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河作为晚辈,他不能直接对宗门和长辈有意见,可是在寒岳一去,就公然垂涎妄墟崖,视沈逸之如累赘……他早就心存不满,这话不仅是对赵飞鸣说的,亦是讲给在场的所有人。
寒岳剑尊遗物,有继承人在,别人妄想,只要沈逸之还活着一日,他死也要替他守住,不然如何对得起师尊!
其实还包括龙吟重天,不过这是神剑,留有剑尊的剑意,怕是早就知道会有今日,干脆不回来了,这样也好!
赵飞鸣被陆江河毫不留情地点出了心思,脸皮不够,不免有些面红耳赤,然而他刚要后退,却见寂灭尊者道:“若是强行提升的元婴也算的话,凌剑宗便到处都是小峰了,今后为骗取资源投机取巧,怕是比比皆是。”
星垂尊者眉一拧,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认?”
“如何认?虽是元婴,但有这个实力吗?”仙羽峰峰主接口道。
“简直狡辩,是不是难不成都由你们说了算?合着直接给了赵飞鸣你们就满意了?元婴就是元婴,又不是阿猫阿狗随处可见,这里谁都知道就是强行提升修为,若是心境跟不上,下场便是走火入魔,自爆而亡,既然江河坚持下来,成功碎丹成婴,他就有这个资格!”
星垂尊者一想到师兄一去,徒弟和儿子被人欺负,就越想越气,直接道:“想要就直说,找什么借口?吃相如此难看,也不怕丢宗门的脸!”
她直接看的是撼海尊者,接着往周围一扫,这个时候,其余几个未开口的峰主和长老不禁跟着皱了眉。
不管宗门内部再如何,让外人看热闹便有些不妥,若是传出凌剑宗不顾寒岳剑尊尸骨未寒,欺负羸弱之子,抢夺资源的丑闻,真是抬不起头来。
隐隐不赞同的目光望向了宗主。
瀚海尊者有些头疼,其实他也不想如此,没想到妄墟崖这三个会如此决绝。
“这有什么,本座看不如两位元婴比试一场,谁胜谁得,我们便充当一个见证。”忽然,玉心阁主笑着出声道,她看了瀚海尊者一眼,“也符合凌剑宗能者居上的宗旨,不是吗?”
这话让瀚海尊者皱了皱眉。
灵笛仙子看她不顺眼,立刻反驳道:“凌剑宗内部的事,关你什么事?”
玉心阁主冷笑:“既然来了,看个热闹不成吗?”
虽然有些不妥,不过在此的各掌门也都看一看,不仅为了妄墟崖,也想知道在沈逸之之后,凌剑宗年轻一辈的首席有多出色。
“也好,玉心阁主这个提议不错。”寂灭尊者说,“一切凭实力说话,这才心服口服,不然平庸之资却占着宗门内最好洞天福地,放在何处都说不过去。”
既然目的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也不必藏着掖着,寂灭尊者也看向瀚海尊者,微微施压:“宗主,你做决断吧。”
瀚海尊者看了看周围,特别是身形消瘦,目光极为冷淡的沈逸之,沉沉地吐出一口气,面露为难道:“寒岳心存大义,不拘一格,想必也希望由资质更好的弟子继承遗志,逸之,你觉得呢?”
瀚海尊者这话,似乎是询问,然而他是宗主,这开口沈逸之如何拒绝?
