风开口，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就是因为当初他吃了司徒屠，与我的情劫加持有关，如今乍一听司徒屠的debuff消失,他有点慌张而已。”
颜如羽表现得非常淡定：“哦。”
魔尊省：“？？？”
他不可置信道：“你们都知道本尊吃掉司徒屠的事？”
击风：“知道啊，前因后果都了解了这样。”
说完，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魔尊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脱粉？”
魔尊省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将目光投向了颜如羽，有些艰难地问道：“......你也知道了？什么时候？”
颜如羽眨了眨眼睛，道：“知道啊，没见你面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样。”
她的眼神中也有些许迷惑，“不然为什么，总觉得这样回答不太妙呢。”
魔尊省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一直以来当做最隐秘的心事，竟然有那么多人都知道？
这真是令人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
在颜如羽迷茫的注视之下，魔尊省脸色突然一变，眉毛拧成了麻花。
他捂住自己的肚子，牙齿紧咬，仍有痛苦的呻-吟声从齿间流出，身子没了力气，竟直接后仰，摔到了地上。
击风瞳孔巨震，一下跳了起来，将自己的爱徒颜如羽拦到身后，“不好了！不好了！魔尊省犯病了！”
“哎呀妈呀，他要吃人了！快点快点逃跑吧！”
击风所写的《至尊时凌》与宣天语笔下的巨著有一点不谋而合，即是魔尊省都有因为修炼邪法而留下的后遗症，肚子疼！
知道这个病症的厉害之处，击风拉起颜如羽的手就要往外跑，生怕被犯了病的魔尊伤到。
毕竟现在的颜如羽的实力还不及魔尊省。
待她再突破一个境界，再带上有灵的如羽剑，才有了与魔尊省一战的实力。
然而，被拉着的颜如羽却宛如一个雕塑，纹丝不动。
她蹙眉，想要到魔尊省身边去查看他的伤势，却又奈何不住师父的拉力，只能是站在原地。
“师父？瞧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魔尊腹痛的隐情吧？”
颜如羽不敢过于用力，将本不愿靠近魔尊的师父拉近，只能尽力掌握分寸，不让自己被师父拉走，“这已是我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痛苦了！究竟是因为什么？可有什么缓解之法？”
击风长叹一声，“他这是靠吃修士提升修为，留下的后遗症！若不接着吃修士的血肉，就会腹痛难忍，最后疯癫而死！”
她“啧”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伸出头，看了倒在地上抽搐的魔尊省一眼，“他的病犯得这样厉害......难道他从未强迫你与她双修过吗？”
颜如羽：“？？？”
此时的击风已经将《至尊时凌》与《邪魅魔尊之冷艳灵妃哪里逃》都读过了。在这两本书中，都有暗示过与颜如羽双修可以治疗魔尊省的后遗症。
故而这个设定在这个世界中一定是存在呢！
颜如羽非常迷惑，“他若想与我双修，还需要强迫吗？”
闻言，击风倒吸一口凉气，正在思索魔尊省为何没有强迫颜如羽的思绪一下被打断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击风气得头疼，“你就是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啊！你矜持一点好不好！”
颜如羽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问，“师父的意思是，与我双修，便可以让他不再腹痛难忍？”
说话之间，她回想起看过的两本神书秘籍。
这两本秘籍中，每每魔尊省犯病，都会出现一段她看不懂的描写。
十分隐晦、十分精妙。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了那些模模糊糊的描写在说什么了！
颜如羽大喜，道：“多谢师父提点！”
于是她把击风给推出了门外。
看着眼前“啪”的一声，关上的大门，击风只觉得晴天霹雳。
击风哭了，“喂！谁想要提点你这个了！”
真是造孽啊！
*
房间之中，颜如羽蹲到魔尊省身边，扶住他的肩膀，“尊上，你听到了吧？”
魔尊省虽然疼得神志不清，耳边宛如有一百只拖拉机在响，但刚才的对话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的，他不停地眨着眼睛，试图分清眼前的三个颜如羽究竟哪个是真的。
颜如羽盯着魔尊省好不容易聚焦了的眼睛，道：“我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是不是？现在是个好时机，我们还是不要再往后拖延了！”
“你病好了，我的修为也能再精进一些，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好地调查魔尊屠的行踪，并制服他！”颜如羽越说越急，“魔尊！你应该知道，像司徒屠这种修为的恶魂，逃出冥渊能闹出多大的乱子！”
说完这句，她却突然停住了。
颜如羽疑惑蹙眉，表情相当迷茫，放在魔尊省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双修。”
她拍了拍魔尊省的脸，很真诚地问；“尊上，你知道吗？”
而司徒省此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正在拿头砸向桌子，试图把自己敲晕。
“对了！”颜如羽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拿出自己的玉简，决定找到那些她以往没有看懂的描写，借此机会细细参悟一番。
尚未等到她翻到那一页，一只冰凉的手便按了上来。
“别、别白费功夫了。”魔尊省摇了摇头，“你就算找到了，也看不明、明白。”
为什么呢？
因为宣天语和击风不敢写。写了也放不出来。
意识流驾驶，领悟得靠天赋。
而颜如羽的天赋很显然都用在了别的地方。
魔尊省艰难地伸出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张了张嘴。
见状，颜如羽非常认真，“是要用到手和嘴吗？”
魔尊省：“......”
