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翎身材很有料,肩膀宽阔,胸腹肌肉块垒分明,两条隆起的人鱼线延伸到浴巾底下。
长腿迈动间,那条浴巾摇摇欲坠,甚至在某个角度,柔软的浴巾还贴合出了硕大的形状。
时笛觉得自己的目光都没地方放了,可实际上,她在不由自主地顺着腹肌往下看。
“你来干什么?”时笛咳了咳,努力严肃。
傅翎拉住她的手,低声说:“洗澡澡。”
时笛:“……”
很好,微微燥热的血液顿时凉了。
她转过身重新整理了下面膜,奇怪地问这位小雏鸟:“你为什么不去自己的浴室?”
之前傅翎都是在主卧浴室洗澡的,跟她互不干扰。
今天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傅翎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黑眸中漾起欢喜,像看着这个空间之中最珍贵的宝物。
“老婆也在,和老婆,一起洗。”
时笛差点没站稳滑倒。
她勉强稳住,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中脱得光光的、粉嫩嫩的小霸总。
小傅翎手里还捏着一只奶黄色小鸭子,捏一下,小鸭子旁边就蹦出一个对话气泡:“嘎。”
好吧,对现在的傅翎来说,“一起洗澡”的概念,或许跟和这只鸭子一起玩水没什么区别。
时笛洗干净手,抖了抖指尖的水,朝后摆摆手:“你喜欢在这儿,就在这儿慢慢洗吧,我下楼了。”
“老婆……”委屈的声音微微颤抖,时笛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停下步子。
没办法,天命之子嘛,情绪要照顾好,星星才能掉得多。
时笛想了想,把蓝牙拿过来提过来放在门边,环着手臂靠在门框上,跟傅翎说:“一个人洗澡有什么好怕的。放歌给你听,你想听什么?”
傅翎乖巧地站在花洒底下,只不过还没打开水。
他思考了一下,没有说话,倒是用那把低沉的好嗓子轻轻哼了一段旋律。
旋律很熟悉,时笛愣住了。
这是她以前发呆时最爱放的背景音乐,《overtherainbow》。
是巧合?
还是说,傅翎的失忆症状太不凑巧,别的事情忘了大半,偏偏记得不重要的细枝末节?
时笛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给他放这首歌。
用音箱打开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时笛就面无表情地下楼了。
小雏鸟只适合听这个。
没多久,浴室里响起活泼的歌声。
“两只老虎爱跳舞,小兔子乖乖拔萝卜~”
“我和小鸭子学走路,童年是最美的礼物~”
傅翎呆愣住,好半晌,呆呆地打开花洒涂沐浴露。
-
A市,首都艺术大学。
晚自修快要结束,时安沁坐在窗边,姣好的侧脸映在玻璃上,和窗外繁盛的几枝早樱交融在一起,画面美好清新。
她只是坐着,却让人忍不住屏息痴看。
这就是美貌的力量。
院主任抱着书夹,从教室外经过,看到这幅画面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这位气质端方的中年女博士露出一个浅笑,欣赏地看着这位学生。
果然,赴意的比赛名额给时安沁是对的。
她的美貌在外国的舞台上,一定能以东方人的美丽惊艳众人。
想到自己在跟时安沁告知交换生的事情时,时安沁惊喜又受之有愧、害怕自己会名不符实的模样,院主任觉得更加满意了。
这个孩子,不仅家世好,外貌条件好,还十分心地善良。
院主任当时就安抚她说,这个名额非她莫属,也只有她,才有夺冠的潜力。
时安沁这才甜甜地笑了,答应要去参赛。
院主任没有多做停留,她朝着办公楼走去。
路上经过了舞蹈室,听见里面传来摔倒的动静。
好奇地往里面看了看,竟然也是她班上的学生,而且,是常年考试拿第一的文静。
文静穿着一身汗湿了的芭蕾舞蹈服,从垫子上爬了起来。
对着镜子,她再一次起舞,旋转,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完美。
她的脸蛋虽然长得不是很醒目,但是足够清秀,而且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顾盼生辉,有着纯稚的灵气。
恍惚间,她就像一只小天鹅,姿态优雅,虽然不够骄傲,但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灵动。
院主任的目光像是被她抓住了,忽然受到了某种冲击。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念头。
他们选舞蹈专业生,真的是选脸蛋吗?
难道舞蹈生一直以来的标准不都是,在舞台上容貌不突兀、技巧娴熟专业、情感丰沛符合角色吗?
这条再基础不过的规则,为什么她之前一直没想起来?
