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
短短几天,颜如羽再一次从升阶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只不过,这一次，眼前的魔宗已是物是人非。
看着张灯结彩的魔宗正殿，和在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凉亭中，身着五颜六色的花衣并跳着广播体操的舞娘们,颜如羽不禁怀疑自己究竟吸收了多久的灵气。
是一百年？还是一万年？
不然为何沧海已经变为桑田？
而坐在凉亭之中，看着那些五大三粗的舞娘跳舞的魔尊省，表情也是非常地不妙。
当然,咱们不是说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不好。
只是简单地讨论一下，这些舞娘与魔尊省的适配程度。
以及他娘的宣天语的脑袋究竟还想不想要了！
魔尊省暴躁的心情，在颜如羽一脸懵地走进来,很是无辜地指了指那群舞娘,并发自肺腑地询问，“她们......是在修炼什么邪门拳法吗？”之后，达到了顶峰。
“......”随着魔尊手中那杯子碎成粉末,转动僵硬的脖子,与颜如羽对视。
却见那颜如羽双眸放光，激动地对他抱拳鞠躬,“尊上，实不相瞒，我也想学习这种拳法！”
说完，她便风一样地窜进了舞娘之中。
魔尊大惊，狠狠一拍桌子，道：“你回来！”
他不想颜如羽到那些男人里面去。
而颜如羽恍若未闻,站在在舞娘团中央，运拳成风，两下击倒四片。
看着口吐白沫，两眼翻白的姐妹，娇媚的舞娘们发出粗犷的惊呼声，十分有团队精神地拖着被震晕过去的四个姐妹，远离了站在中心的那个可拍女人。
魔尊省又急又气，对着颜如羽又喊了几声，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他眉宇间的烦躁变成震惊。
只见颜如羽在凉亭中央，忘我地舞动着。她的动作干净利落至极，出拳出腿，没有一丝赘余，连带起的风都是干脆的。
如羽剑已经自动出鞘，随着颜如羽的动作，在她周身舞动。
透明的剑锋时不时激荡起涟漪，闪过冰蓝色的光芒。
看了些许时候，魔尊眉宇间的震惊也消失了。
他的双眸中好像有一团火熄灭了，但又有另一团火燃烧了起来。
在这一刻，如羽剑有了自己的意识。
这是多少剑修穷尽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境界。
而颜如羽如今还不到二十岁啊！
魔尊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筹谋的事情有些荒唐。
纵使他尽力阻拦，就能挡住颜如羽的修炼之路，让她毕生都不能超过自己吗？
更何况，天降神书，他的修炼与颜如羽息息相关。
若她不能精进，魔尊省的修为也会停止在原地不动。
他司徒省，堂堂魔宗宗主，何苦使出这样卑鄙的、损人不利已的阴谋呢？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魔尊省实在没有办法和这些老爷们调情。
他选择死亡。
也不知是那宣天语幻术竟差劲到此等地步，还是蓄意报复魔尊省。
伟大的魔尊先生表示自己的眼睛能直接看破他们的幻术。
所以在颜如羽眼中，这些舞娘是容貌娇媚、身体健硕的可爱姐姐。
而在魔尊眼中，他们都是靠络腮胡显脸小穿着女装的怪哥哥！
魔尊：我这双眼睛已经看透了太多。
颜如羽双手成印，站立于凉亭之中，不再舞动。
如羽剑也利落地落回到她的剑袋之中。
浓密的眼睫缓缓扇过，露出漆黑的眼珠。
颜如羽的眼眸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不多时，她才明白自己方才参悟到了什么。
如羽剑感受到主人喜悦的心情，又从剑袋中飞了出来，在她面前三百八十度地转着圈圈。
“天呐！如羽！”
颜如羽眼含热泪，罕见地感受到了心中狂喜。
要知道，让她产生心理波动，那是相当地困难。
就算是这几天连升两阶都只是让颜如羽觉得算是“按部就班”，并没有觉得惊喜。
但宝剑生灵，实在是让颜如羽心喜若狂！
无私的魔尊司徒省先生，又一次成功凭借周密的计划，让颜如羽实力大增！
欣喜之余，颜如羽转身，对着一众舞娘拱了拱手。
“如羽感谢各位姐姐，无意中赐予如羽此等机缘！”
姐姐一出口。
就有绿茶那味儿了。
舞娘之中最高大威猛的那位哼了一声，拿起手绢捂住自己的鼻子，道：“您姐姐，妹妹我可不敢守姐姐这样一拜。”
入戏可谓非常之深。
然而，除了他，其他舞娘都被颜如羽英气逼人的身姿，与天人一般的容貌深深迷住了。
颜如羽的白月光buff开启。
舞娘们都疯狂了。
“姑娘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如羽姑娘，我们还会其他的舞蹈动作，姑娘要看嘛！”
“来吧，如羽姑娘，让我们一起跳舞吧！”
拥有了有灵之剑的颜如羽非常开心，人也变得好说话了许多。
“好啊！”
颜如羽边这样答了一声，边伸手将如羽剑紧紧握在手中，两步又跨入舞娘之中。
于是众人开始跳舞。
魔尊咬牙：“......”