魔尊省惨白的脸成功被颜如羽气红了，“滚呐！我是要正经说话！”
半晌后，他平复好心跳，抿了抿嘴，道：“第一，虽然我现在腹痛难忍，但如果我想，我能行！”
说完这个，他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我不同意现在双修，这仅仅是因为我不想，不是因为我不行！”
颜如羽很迷茫，轻声道：“不好意思，我没听懂。”
魔尊咬牙，“反正你就记住我很行就行了！”
然后，他变换了一下手势，道：“第三，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想。”
“我吃掉司徒屠，目的不是为了修炼邪法，而是单纯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我不会继续吞吃修士的血肉，来缓解我的腹痛，这让会让我觉得我的当初的理由变得冠冕堂皇，会让我无法心安理得接受因为吃掉司徒屠，得来的修为。”
“......在我眼中，任何缓解、治疗我腹痛的方法，都与继续吞吃修士没有区别。”魔尊咬牙，与颜如羽对视，“我觉得你会懂我。”
他依靠在桌子旁边，“不久前，我在那两个护法身前险些犯忌，是你的血提醒了我。若没有你，我已经被司徒屠打败了。”
任何缓解腹痛的方法，其本质都是在帮助魔尊省继续修炼那个邪法。
而魔尊省固执地想停在第一步。
几日前，那两个叛变护法身上的毒物，让他更加相信冥冥中的天意。
即是......他继续修炼此邪法，变成与司徒屠一样的人，必定不会得到好结果。
颜如羽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此同时，她明白了自己一直缺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修道者，有所修，有所不修。
而她为了实现铲除冥渊的大道，无所顾忌，毫无敬畏。
以前，为了帮助时凌成就大道，她隐瞒师父，不顾师父悲痛欲绝，也要离开剑宗；欺骗魔尊，明明被他百般照顾，却从未有过半分愧疚......而时凌失去气运后，这么久了，她连他此时躺在哪里奄奄一息都无暇顾及，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一直以来，她从未有过原则与底线。
她不懂道义，只是在木然地遵守。
继而，悲从心来，又触类旁通。
她是一个天才，却从未与这个世界共情。
又如何，救世呢？
*
由于这扇门已经被魔尊省踢坏了一次，被关上之后，仍露着两条大缝。
击风知道这样做不太好，但她还是忍不住坐在长廊上，透过这缝查看里面的情形。
然而，她没有等来那令她十分抗拒，但又莫名有点兴奋的结果。
而是先被满屋冰蓝色的光芒刺到了眼睛。
击风：“......”
天地间的灵气疯狂灌入这个房间，颜如羽再一次被冰蓝的灵气罩住，漂浮在房中，阖眸进入了参悟状态，腰间的容灵器再一次发挥作用。
然而颜如羽三次进阶的时间间隔变态地短，饶是她腰间佩戴的容灵器是上上之品，也到了恶魂枯竭的时候。
虚弱的魔尊省看着疯狂吸收灵气的颜如羽，神色中带着一点淡然。
这是从来在他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表情。
他咬了咬牙，有些费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司徒省看着光圈之中的颜如羽，慢慢抬起带着血红眼睛镯子的那只手，霎时间，血红色的恶魂一个接着一个地涌出，再被吸进光圈之中，为颜如羽进阶提供足够的恶魂。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究竟是怎样触动了她，让她顷刻间成为了他的人品粉。
但他明白，这一次之后，颜如羽拥有了与他一战的能力。
还好几个时辰之前，他醒悟，决定不再阻止颜如羽修炼。
不然他现在估计已经被气死了。
因为这一次竟然又是因为他自己，让颜如羽飞快地进阶了。
可能是嫌弃一直举着手太累，魔尊省直接将镯子摘了下来，扔进了颜如羽的光圈之中。
魔尊省的神色有些悲伤，道：“就我这天赋，以后也用不到这么上品的容灵器了。”
这句话可以类比，“就我这智商，以后也看不懂手表了”以及“就我这腿脚，以后也骑不了自行车了。”
作者有话要说：等到颜如羽成女友粉，这本就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