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撒在人身上舒服极了，悯月和惜花把被子靠枕还有衣裳全搬出去晒，季相思一如既往的未醒，窝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得知了季相思要进陈家私塾，沈老夫人把库里上好的狼毫墨宝全翻了出来，又寻了许多孤本，几乎把英国公府搬了个空，老国公在一旁直瞪眼。
东西整整装了几箱抬进镇国公府。
悯月见沈老夫人都来了，自家那位主还躺在床上，无奈的跑去拖人。
“还在睡着？”沈老夫人笑的和蔼可亲，她本就出生于书香世家，陈家人似乎天生就带有书卷气，温柔婉约，叫人喜欢亲近。
惜花都替季相思不好意思:“禀老夫人，是的。”
“那就让她睡，明日进了私塾只怕就没这好日过了。”沈老夫人转身要走，身后响起了季相思的呼喊声:“外祖母。”
“怎么又起来了？”沈老夫人笑望着小外孙。
季相思挠挠头:“昨日估计去了趟陈家，想着往后便要入那府中私塾读书心中雀跃久久难眠，今早儿便睡过头了。”
悯月别过脸偷笑，惜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你哪日没有睡过头？
沈老夫人也不戳破她，淡笑不语。
祖孙二人往前厅走，沈老夫人握住季相思的手道:“那陈家是我娘家，我那侄子夫妇最是忠厚老实，为人和善，你去了也不要怕麻烦他们，有什么就提，我这老姑奶奶的面儿还是有的。”
“舅父温厚，舅母也是热心肠的，那日去了他们欢喜的很。”季相思道。
沈老夫人高兴，又道:“陈家那小表弟你可见着了？”
季相思想起那挤眉弄眼，很不老实的陈小公子点点头:“舅母还叫我与他一同，还能提点他一二。”
季相思是个没脸没皮的，这话要季时越听见直接白眼翻上天。
但沈老夫人很受用，笑开了花，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了一起:“那你就好好带着他，他哥哥姐姐都比他大的多，与他玩不到一处，你去了他定欢喜。”
季相思羽睫轻扇，那可不是欢喜么，都已经打眼色了。
而且不和他玩只怕也不是年龄问题，而是性格上，他的哥哥姐姐瞧上去就是陈家人，只有那个小东西像是个陈家另类。
“我看我与那小表弟投缘。”季相思深以为然，能在规矩森严的陈家跳脱出来，犹为的与众不同，那不就是和她一样放荡不羁。
俩人已走至前厅，坐到椅子上，丫鬟上了茶和点心，沈老夫人从进门还未喝口茶，她抿了一口润润喉咙道:“陈夫子是个老顽固，你莫要同他置气，若他冥顽不化，你就来寻我，我去与他说叨。”
季相思差点笑出声，她知道陈家那个小东西像谁了，她的外祖母，哪有还未进人家学堂就先在外孙面前说夫子冥顽不化的。
“我怕会一直触夫子霉头。”季相思故作委屈的低下头。
沈老太太一惊:“你昨日见过他了？”
“是四年前在你家园子里见的。”
“你放心，他不记仇的。”这事沈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她当季相思是怕陈夫子记仇。
季相思用怀疑的眼神把自己认真的反思了一遍，连沈老夫人都说自家堂弟不记仇，那上次真是把他气狠了。
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还是不告状的好。
季相思陪着沈老夫人下下棋喝喝茶，悠哉悠哉的直至午休时间，季时越又提前跑回来了，他望着季相思书房中成箱成箱的墨宝书籍惊呆了。
“外祖母，你这心也太偏了。”季时越与季相思争风吃醋起来。
“外祖母可不偏，谁让你没去陈家私塾读书。”季相思朝他做了个鬼脸。
沈老夫人戳了一下季相思的脑袋，宠溺的道:“你这小鬼头。”
接着摆上了饭，祖孙三人其乐融融。
随着最后一道菜送上来，季时越面色一僵，只因那端菜的人是玉莹，他冷着面孔:“谁让你来的？”
玉莹低着头，声音娇媚:“玉莹想着要伺候好大少爷。”
季相思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小眼神在玉莹和季时越身上来回的看。
沈老夫人都一把年岁了，哪能看不出什么情况，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问:“这姑娘生的好生俊俏，哪里来的？”
季相思正欲开口，玉莹福了一福，温温柔柔的:“奴婢原是二夫人房里的，前几日送来服侍大少爷。”
那晚季时越看都没看玉莹和玉清一眼，直接吩咐辟个院给她俩住。玉清还好，一次都没出现过在他眼前，倒是这个玉莹难缠，每日眼巴巴的守在他院门口，今日更是跑到跟前来，他脸都青了。
“二夫人有心了，舍得送这么个水灵的姑娘过来，”沈老夫人侧过身问季时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也不能房里没个人。”
“外祖母……”季时越脸色黑沉沉一片。
“你今年也二十有二了，你爹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来我英国公府提亲要娶你娘了，当时我说，我英国公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纳妾不收通房，想娶我沈家的女儿也必须做到这一点，问他可愿意。”沈老夫人莞尔。
季相思听的入神，她问:“后来呢？”
“后来你爹说愿意，不然哪来你们俩个，你爹还说，此家风他也定当让子孙遵守。”沈老夫人慈爱的摸着季相思的小脸蛋，软软嫩嫩的，叫人爱不释手。
季时越这才脸色好些:“身为爹的长子，我也应遵守才对。”
玉莹神色尴尬，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她没想到还有不纳妾不收通房的爵府之家。
二老爷那样的都是姨娘一个接一个的抬进门，通房丫头更不用说。
季相思心虚，难怪她爹要打她，败坏家风啊。
沈老夫人温和抓过季时越的手:“你是个好孩儿，外祖母是懂你的，你定不会做出违背你爹定下来的事儿，若有那些不长眼睛的往上黏，别顾忌谁的面子，直接发落出去，送庄子的送庄子，卖给人牙子也是使得的，你外祖父还在，皇后娘娘还在，看谁能给你脸色瞧，叫你做不情愿的事，收不喜欢的人。”
一番话听的玉莹心惊肉跳，连英国公皇后娘娘都搬出来了，意思就是一般有权的人送的妾也别委屈着收下，何况她这条不值钱的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