气抖冷。
“颜如羽！！”委屈而气氛的魔尊省喊出了颜如羽的全名，“你不要跳了，离他们远一点！！”
他才不想看颜如羽和一群糙汉子跳舞。
她应该与他一起跳舞才对！
听到魔尊省怒吼，颜如羽看了魔尊省一眼，眼神有些疑惑。
不过她心中思索片刻，决定还是按照魔尊省的意思办事。
手中如羽剑舞动，颜如羽便要脱身而出，周围的舞娘们却是变换队形，将她又重新围了起来。
“如羽姑娘，最后一个动作，抱一下再走吧！”
颜如羽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反手将如羽剑塞进了自己的剑袋，“抱一下？”
她上前两步，皱起眉头，瞳仁转动，却是看了魔尊省一眼。
“哦。”颜如羽嘴角轻轻勾起，眼中含上些许笑意，“好啊。”
魔尊省闻言，瞳孔巨震，身体仿佛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他一把揽住颜如羽的腰，将她抱在了起来。
两个人在半空中转了几个圈圈，衣决翻飞，剑光闪烁，最后慢慢落在了凉亭之中。
从始至终，司徒省一直在与颜如羽对视，眉头紧蹙，非常不开心，可是他眼中的颜如羽的表情却是含着笑意的。
“你......”直至两人落地，魔尊省还是不可置信，“你怎么笑了？”
魔尊省恼怒，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在笑话本尊！太讨厌了！”
说完，脸上的表情却又是一僵。
看着颜如羽身上带着得意的笑意，魔尊省好想参悟到了什么。
司徒省抿了抿嘴，声音有一点点羞涩，“你难道是想引本尊吃醋，方才才故意回答可以抱吗？你真是的......”
颜如羽哼笑一身，腰身一软，整个人便从魔尊省怀中翻了出来，如羽剑直指方才提出“抱一下”这个无理要求的舞娘。
如羽剑使出繁复的剑法，却并不触碰那人的身体。
冰蓝的光芒闪现，那舞娘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一个黑影从他的领口飘了出来。
颜如羽伸出手，徒手抓住，仰起头，仔细打量这个东西。
“呵。此等毒物也想逃过我的法眼？！”颜如羽有条不紊地将黑影放进透明的容器之中。
做完这些，颜如羽才抬头，与魔尊省对视，眼神迷茫，问：“尊上，你方才说什么？”
魔尊省：“......”
