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喜欢一人当小心翼翼

孟仲显挑了个黄道吉日订亲,宾朋满座,席就设在威远侯府后园里,树木苍翠欲滴,花朵儿争相齐放,平时与府里交好的都送了帖子,季相思自然是在其中。

炮仗不要钱似的在门口啪啦作响,孟仲显和孟夫人迎着宾客。

季相思先随着季将军与季时越来到正堂,威远侯及夫人端坐于主位之上,他们一家见过后威远侯欢喜的很,拉着季将军谈话。

季相思偷瞄上首的威远侯夫人,抿着唇正襟危坐,眼神都没有多余的,衣角纹丝不动,为人显得刻板严厉,宛若生来就是为了规矩。

她心中小九九一大堆,看一眼和孟仲显一样洒脱风趣健谈的威远侯,心里想威远侯年轻时一定是被逼着娶妻的。

季时越不着痕迹的拽了她一下,示意她眼神不要到处乱飘,显得没规矩。

季相思嘟嘟嘴,垂下脑袋。

客越来越多,威远侯不好一直拽着季将军,言说几句便放了人。

沈青林是按着吉时来的,只人到街口,炮仗欢欢喜喜的震的人耳膜发疼,季相思伸着脑袋望,一根筋的沈青林今日竟笑的发傻,就差嘴巴裂到耳后根,他身着偏红的锦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着挑彩礼的人,季相思一箱一箱的数,看来孟仲显最后还是没能把一根筋掰弯。

沈青林先是去正堂拜见二老,再是孟仲显夫妇。

人群中早一堆人等着开宴灌新女婿,孟仲显虎着脸道:“今儿个我老孟在,别想整我女婿。”

众人哄笑,道还未成亲就护的这般紧。

大部分都是军营里的人,自没多少规矩,打趣劝酒闹成一片。

季相思吃的微醉就离了席,一个丫鬟似一早就侯着她,见她离席就走上前来福了福身子:“季小少爷,我家小姐有请。”

“?”季相思投去疑惑的目光,在孟家,小姐不是孟薛就是孟芸。

丫鬟心领神会道:“我家大小姐有请。”

孟薛找她似乎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看来是要感谢她,季相思让丫鬟领路,她紧跟其后。

小丫鬟将她带到一处林子边,孟薛在静静地侯着,她打扮的艳丽,玫瑰色衣裳绚丽夺目,细细的眉毛应是用心描摹的,根根分明,面上敷了粉,腮红不浓不淡,眼波莹润,点朱唇含笑。

“见过大姐姐。”季相思作辑。

孟薛回以一礼,笑意盈盈:“之前就想见你一面好好道谢,奈何身一直不好才拖到今日,还望莫怪我无礼。”

“孟叔于我似自家亲长一般,大姐姐无需多礼,倒是大姐姐养好身子方才是要紧的。”

孟薛心下感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递上:“思前想后,不知送何东西表达谢意,这是佛前供奉的香囊,可保平安,只消你不要嫌弃。”

季相思接过仔细一看,上头绣着葱翠的竹子,针脚密实:“这厢谢过大姐姐。”

孟薛犹疑再三,又行一礼:“谢你为我出头,将落水一事告诉爹爹。”

季相思伸手想扶她起来,还没触到衣角又缩回去,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男的,非危急关头不能与深闺女子有肢体接触,只急急忙忙道:“大姐姐严重了,都是分内事,不说我也会心难安的。”

“长这般大,只有爹爹为我出过头。”孟薛抽出帕子轻轻摁着眼角,怕弄花了脸上的妆。

季相心里泛起怜悯,她脑中浮现出威远侯夫人瘦削肃穆的脸,简直和温厚柔和的陈老夫人天差地别,孟薛要跟着这样的祖母长到如今,真是难为她了。

有一事她很奇怪,侯爵之家最是看重血脉,长幼嫡庶更是分的清清楚楚,威远侯夫人典型的大户主母,如何不顾念着自幼丧母的嫡长孙女,从孟芸推孟薛下水便能看出,在家孟薛除了孟仲显,无人照拂。

自然,她是不知道威远侯府陈年旧事的,深宅大院里门道尤其的多。

孟薛忽的破涕为笑:“有爹爹疼便够了,我已得到很多,不敢再如何奢求,我是满足的了!”

“大姐姐温柔和善,将来必与姐夫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孟薛脸颊一热,羞赧的不说话。

“看来是我叨扰了!”

林子里传来女声,季相思和孟薛同时侧身望去,只见徐书仪带着个丫鬟走来,她步伐轻盈,袅袅婷婷。

“不打扰,那日实在对不住,扰着你的好事。”孟薛目露歉意。

“你没事才好,再大的事也抵不过人好好的,”徐书仪立在一侧,“倒是恭喜你了,觅得佳婿,外头夫人都在夸沈公子为人忠厚,恪守本分脚踏实地又肯上进,跟着袁将军前途无限。”

接二连三的提,孟薛脸皮子薄,像个红透的桃儿,半句说不出。

徐书仪倏然侧身看向季相思:“要说谢,我也得好好谢过季小公子,孟大姐姐要是在我席上有何意外,我心里定过意不去。”

季相思不愿和徐书仪过多交集,她语气淡淡:“应该的!”

徐书仪总是出现在她面前,似不经意又似故意,偶尔温言软语和她交谈一番,有时讲些令她不愉的话,矛盾复杂。

孟薛见季相思神色与刚刚截然不同,瞧出气氛冷凝,她缓解尴尬,粲然一笑:“别都在这站着,那边酒该吃完了,后园子备着瓜果,我们,戏估计要开唱了。”

徐书仪欲待要说话,季相思当即截断:“站这与大姐姐说说话,风早就把酒气吹散了,想来今日是大姐姐的主场,莫叫前头夫人们见不着主角寻来才好。”

孟薛与季相思一唱一和,完全没有徐书仪打岔的地,只好默默地跟着去看戏。

孟薛一进去,夫人们就拉住问长问短的打趣,她应接不暇。

季相思自不与她俩一处的,坐到季时越身边,季时越正喝着茶解酒:“去哪了?”

“吹吹风散酒气,”她沉默片刻抬起头认真道,“一个女人总跟着一个男的,是否是喜欢他?”

季时越手一顿,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惊奇的放下茶盏准备说叨,怕季相思误人家姑娘,板起脸训话:“你自己什么身份自己清楚,不可胡作非为,要是……”

季相思鼓起腮帮子,只觉聒噪:“不过说说罢了,我不是那种人。”

季时越为着妹妹不误入歧途祸害人家姑娘,苦口婆心劝说。

季相思不耐烦的听着,心里另有一番思量,徐书仪所作所为令人费解,倒不似喜欢她,话本子里写的,欢喜一人当小心翼翼,不会使对方不高兴,就同她对萧璟泫一样。

啪的一下,季时越一巴掌拍她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你认真听!”

季相思吃痛的呜咽一声,她也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