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朔风风尘仆仆的赶来,只见他提着一个人扔到地上,那人被打的脸上青红交加,肿成猪头,倒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哼声。
萧璟泫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彩云口中要陷害季相思的人。
萧璟泫:“都问出来了?”
朔风道:“平阳侯府嫡长孙指使得,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平阳侯府的人?”萧璟泫眸光狠戾。
“这人只是城东头一个无赖,平阳侯府嫡长孙许他银钱,得了些好处才尾随过来的,连叫他办事的人他都不知道身份。”朔风答。
顿了下朔风又道:“有人今夜要杀他灭口,但不是平阳侯府的人……”
“太子的人?”萧璟泫语调平静,仿佛一场戏掌控在他手中。
“是。”
“有意思……”萧璟泫面上划过一抹笑意,但笑不达眼底,冰冷无温,他语气淡淡,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把他杀了,送还平阳侯府。”
眨眼功夫,朔风把人拖走。
萧璟泫推开窗,凉风袭来,今夜月朗星稀,他心中下着一盘棋,只是棋子才刚刚摆好,还未开始。
他从没怀疑过自己选择季相思是错的。
一众人向皇岭行去,天渐渐燥热起来,日头毒辣,即使恒王身子一天比一天爽利,正午时分仍不敢前行,需寻阴凉处歇息。
季相思仰躺在一颗大树下,嘴里叼着根草,脑中过着书中知识,她近日跟着陈序川学了不少东西, 终是对诗句之乎者也产生了点兴趣。
陈序川可谓是奋发向上,正在一树下练拳,他聪明好学,身体素质不差,进度相当快,恒王坐在一侧欣赏,偶尔打到精彩处很是捧场的鼓掌。
至于萧璟泫,季相思抬头望去,男人藏青色长衫,身姿挺拔,他手持白玉萧正吹奏着曲子,这曲子悠扬婉转透,叫人静心,心静自然不觉得热了。
忽的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季相思翻身站起来,陈序川扶起恒王,萧璟泫停下手中的萧。
只见马到近边,几人下马,是去调查陷害季相思之人的几名将士。
几人将京中事情一述说,季相思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平阳侯府?”
“就是平阳侯府门前,一人纵马当街抛尸,好多百姓全围了上去,平阳侯府根本瞒不住,抛尸者更是无影无踪。”一将士禀报。
另一个将士道:“虽那人被揍的鼻青脸肿,但我后来寻到尸体,是他无疑了。”
季相思吞咽口口水,她脑回路比较清奇:“你是怎么后来看到尸体的?”
那将士一时反应不过来,后支支吾吾道:“平阳侯府瞒不住自当找人好好安葬……我,我挖开了墓……”
死者为大,他害怕季相思责怪,没想到季相思挥挥手:“你支吾什么,都是战场上待过的,咱没有文人那一套。”
“这丢在平阳侯府是什么意思?他又是被谁杀的?” 季相思百思不得其解,她目光转向另三人。
“没准平阳侯府就是幕后主使人也不一定。”陈序川一语成谶。
“杀人者是谁?将他丢还平阳侯府门前又是为何?”恒王道。
萧璟泫眸光一闪,他轻飘飘一句:“也许还有第三人看平阳侯府不顺眼也未可知。”
众人默然,季相思想说“第三个人会是谁”时,不知为何想起面具男,她侧目望向萧璟泫,男人面色沉静如水。
她快速否决掉这个念头,萧璟泫是个马都不会骑的人,怎么可能是武艺高强的面具男。
行了一月有余,终在七月中旬的傍晚抵达皇岭,皇岭不似盛京燥热,此处气候宜人,庄子里的管事及丫鬟婆立成一排,身后一片亮堂,火把被凉风吹的摇摇晃晃。
见一群人来,他们跪下行礼,为首的大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精瘦男人,他肤色微黑,笑的憨傻,只一双眼睛仔细看才晓得,这是个精明的。
“前些日子来信道爷要来,我们一庄子的人都欣喜若狂,盼星星盼月亮,终是把爷等来了。”大管事亲自牵过季相思马的缰绳,又交到小厮手上,引着一群人进去。
丫鬟仆妇忙碌起来,看茶收拾行囊,院子里一片热闹。
“这茶是今年新采摘的,配上后山清泉的水,口感一绝,当年大姑奶奶最是喜欢……”大管事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庄子里的事及物。
季相思闻见是她娘喜欢的东西,忍不住多饮几口。
她此次前来查庄子里的事只是顺带,是以大管事说的话,她也没仔细去记,待摆好饭,几人填饱肚子,沐浴更衣,各自回屋睡觉。
季相思躺下后辗转反侧,是谁把那人杀了抛尸平阳侯府门前,面具男究竟是谁,他查探前太子殿下死因,他是好是坏呢?
忧心焦虑难免口干舌燥,她爬起床点燃烛火,明明灭灭之下,一只飞蛾缓缓靠近。
灌下几口茶再抬头,一道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季相思来不及思索,身体本能做出反应,她身姿矫健敏捷,从窗口窜出,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跟着前面的人。
跟到一排屋子前,那黑影立住脚步,打开一扇门朝外头张望,确定无人跟来才进屋。
季相思走到门前,从外边看里边是看不方便的,她一跳,跃上屋顶,掀开边沿一小块瓦片,朝下望去,两道黑夜站立在屋中间。
“东西带来了?”一道略带点苍老的声音道。
季相思识得这是大管事的声音。
“爹,你怕什么,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年轻男子不屑的轻嘲。
接着是窸窸窣窣打开包裹,纸张摩擦的声音响起。
季相思借着月光看去,她是习武之人,自然耳聪目明,虽看不太清,却也知道纸上写着不少字。
“几家佃户都藏好了?”大管事接过纸张问。
年轻男子道:“你放心,都送去别处了,等这季少爷一走咱再接回来,只是可惜几亩田。”
“哼!”大管事冷哼一声,“现在舍不得,损失更多,逮着了可是要吃官司的。”
“你这话说的,现如今哪家庄子的管事没自己置些田产,偏偏你这般胆小怕事。”年轻男子对大管事的做法觉得多余了。
大管事不理他,又将东西收进包裹里,顿了顿:“别家,哪个别家?你说的都是乌烟瘴气的人家,英国公府自有规矩,你给我老实小心点,免得叫人抓住把柄。”
年轻男子不以为意:“你放心好了,谁还敢告出去不成。”
大管事也不欲多说,反正多说无用,儿子都听不进去,他索性冷哼一声拎着包裹离开,年轻男子随后也离开了。
季相思跳下屋顶,没想到大管事居然私置田产,还有佃户。
大户人家有规矩,庄子里的管事再有权那也是卖了身契给主家的,他们只能有银钱却不可拥有田地和买卖,被抓到都归于主家。
瞒着主家私置田产养佃户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