沈逸之面上虽不显,可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却微微一拢,他将手放到了膝上,侧身看向身边的陆江河,后者点了点头,安慰道:“没事,师兄顶得住。”
身边的骆清清咬着牙,可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只能眼中含恨。
闻言,沈逸之抿了抿近乎透明的唇,眼里浮现讥意,道:“那就这样吧。”
虽说元婴修士缠斗动静极大,不过在场几乎都是尊者,一个结界下来,便能将破坏控制在其内,这大殿极大,便无需另寻地方。
九阴山峰主看了眼身后寒岳剑尊的画像,那香炉上的往生烟还在袅袅,画像中意气风发的剑尊睁眼望着发生的一切,不觉有种荒谬之感。
“过分了。”他低声对莫都峰峰主道。
后者看了他一眼,虽未多言,却也轻轻颔首。
赵飞鸣的剑名叫飞鸾,乃是寂灭尊者猎杀了化神妖兽鸾鸟后,飞鸾将其骨血炼化,便一举成为剑中灵器,可谓仙品。
而陆江河的剑则名落日,是在剑冢之中选中的一把灵剑,曾经一位化神修者遗留下的佩剑,也是上品。
两人站于两边,面对面,赵飞鸣抬起手对着陆江河施礼:“请陆师兄赐教。”
陆江河唤出落日,懒得客套,直接道:“小心了。”
话音刚落,陆江河便不等对面出招,真元凝聚于落日中,凌厉锋芒一剑直接刺去,速度之快,眨眼便在眼前,赵飞鸣目光一凌,执剑而上。
最终剑意的碰撞在一起形成一股猛烈的灵气震荡,不断外扩,劲风吹鼓,道袍猎猎。彼此目光凝视,下一刻,双双凌空而起。
赵飞鸣真元犹如其剑一般偏火属性,挥剑所过之处有种炽热灼烧之感。而陆江河落日西下,剑意饱含落木萧萧的悲凉大气,有凋零之意。
元婴乃是修真界中区分强弱的一大境界,能将周围灵气直接化为真元而用,引天地之威,具有撼海移山之能。而对于剑修来说,就是将剑意化虚为实,剑随意动,形成自己的威慑。
炽热的飞鸾与萧瑟的落日不断交锋,红绿真元冲击之下带起猛烈的罡风,两人皆是元婴修士,又突破不久,哪怕陆江河比之赵飞鸣的悟性和资质有所不及,可毕竟不是生死斗,若不下狠手,一时间是难以分出胜负的。
而且陆江河突破之后一直在感悟沈逸之留下的剑意和剑法,颇有心得,这般变化下居然不弱于赵飞鸣!
这个场面颇令人意外,有些眼尖的不免发现陆江河的剑意与曾经沈逸之的颇为相似。
“大师兄,加把劲,让人看看咱们妄墟崖就是没有师尊,也不是随意令人揉捏的!”骆清清见此,终于不管在场的尊者,直接替陆江河呐喊助威。
而沈逸之则紧紧地盯着场中态势,面色微凝,他知道陆江河能暂时与赵飞鸣对决,便是因为出奇制胜。
赵飞鸣以为他自己掩盖的很好,然而这么多年他一直暗中与沈逸之作比较,这个念头早已根深,也知道沈逸之若非魔种缠身,自己绝对不如。是以乍然见到陆江河使出沈逸之的剑法和剑意,下意识他便觉得忌惮起来,小心谨慎之下未免束手束脚。
但是等到这会劲过去,境界和修为的差距便会凸显出来,陆江河最终还是不敌他的。
然而这又如何?
在这位新晋的弟子首席之下,只要陆江河缠斗的时间越久,他作为元婴修士便越名副其实。
以资质和修为压制,就算最终取胜,不就更体现昊绝峰的蛮不讲理,仗势欺人?
这个问题,沈逸之看得出来,自然周围的尊者也一样,除了归属仙羽峰和昊绝峰的,多数的凌剑宗峰主和长老脸上都是一副冷意,而仙羽峰峰主皱着秀眉,看了寂灭尊者一眼,有些焦虑。
再打下去,就是胜了,也毫无意义。
围观的觉世佛尊闭眸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骆清清见此故意大声地嚷嚷:“还说我大师兄不配称元婴真人,赵师兄这般厉害的人物也不过如此嘛!”
玉心阁主见势不对道:“赵师侄还是善心太过,手下多有留情。”
然而这说了又有什么意思,比斗不是死斗,同是元婴,本就不可能一招碾压。
寂灭尊者的脸色终于一沉,他看着赵飞鸣,密音传信道:“飞鸣,不必再留手,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