无论按照绩点还是平时分来算,赴意参加国际比赛这么一个重要的名额,都应该是交给常年稳居第一的文静。
但为什么,她之前满心都是时安沁呢?
院主任蹙了蹙眉,拿出手机拨打了校领导的电话。
“校长,是这样的,之前跟您汇报过的那个名额,我这边考虑再调整一下……”
-
刷了会儿Z站,时笛把面膜揭下来。
电话响了,是没有特殊设定的默认铃声,时笛手指黏糊糊的,看也没看,用小拇指划开接听。
沉稳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小笛,上次大哥生日你怎么也不回来?大哥的电话你也不接了!”
时笛一顿,才把面膜纸在掌心攥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她拿起手机应了一声:“小叔。”
如果说时家还有哪个长辈值得她尊重,也就只剩下这位小叔时崇山了。
时崇山小时候没有读什么书,很早就出外跟朋友去漂泊。
时家虽然说是几代经商,但其实现在的大半家底都是时崇山打拼下来的。
时崇山比时笛的父亲时彦秋小了十五岁,现在还只有三十五岁。
他年轻时很叛逆,后来在外磨砺吃了很多苦头,看尽人间百态,变得极重孝道。
回家之后,时老夫人要他把家业都交给读了更多书的大哥时彦秋去经营,时崇山也二话不说就全交了出去。
自愿变得两袖清风之后,时崇山紧接着自考了成人教育,拿到了不俗的文凭。
再加上他之前企业上的成功,A大破格聘请他为经济学导师。
如今时崇山是A大知名的时教授,可鲜少有人知道,这位看上去温文儒雅的美中年教授,在年轻时经历过怎样的腥风血雨。
时笛很敬佩他年轻时的张狂恣意,但至于后来时崇山对家族堪称愚忠的肝脑涂地,时笛不予评价。
毕竟,那是上一辈的事。
时笛在A大上学时,没少受这位小叔的照顾。
甚至她当初智商被压制,险些学不进去的时候,也是把小叔的人生经历当成了榜样,才支撑着靠意志学了下去。
因此跟时崇山说话,她还愿意好声好气。
“小叔,生日宴我去了。”时笛淡然地陈述这个事实。至于电话,时彦秋的号码早就被她拉黑了。
时崇山一顿,接着有些气急:“你是来了,可就跟外人似的,坐在桌边连饭都不吃就走了,这像话吗!”
“小叔,难道我对于时彦秋来说,不是外人吗?”时笛讽刺地笑了笑,“大学刚毕业,时彦秋就押着我到处相亲,‘早点嫁出去就不是时家的人了’,这句话,他可不止说过一遍。”
想到那些事,时笛眸中漫上越来越浓的讽意。
时崇山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可劝着劝着,又忍不住指责时笛不懂事。
如果是以前的时笛,或许真的会心志不坚,在小叔的训斥下反思自己的过错,然后反过来又重新对着时彦秋千依百顺。
但现在,时笛不耐烦听下去了,直接截断了时崇山的话。
“小叔,当年一个算命的说,你若是大富大贵,就会克死父母双亲,所以奶奶叫你把钱权全都交出去,你立刻照办,毫不留恋。”
“同样也是一个算命的,我小时候就给我批字,说我如果财运太旺,就会断了家人的财路,所以我一毕业就被时彦秋逼着结婚,我听你们的,嫁了人就做全职太太。”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算出来的‘命’,都是假的呢?”
说完,时笛不等时崇山的回答,直接撂断了电话。
若不是意识觉醒,时笛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时家人一直在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控制她,控制时崇山。
小叔当时已经是饱受风雨的成年人,为何会心甘情愿受这种诡秘手段的控制,时笛不得而知。
但是她,不可能再向时家屈服。
若不是时家人一直不允许她靠自己谋生,在“书”里,时笛也不至于被赶出傅家后就只能做点苦工。
她辛辛苦苦学来的知识,被“命运”压制,被时家逼着荒废,最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可悲的傻子。
时笛挂断电话,思绪有些蔓延。
或许,她应该现在就说清楚,找个机会跟时家明明白白地断绝关系。
这一家人,简直是个毒窝啊。
滴答的水声打断了时笛的念头,她回过神,看见洗完澡换好家居服的傅翎走出来。
傅翎的脸色不知是被水汽蒸得薄粉,还是这两天规律吃饭按时睡觉养出来了些许红润,看上去多了几分柔和。
天蓝色的家居服更衬出他皮肤白,线条凌厉的面庞也显得乖巧。
时笛眸中染上兴味,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