颜如羽很真诚，“嗯？”
魔尊省闭眸咬牙，“没事了。”
虽不明白司徒省为何不愿再重复一次，颜如羽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在她心中，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
她觉得自己成熟了，已经懂得善解人意了！
她将那透明的容器拿了出来，在魔尊省的眼前晃了晃，道：“尊上看看，可认得这种毒物？”
司徒省撇嘴，将透明容器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他从袖中拿出两个黑影，将他们也放在了那容器之中。
“这是用冥渊中恶魂炼化的毒物。”魔尊省强迫自己凝神，与颜如羽谈论正事，“本尊之前在那两个反叛的护法身上也收出来过。”
颜如羽闻言，蹙眉，“尊上此前竟亲眼见过这毒物，方才竟然没认出来？”
闻言，魔尊省瞳孔震动，表情变得非常愤怒，“你这语气好像在说本尊很无能一样！本尊方才的心思不是一直在你身上吗？他们好丑，本尊根本不敢细看！”
颜如羽：“......”
魔尊说完之后很后悔。
不过颜如羽完全没有听懂。
颜如羽将透明的容器收好，接着道：“依尊上所言，那这黑影很有可能是魔尊屠下的手。”
“可是......他不是已经落进冥渊之中了吗？”
魔尊省也是蹙眉，呢喃道：“难不成他又逃了出来？”
说完后，他脸色一变，抓住颜如羽的手，大声道：“快去看看你的师父！”
*
两人走到击风的房间，隔着房门都能听见里面的呜咽之声。
颜如羽脸色巨变，边敲门边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师父，快开门，徒儿来看你了！”
魔尊省走上前，拍了拍颜如羽的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挥了挥手，颜如羽点头，向后退了半步。司徒省便飞起一脚，直接将房门给踢倒了。
边哭边走过来给他们开门的击风：“......操的，你们干什么，差点砸到老娘！”
颜如羽上前一步，扶住狼狈至极的击风，眼中含泪，“师父，你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击风目光沧桑，看着前方，“江湖之中，流传着一种非常精妙的秘法，那需要，女修首先千挑万选一个男修，然后让自己全新全意地爱上他，爱到骨子里、爱到血液中，爱得越深，最后效果越好......”
只听这秘法的前部分，就已进感觉歹毒与阴狠之意。
“师父......”颜如羽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说这个秘法，更不敢想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击风摆了摆手，继续道：“然后，便要设法让这名男修，背叛这名女修。女修伤痛欲绝之际，便可以、便可以......”
说到此处，击风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吐出血来。
魔尊省看着一旁心急如焚的颜如羽，咬了咬牙，眯眼问道：“便可以怎样？”
“......心情大悲、茶饭不思。”击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便可以......暴瘦！”
魔尊省：“......”
颜如羽：“？？？”
击风慢慢坐到椅子上，道：“这个秘法和我现在的状况差不多。”
说完，她抽了抽鼻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已不是我心中的他，我已经脱粉了。”她仰天流泪，连连抽泣，“我再也不爱他了！呜呜呜！”
晴天霹雳。
魔尊省倒吸一口凉气，上前一步，道：“这！”
司徒省的脑子现在很乱，非常乱。
司徒屠法力无边，天赋异禀，若非一直被击风的情劫缠身，实力早就超过了魔尊省。
当初，正是因为击风爱司徒屠爱得深沉，才让司徒省能够成功击败他，吃掉了他的血肉，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所以，击风对司徒屠的爱意，在魔尊省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时失去了这个助力，司徒省只觉得心悸非常。
他的思绪彻底乱了，饭圈上“今天魔尊娶我了吗”的一条条打卡闪现在他脑中。
于是乎......
魔尊省脱口而出：“母亲！你最好不要......”
击风：“！！！”
颜如羽：“？？？”
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魔尊省也僵住了。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与懦弱。
怎能因为恐惧，而强迫他人继续喜爱谁呢？
他早亡的生母，岂不是也要寒心？
刚想出口反驳自己的话，没想到那击风竟先开了口。
“那个......”击风的眼神在颜如羽与魔尊省身上流转，“师徒如父子，亦可如母子。”
击风眼中充满震惊，“你们直接发展得这么快吗？魔尊都、都改口了？”
击风不禁怀疑自己究竟因脱粉一事颓废了多久。
是一百年？还是一万年？
不然为何沧海已经变为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